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上帝視角的運用

第二天，趙日天早早就從床上爬了起來，雙手合十，嘴裡振振有詞：「阿米托福，上帝視角起」連喊幾遍都無任何反應，擦，難道又被老和尚坑了？還出家人不打誑語，這坑起人來可一點都不手軟啊。

「喂，叫你了，系統，吱一聲啊。」趙日天無奈只能求助系統，可不管他怎麼呼喊，系統大大就是不搭理他，氣的趙日天直跺腳還一點辦法沒有，打吧，自己疼，罵吧，又會被雷劈。

「我怎麼這麼苦啊，蒼天啊，大地啊，可憐可憐我這個苦命的人吧......」這通抱怨帶著哭腔，就像給誰哭墳似的。

這一幕正好被剛剛從卧室走出的王小二看到，心情很是複雜，走過去拍著趙日天的後背道：「節哀順變，人死不能復生，時間是解決一切傷痛的良藥。」

「什麼鬼啊，我們又被老和尚騙了，什麼上帝視角，根本就沒有。」趙日天知道王小二誤會了，也不在這件事情上糾纏，趕緊轉移話題。

「你先別急，我試試。」王小二站在原地兩腿併攏，雙手合十，十分虔誠的念著咒語：「阿彌陀佛，上帝視角起。」

只見二人身前半米位置空間波動了幾下，然後一個水幕屏顯現而出，屏幕上方是一個搜索框，下方寫著一段說明，上帝視角是佛門弟子專用搜索器，使用次數不限，每次使用需支付100元香火錢。先交錢后服務，輸入查詢的關鍵人名、關鍵事件，發生時間，發生地點等信息就可以查詢相關內容。溫馨提示：信息越全面，查詢精確度越高。

「我......」趙日天本來想罵一句掉進錢眼裡的佛祖，猛然回憶起昨晚死去活來的經歷就又憋了回去，改口道：「不就是100塊錢嘛，大爺有的是錢，給你了，趕緊給大爺查。」

王小二在一旁嘿嘿的笑著，他很少見趙日天不反抗，不管是什麼事，第一個跳的肯定是趙日天，看來昨晚的那幾道雷的真把他劈服氣了。

二人老實的把錢交了，將自己知道的關鍵信息全部輸入進去，搜索系統還挺快，不到3秒結果就出來了。

系統羅列的還挺條理，屏幕左側羅列著事件參與人，中間是事件簡介，右邊是事件分析。

趙日天和王小二二人本以為這只是一個簡單的讓座事件，沒想到中間卻牽扯出一系列事件，

事件當事人葉欣怡兩人已經了解，系統給出的介紹與他們已知的信息基本吻合。直接參与者老大爺和售票員阿姨，在此事件曝光後接受了電視台一次專訪，之後再無消息。另外的直接參与者賈傾城，間接影響者王路人，陳淑君、沈三萬、張綾霜等人都在系統的監察下*裸的呈現在趙日天和王小二眼前，甚至他們還可以通過鏡頭回放功能清晰的看到每個人之後發生的與此事件進展有關的任何一件事情。

他們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賈傾城的男朋友王路人居然是葉欣怡的表叔。

王路人知道得知讓座事情的第一時間就找到了葉欣怡，並將這一切全部告訴了她，兩人沒有回家，二是選擇了一間網吧進去。

王路人就坐在葉欣怡旁邊，看著葉欣怡打開一個又一個的頁面，看到滿版滿版的不堪入目，都和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親人聯繫在一起。他說不出話來，語言在發泄，在詛咒面前，從來，都是蒼白無比。

他甚至想起了年少的時候經常玩的一個遊戲——好人和壞人

遊戲規則很簡單，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剪刀石頭布，贏了是好人，輸了，對不起，只能做壞人。網路社會更自由，更民主，好壞不再由輸贏界定，而是，由心情，來決定。

心情好的時候，日行一善，做好人；

心情不好，不好意思，發泄一把，就做壞人吧。

在王路人的概念里，只要心情允許，做壞人，其實並不難。大部分時間裡，他甚至喜歡上了做壞人的無責任，無約束。只是，現在的這份無約束的壞人都將矛頭指向自己親人時，他的心情是沉重的。

葉欣怡沉默良久，忽然，笑了。

笑容很淡，但真切，從唇角逸開，慢慢延伸到眼角。

年輕的葉欣怡，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沒有皺紋，所以，她的笑容，是那種年輕，動人的笑。

王路人打了個寒噤。

他的心理學朋友告訴他，人們遇到打擊的時候，通常會順序呈現三種情緒，震驚，傷心和淡然。如果把葉欣怡的笑，理解會淡然，那麼，跳過的兩個階段――震驚和傷心，在她往後的生命里，將去向何方？會不會，都堆積在心底？甚至，結束自己生命？王路人不能看著自己的侄女就這樣消逝忍不住，在網頁的留言欄上留言：

