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哈哈!」莫緹玥忍不住笑出聲,「你的賤還是如同當年的天下無雙啊!」

「不是我賤。」袁無雙聳聳肩,「是我沒想到咱們的曲小妹,能天真到這種地步,也算是奇觀之一了。」

莫緹玥總算弄好自己的早餐,走出吧台與好友一同用著早餐,「看來孟大哥不下點猛葯,是不會點醒咱們的曲小姐,畢竟良人就在燈火闌珊處,她還尋尋覓覓看不到自己的幸福啊!」

孟夏在早上的時候,看著曲懷笑打扮得漂漂亮亮,揚著一張自信的笑顏出門,她說要和黎小妃和孫盈袖去台南拜有名的月老,再去求她與黃明德的好姻緣,祈求情人節那一天可以順利和男友約到會。

然後,她會「順便」幫他求紅線,不計較他的「小氣」,他還記得自己的態度冷如冰山,一點都不想附和她那一頭熱的熱心以及興奮。

直到她出門之後,他才落得滿室的安靜。

她離開的房子,此時此刻安靜得不象話,彷彿她從來都不曾停留過,依然只有浪潮陪伴他。

他其實不是一個怕寂寞的人,只是自小養成的習慣,他無法一時說改就改,也無法再去改變。

而這習慣就是——曲懷笑——

自他知道她的理想是往台北發展,他並沒有反對,反而助她一臂之力,在她投的履歷表之一里,動用了自己的人力資源,讓她待在他能安心的公司,至少,天兵的她不會沒有人保護,在她大學畢業前,他早就意會到自己對她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可是他不急著去分辨情感成分。

不過他還是選擇留在台灣,卻沒有緊迫盯人追隨她前往台北,反而守在這幢海邊別墅里。

因為他知道小天兵必須到外面闖一闖,去完成她自己想完成的夢想,這樣她才會更明白未來的抉擇是多麼的慎重。

而他,就守在原地,耐心的等著她,等她有一天明白,在她的背後總有一雙羽翼在保護著她。

這幾年,她到台北工作,他內心對她的悸動一天比一天還要渴望,但他等了那麼多年,再多等一下也沒有關係,他是如此告訴自己,引君入瓮本來就是要花費一點時間,可他沒想到曲懷笑這笨蛋,似乎永遠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永遠都只是把他當成大哥般對待。

孟夏坐在遮陽椅上,叼著煙望著那一片寬闊的海。

他想起她小時候不斷求他收她為妹妹,但他打死也不要……

她還不明白嗎?他想要的,不只是當她哥哥這麼簡單,他對她的渴望,是超乎親人般的感情……

可這小笨蛋始終將他棄之一旁,每次只要一回台北,失戀后馬上戀愛,戀愛又失戀……她卻一點都沒有被打擊到,他還記得自己問過她:你忙不忙?你累不累?

她卻仰起那張清秀標緻的臉龐,認真的告訴他,「談戀愛哪有嫌忙和嫌累的啊!就算我現在失戀,不代表我以後不會遇上對的人,也不代表我沒有幸福可以追求啊!」

戀愛,以她的解讀是:為了找到一個契合的對象,所以她每一次的失戀,總是哭一哭,隔天照樣上課、上班,然後再勇敢踏出一步。

她一步一步的往前,卻總是忘了回頭,在她的背後有一個高大的男人在保護她。

她總是健忘,而他總是沉默。

他想,會不會有一天,她會主動發現他的存在,不再是以兄長的身分?

他等,彷彿等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他對她的好,總被她的天兵蹉跎,是不是他真的被她當成「好人」,這輩子只能被她發「好人卡」?

孟夏就坐在後院,聽著浪潮一波波打向岩石、海灘,那側龐說有多寂寞就有多寂寞。

「到底……我還要怎麼做?」他望著海,喃喃自語著。

那個曲小笨才會明明白白他那已快藏不住的情意呢?

