第六章
四阿哥笑著點點頭道:
「倒是有些長進了,光聽別人說畢竟流於片面,還是自己識字多看些書更好些」
李衛搔搔頭諾諾的應著,四阿哥搖搖頭道:
「這個湖州有兩大商賈你要主意,一個是朝廷的供奉絲綢世家張家,這個倒還罷了,你不要去招惹,張家和曹家有很深的淵源,暫時碰不得,還有一家是近十年突然崛起的胡家,湖州轄下菱湖鎮的胡家,實力不可小覷,在原則基礎上到可以拉攏結交,有了商賈做你的後盾,你這個湖州的府台應該做的會輕鬆些」
李衛大喜急忙跪下磕頭謝恩道:
「您是說這回奴才要去湖州做個正四品的府台」
四阿哥點點頭,高毋庸扶著李衛起來笑道:
「雜家先給府台大人道喜了,祝您步步高升」
李衛不好意思的笑了,四阿哥從桌下的暗格里拿出一個有些舊的小匣子,手在上面摩擦了幾下小心的打開,裡面是些精緻的首飾,四阿哥拿出一支鑲著偌大的一顆東珠的金鳳釵遞給李衛道:
「這算是格格賞給二妞的吧,當初二妞出嫁,爺也忘了這事算起來二妞也是格格的丫頭不是嗎,拿著吧,如今也是誥命了,有些體面稱頭的首飾也是應當的去吧」
李衛謝了恩隨著高毋庸出了書房的小院,高毋庸拽住急著走的李衛低聲道:
「別說雜家沒提醒你,這個金鳳釵可是當初萬歲爺賞給佟格格的,只那顆東珠就價值連城,你可不許手頭緊了拿去典當,萬萬不成的」
李衛白了他一眼道:
「高公公也把我看得太扁了,就是手頭再緊我能當了主子賜的東西」
高毋庸撇撇嘴道:
「那可說不定,田文遠說上回那個萬歲爺賜給二妞的鐲子,還是他給贖回來的,你還說嘴」
李衛臉一紅道:
「您老不知道,這當官事實上還不如當初我要飯寬鬆,竟有些躲不過的應酬,偏偏俸祿又是少的可憐,那裡能夠,不是大姨子時時貼補,我們一家子早就餓死了也說不定」
高毋庸瞧他說的邪乎,不禁一樂道:
「好了好了,你的大姨子是個有底子的,當初佟格格就這樣走了,之前度假村的分紅雖說都交了府里,九阿哥那個夜上濃妝的分紅,可是有很多在大妞手裡攥著的,你可以先和你大姨子商量著挪動一些,也盡夠你在官場折騰的了」
李衛嘆氣道:
「我大姨子那人你還不知道,那些佟格格留下的存項比她的命還要緊」
說著偷偷湊近高毋庸道:
「她到現在也不信佟格格死了,說是總有一天要回來的,她把著那些銀子也是為了以後格格回來時好用,說佟格格是個花銀子沒邊的,你說她不是魔怔了嗎」
高毋庸嘆口氣道:
「倒是難得,左右老田那幾年在度假村沒少分銀子,貼補你些也是應當」
李衛苦笑道:
「你以為清官那麼好當,田文靜那裡也指著他呢」。
高毋庸心道:怪不得老田兩口子守著兩個府里的大肥差,終日過的那麼拮据,原來有兩個無底洞等著,嘆道:
「要說這賺銀子,都說九爺是個財神爺,要咱家說咱們佟格格才是真真的財神,一個主意就能賺成千上萬的銀子,想當初……」
後面的話沒說下去嘆了口氣,送了李衛出去。
李衛到了田文遠的院子,大妞和二妞正坐在炕頭說話,有婆子們看著孩子們在西屋玩耍,田文遠見他進來急急問道:
「怎樣放了哪兒的差事?」
大妞二妞也停下了說話都看著李衛,李衛笑道:
「外放了湖州的知府」。
幾人大喜,田文遠道:
「你到比我弟弟有造化,去年他回來述職,不過放了個四川窮地方的五品河道,那可是個得不了好的苦差,你小子倒是天生的福將,大字不識幾個,你們瞧瞧,如今也是堂堂正四品的府台大人了」
眾人不覺大笑,李衛拿出四爺賜的金釵遞給二妞道:
「這個是主子替佟格格賞的,說是讓你也充充門面,免得讓別人小瞧了去」
大妞一愣之下搶先伸手接過去,摸了摸鳳頭上偌大的東珠喃喃的道:
「這個格格都沒帶過的,格格總是閑這些累贅……」
說著哽咽的說不下去,田文遠偷偷給二妞使了個眼色,二妞急忙接過道:
「好了大喜的日子,姐姐,咱們一家子能有今天是當初再也想不到的境遇,今晚咱們不醉不歸,明日我和李衛就要走了,咱說些高興的事」