「你們對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出此污言穢語，太過份了！」

王路人自認，這段話很理智，很克制，但他等待了30秒鐘之後刷新，網頁上不僅沒有出現他的留言，反而出現了更多的謾罵。他以為是自己操作失誤，把剛才的話重新打了一遍，再次留言。

再一次，沒有結果。

王路人想起賈傾城曾經跟他提過，不少網站為了提高點擊率，編寫過濾程序的時候，不是過濾那些無節制的謾罵，反而是刪除一些中立的，平息事態的字眼。

「網站在操縱留言。」王路人告訴葉欣怡，他希望用這個結果，讓葉欣怡心裡好受些。

「叔叔，你是不是想說，我被人陷害了。」葉欣怡問。

王路人點頭。

「你以為這樣就算是安慰我了？」葉欣怡似笑非笑。

王路人很尷尬，因為心事被女人看破，但他還是硬著頭皮點頭坦承。

「如果我說，他們所說的事都是真的，我確實在公車上不給老人家讓座，確實想勾引別人的老公，想取別人的位而代之，你怎麼看？」

王路人張口結舌，在他的印象中自己這個侄女從小乖巧懂事，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

「我有今天的結果，都是自找的，你用不著同情我，我還有事，先事了。」

葉欣怡起身離去，離去的方向，她不知，只是，有路就走。

王路人跟在葉欣怡身後，保持三米的距離。

兩個小時后，葉欣怡停下來。

「你要跟我到什麼時候？」

「我……沒有。」王路人眼睛看向別處，很小聲地說。雖然自己這個叔叔和侄女沒有什麼血緣關係，自己只是與葉欣怡父親關係還不錯，或許是出於對葉欣怡一家的愧疚吧，他在葉欣怡面前從來沒有長輩的架勢，葉欣怡也從來沒有尊重過自己這個叔叔。

葉欣怡無奈，「我保證，我不會自殺。」

葉欣怡當然不會自殺，自殺很痛，她只有不到一年的生命，不想多痛這麼一回。

王路人反而嚇了一大跳，女人最大的愛好是說謊，如果葉欣怡保證不會自殺，那就肯定是盤算死的法子了。

「這事，總有解決的辦法。」王路人慌忙說。

葉欣怡有些好奇，「什麼解決辦法？」

「我女朋友是記者，她……很有辦法。」王路人想到了賈傾城，賈傾城在他的印象中，一直屬於那種――很有辦法的人。

例如，她看演唱會從不買票；春節期間能搞到緊俏的火車票；坐飛機的折扣比正常渠道拿得低；還有省市領導們的題詞之類，她也可以輕而易舉弄來。

王路人有時候也會覺得，這種，很有辦法的生活方式，似乎是一種不公平，但當他和賈傾城在一起，成為這種不公平的受益者之後，他也慢慢，習慣了，甚至，還因此，有了些許的小小自得。

......

叮鈴鈴，叮鈴鈴，賈傾城拿起手機一看是王路人打來的，接通后的第一句就是：

「你在哪裡？」

「我在外面，還有事要辦，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不過，有個事想讓你幫幫忙，行不行？」王路人覺得，以他跟賈傾城這麼年的感情，不需要客氣了。

「有什麼事要辦，都幾天沒回家了，是不是在外面鬼混呢。」

「回來再跟你解釋，你做的那個讓座事件的報道，那個女主角葉欣怡，現在網路上越鬧越凶，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做個澄清。」王路人覺得賈傾城沒有理由拒絕。

賈傾城了解王路人，是個不多管閑事的老實人。

如今，他要管這事，只有一個可能。

「怎麼，你認識葉欣怡？」賈傾城眼前一亮。

也許是賈傾城說話的語氣過於急切，讓王路人有了警惕，他猶豫片刻，「他是我侄女，好好一個女孩子，被你們新聞這樣一報道，弄得跟變態連環殺人兇手一樣，到處喊打喊殺，太過了。」

「這事容易辦，這樣吧，你聯絡上葉欣怡，讓她接受我的專訪，我派一個攝製組過去，做一個專訪，專門澄清這件事，你看怎麼樣？」賈傾城說。

王路人有些動心，拿眼看葉欣怡。

葉欣怡在看天，天氣很好，天空，是純凈的藍色，一如，她的名字。

「欣怡，你的意思，怎麼樣？」王路人問道，忘記捂住手機聽筒。

葉欣怡回頭，微笑，輕輕搖頭。

她的生命太短，不需要那些繁瑣的澄清。

王路人的生命還很長，還需要很多理由。

他無法理解葉欣怡的決定。

「就這樣吧，我有時間再跟你聯絡。」王路人匆匆掛斷電話，趕著去說服葉欣怡。

賈傾城望著電話發獃，她不知，王路人為什麼會突然多出一個侄女來，但她知道，這又是上天給她的一次機會，她一定要通過這條線找到葉欣怡，拿到第一手報道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