一輪夕陽墜入海的一半,孟夏陷入自己的思緒太認真,沒有聽到曲懷笑回來的聲音。

曲懷笑咬著唇,一進門就將皮包往沙發一丟,然後開始尋找著孟夏的身影。

「夏……」她在老地方找到了他,一見到他,便委屈的奔上前,哭喪著小臉。

他回過神,見到她眉眼都布滿著哀傷。

「你怎了?早上出門不是還高高興興的?」他為了怕煙味的她,立刻捻熄手上的煙。

怎麼現在她又是一張受了委屈的小臉?

「嗚……嗚哇……」曲懷笑有一個特長,就是可以說哭就哭。

「你又怎了?」他攏眉,大掌急忙為她拭淚。

「我……嗚嗚……我不是跟小妃她們……去拜月老嗎?」她坐在他的旁邊,臉頰被熱淚熨過,還有他指尖的溫度。

「然後呢?小妃她們欺負你?」他挑眉的問著。

她用力的搖頭。

「是月老欺負我啦!」她一傷心,便抓著他的衣領,然後撲向他的胸膛。

嘎?月老欺負她?他覺得自己的臉部正在抽筋。

這曲小笨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在無形中耍笨嗎?

「月老怎麼欺負你?」他覺得自己可以榮獲世界紀錄排名,竟然每一次都有耐心聽笨蛋訴苦。

「小妃說……不管情侶還是單身,要跟月老求紅線,就必須要先擲出聖茭才能拿到紅線。我就問月老我和黃明德未來的發展,結果……結果……」

「結果?」他順著她的話問著。

「結果我擲出二十五個擲茭都是生氣茭……」她將小臉蹭在他的胸膛,淚水、鼻水全混在質料不錯的襯衫上。

二十五個!他差點悶笑出聲,但大手還是拍拍她的背部,「是嗎?一個聖茭也沒有?」

「沒有!」她放聲大哭。

「以你的個性,應該會鍥而不捨才是,怎麼沒有繼續擲了?」

她抽泣一下,接著才忿忿不平的自他堅硬的胸膛抬起哭花的小臉,「當我要擲第二十六次時,那對茭落在地上時,就硬生生不給我面子,各自斷成兩截……」

「斷了就斷了,有什麼好哭的?」他擦擦她臉上的淚痕。她是水做不成?一哭就停不下來了。

「廟公這時候就來,他說月老生氣了,叫我不要再擲了,一對茭變四個茭還都是哭茭,表示我要求的姻緣,月老不答應啦!」她一想到當時的畫面,又哭得呼天搶地的,「好嘛、好嘛!我沒人緣就不擲了,那我去求籤總可以了吧!」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太激動還偶爾噴幾口口水,但孟夏卻不嫌臟,反而拿出手帕為她擦鼻涕。

「可是當我再去找廟公解籤詩時,廟公說月老嫌我會笨一生,笨就算了,看男人還沒有眼光,而且又說最好的就在我身邊,我還不好好珍惜,還吃碗內看碗外,還罵我說沒事這麼貪心幹什麼……」她又將小臉埋在他的胸前,心情十分的悶。

「呃……」他愣了一會兒,這回他該怎麼安慰她?可是舉頭三尺真的有神明,她的笨沒藥醫是大家公認的,現在連慈悲的神佛要來渡她,他也不好意思違背神的旨意。

「你說,難道我這輩子的戀情真的要如此歹命難闖嗎?」她的願望又沒有很過分,她只求情人節可以和男友約會,這樣也不行喔?