大妞抹抹眼淚,看了一眼穿著半舊衣服的妹妹,瞪了李衛一眼道:
「你的幾個大些的小子就留在府里我幫你看著吧,左右這裡有的是人手,倒是免了吃穿的銀子你們也寬裕些,反正他們老子雖說不會賺錢,倒是個體面的大官,府里的人也不敢欺負了去的,再說有我和你姐夫照應著,也比跟著你們強些」。
二妞看了李衛一眼道:
「那好吧,三個大些的就勞煩姐姐姐夫了,小的離不了我,就帶著吧」。
田文遠安慰的拍拍大妞的手道:
「放心吧這次不是窮鄉僻壤,江南啊,魚米之鄉很富庶的」。
大妞這才放下了心。兩家人竟自吃酒送別,第二天李衛就領了吏部的文諜,帶著家眷直奔通州,乘著官船南下湖州了。
小山村李衛遇故人
湖州港口迎接新上任府台大人的下縣官員和有名望的商賈鄉紳,都恭敬的站在兩側等著,當先一位是即將卸任的湖州知府八爺黨的高台銘,此人油滑圓潤是官場的老油條,對這次調任是很不滿的,此次他直接調任四川河道總督,說的好聽,其實是明升暗降的,想自己也算八爺黨的核心人物了,進士出身,官場摸爬滾打幾十年,到如今卻還不如一個要飯花子來的體面。
這湖州是多肥的差事,從萬歲爺到上不了檯面的小七品知縣,哪個不知道,說實話比那些封疆大吏的油水也不少,如今只是二年,任還沒滿就被調離,估計這次京城裡的四爺黨和八爺黨的博弈,是四爺贏了這局,派來接替的李衛滿大清誰不知道,兗州府冒充欽差的要飯花子出身,不是命好到遇到了當初的神仙格格,得了萬歲爺的欽點,那有今日的風光。
可是自己一個比他高兩級的官,還要親自迎接人家,誰讓人家會抱大腿呢,四爺倒還罷了,當初靠上的那個格格,誰不知道是萬歲爺比宮裡的格格還寵的人,對這個李衛當然會恩遇很多,想到此,高台銘不禁暗自嘆氣。
遠遠的江面上有一艘官船乘風波浪而來,高台銘急忙整理下官服,不一會兒的功夫,官船就到了近前,眾人不禁傻眼,人群中的胡兆彰不禁暗笑,早聽說過這個李衛是個誰的賬都不買的角色,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和他主子雍親王的風格很像,本來還不大信,這樣看來果然是個少見的。
那個當官的赴任不是拖家帶口,箱籠遍地丫頭婆子一大堆的,這位李大人硬是簡單的沒邊了,啥都沒有,隨他來上任的只有一個小廝扶著的像個師爺的五旬文人,一個抱著孩子的婆子和一個年輕的婦人,婦人雖說穿的一般,但是頭上偌大亮眼的東珠金鳳釵,令迎接的眾人頓時明白,這定是李衛的夫人外傳河東獅的李二妞,這麼大的東珠除了內造市面上是見不到的。
高台銘知道這個李夫人也是有些來歷的,傳說是哪個死了的神仙格格的貼身丫頭,高台銘不禁暗嘆,這就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人家一個貼身的丫頭,都能當了誥命夫人,若是那個格格活著,該是怎樣的情況不用說也能猜到幾分,可惜早早的就死了。
李衛等人上了岸,他和高台銘是有過幾面之緣的,寒暄了一陣,高台銘道:
「李大人一路辛苦,商會的張會長在望江樓擺下了接風的酒宴,請吧」
李衛哈哈一笑道:
「客氣了,下官遠道而來,改日本府做東,讓賤內給各位親手做些家鄉的菜色招待諸,今日就算了」
高台銘面上一僵,胡兆彰暗道:
「瞧著道像個清廉的,不知道是剛來做的面子還是真的」
李衛推了接風宴做了官轎竟自去了府衙,自己家原本連個伺候的婆子也沒有的,四爺指給的小廝,李衛命伺候了年紀不小的周師爺,周師爺跟著自己十年來也沒享過什麼福盡受罪了,如今有個小廝伺候倒也便利些,伺候二妞的婆子還是大妞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