他很想笑,但是基於同情心,他還是忍住了。

「求神拜佛這種事情本來就像機率一樣,當作參考就好。」他捺著性子,勾起她圓潤的下巴,為她輕拭臉頰上的淚水,「或許是你今天的運氣不太好,明天再去一次不就成了?」

「嗚嗚……」她痛哭失聲,啞著嗓高道。「月老怎麼可以這樣啦!嫌我笨就不紿我好姻緣……」

「乖,」他模摸她的頭,為她撥去臉頰旁的長發,「這種事有什麼好哭的?要不,改天我陪你去拜月老,求他給你好姻緣,好不好?」

「……嗚唔……」她眼淚撲簌簌的掉著,聽了他的話之後,便在眼眶裡打轉,「夏,你好好喔!你真的……真的要幫我喔?」

「嗯!別哭了。」他哭笑不得,只得拚命的為她拭淚,「你知不知道你哭得好醜?」

她癟起小嘴,氣嘟嘟的模樣教他俊顏的線條放鬆一些,「你們都好過分,小時候不是嫌我丑就是嫌我笨,就連現在,明知道我就是不聰明嘛!你啦!你最壞了啦!」她的小手掄起拳頭,輕落在他的胸前。

「我壞?」他挑挑右眉,壓低了聲音,「自你懂事以來,你上學、考試、社團,哪一樣不是我罩你的?你敢嫌我對你壞?」

「嗚……嗚……」她咬著粉嫩的唇,淚光閃閃的望著他,「就是從小你一直罩我,我都成習慣了,結果現在我要你罩我,你都不幫我……連月老也不幫我……嗚嗚……所以你真的很壞!」

他一口氣悶在胸口,面對她零零落落的指控,他實在無法反駁她。

她是想要說他將她寵壞了,所以現在不寵她,也是他犯下的錯嗎?

「好好好,那你要我怎麼幫你?」為了止住她這難聽的哭聲,他只好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當了犧牲品。

「你說的?」她的表現實在誇張至極,眼淚像是縮了回去,眨著晶瑩的大眸瞪著他。

他沉默一下,好似……剛剛落入了她的陷阱?

見他遲疑,她又像是咬住獵物的小老虎,雙手更是揪緊他的衣領,「夏,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不是常跟我說,自己做得到才能開口答應別人嗎?是你答應要幫我的。」

「曲小妹,我只是問你要怎麼幫,並沒有答應!」

「好,我就不客氣了!」她截斷他的話,像是霸王硬上弓的強迫他,「再過兩天就是情人節了,只要你明天趕一下稿子,一定可以幫得上我的忙,然後我就不會像月老說得那樣悲慘,人笨,連談戀愛也要笨一輩子嘛!」

說到底,她就是要他成全她,去和別的男人約會。

他沉默,眸里氤氳一抹寒氣,可他沒有開口冷笑,也沒有口出惡言,只是輕將她推開面前,然後由椅子上站起。

「夏……」她坐在椅子上,看著他一聲不吭的拿出火點了煙,背對她面向海潮。

是嘛!她長大了,他剛剛還在煩惱她怎麼還長不大,然後讓她獨立的飛往她想飛的前方,現在她滿心滿眼都是她的男友,那他又何必去阻礙她的戀情呢?當初是他將她一手推出這鄉下小漁村,目的不就是為了讓她多看看這世界的美麗嗎?如今,她飛得夠遠了,他的手中還剩下什麼可以將她拉回的呢?

孟夏吸了一口濃煙,肺部里滿滿是嗆人的煙霧,讓尼古丁能夠平撫他幾乎快要炸開的胸口。

現下,他除了麻痹,還能對她有什麼感覺呢?

吸了幾口煙,他才將手上的煙捻熄,然後俯瞰著她一張滿滿是淚水的小臉。

「我只想要你記住這一句話!我對你的好是心甘情願,並不是你求來的。」他留下這一句話,便離開她的面前。

「嗯啊?」她悟性向來都不高,只能呆然的望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言,「可是……我剛剛明明有求你啊……那……你到底是幫還是不幫啊?」而她也不會懂他話中之意。

可他不求她會懂,只求她放在心裡即可——

日曆又撕了一張,過了今晚十二點,明天就是情人節了耶!曲懷笑站在日曆前,又哀怨的看著牆壁上的時鐘,原本不能上台北的事,就讓她夠悶了,但自從她拜完月老回來之後,她覺得處處都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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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妞天然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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