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不要做恐龍

「哦？聽起來好像你有些不開心？」維多利亞歪著頭問道。

她手指兒都異常的乾淨修長，運用起花剪來也是風生水起，嘴裡說著話兒，手上也不停著，有些凌亂的枝葉在她的修剪下逐漸變得入眼了起來。

維多利亞對張東城這明顯有些靦腆的東方男孩很有些好感，剛想說話，手中的花剪不經意地碰到張東城這邊的一盆花兒，將它撞到地上！

「砰！」花盆與地面接觸，頓時便破裂開來！

「哦，上帝，我的花啊！」張東城慘叫一聲，欲哭無淚地看著地上一塌糊塗，殘枝敗葉的花兒。

維多利亞也嚇了一跳，有些驚慌地說道：「真對不起，史密斯張，我沒注意到這花盆。」

心疼地將散落一地的泥土攏起，手忙腳亂地放回到花盆裡，再把那殘破不堪的花兒塞進去，張東城無奈而沮喪地說道：「沒事沒事，沒關係。這不能怪你。只不過這花兒是我表嬸最喜歡的，那是從中國帶來的。」

「從中國帶來的！那是不是很貴……？」維多利亞很有些不好意思，彷彿想彌補自己的過失一般，在自己這邊尋了箇舊花盆，飛快地跑進張東城家的花園，遞了給他。

「貴倒是不貴，只不過這是一份對家鄉的想念。」花盆太破了，完全不能勝任自己的工作，張東城只能接受維多利亞的好意，將花兒移了過去，但有些殘破的樣子讓它看上去彷彿剛剛接受過狂風暴雨的催殘一般。

「這……真不好意思。」

「沒事，我會和表嬸說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壞了花，沒事的。反正表嬸對著我吼叫的時候，我都自動變成個聾子。」張東城站了起來，手裡捧著那可笑的花兒。

「呵呵，你真有意思。」維多利亞被逗笑了，饒有興緻地望著張東城，看著他靦腆地低著頭，躲閃著自己的眼神，更是饒有興緻地說道：「看你的年紀，你還是學生吧？」

「呃，是的，我在倫敦電影學院導演系，馬上就要畢業了。」張東城笑了笑。

「哦，電影導演？」維多利亞眼前一亮，「這是個很棒的職業，我也很喜歡電影。這麼說你以後會成為一個大導演羅？」

「成為一個大導演可沒那麼容易。我的夢想就是當導演，拍出全世界為之瘋狂為之痴迷的電影，在奧斯卡上拿到最佳導演獎，讓全世界知道有個中國人也能拍出令人折服，令人佩服的電影，這一直是我的夢！」

「呵呵，有夢想，人生才有意義啊。和你一樣，我也在向夢想前進，我和艾瑪她們都是懷揣著成為世界流行偶像的願望，從數千人中脫穎而出，組合在一起。我們每天排練，每天學習，就是想成為世界上第一個，也是最成功的女子樂團！」

談到自己的夢想，維多利亞的眼眸亮晶晶的，小小的拳頭也捏緊了，興奮地揮舞著。

「哈哈，你們都在向前夢想前進的路上，而我的路還沒有開始，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想做一個大導演，可不是努力奮鬥就能得到的。每年畢業那麼多導演系的學生，可有幾個能夠成功呢？」張東城知道不遠的將來，面前的維多利亞便會成為全英國年青人最喜歡的偶像，而自己卻卡在成功的路上，相比之下不覺有些自漸形穢，黯然間有些有感而發。

維多利亞怔住了，美麗的大眼睛呼閃，試探著問道：「我知道電影遠比出唱片要複雜。不過你有什麼想法和難以抉擇的地方，也許，也許可以說出來，我幫你參謀參謀。」

張東城看了看一臉認真的維多利亞，也許是漂亮的女孩子總能讓男孩們吐露心扉，他忘記了面前的女孩只是初次相見，卻如同老朋友一般聊了起來。

「電影，用最簡單的話說便是光影的藝術。它始終走在世界科技的前列。想拍出完美的電影，必須有大量的資金投入。說實話就算是小成本電影，幾十萬甚至幾萬英磅都是杯水車薪，根本不夠看！」

張東城挺直了腰，腦海里那些未來的電影讓他充滿了自信，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語氣斬釘截鐵地說道：「我腦子裡有無數絕妙的劇本，每一部劇本都可以讓我名利雙收，賺個盆滿缽滿。」

「你確定你的電影會受到觀眾們的歡迎？我知道很多電影公司因為一部電影票房失敗，血本無歸面臨倒閉。」維多利亞驚訝地微張著小嘴，很是意外這個靦腆型的男孩談到電影，便變得鋒芒畢露，信心爆棚

張東城哈哈一笑，緊著接輕輕地嘆了口氣，話鋒一轉，略有些黯然地緊接著說道：「票房失敗這個話題還離我很遠，因為可笑的是，我口袋裡的五百英磅，卻不可能讓我拍出任何一部電影的任何一個片段！」

「或許，或許你可以尋求其它人的幫助，比如說動電影公司為你投資什麼的。」維多利亞很快拋出一個解決之道。

「那些電影公司怎麼可能會為我這個無名之輩投資電影，就算我把劇本寫好，捧到他們面前，估計他們也是扔進哪個廢紙簍里。寫個好劇本，被電影公司一眼看中，小人物翻身做主人這種橋段，只會存在於電影或小說里。」張東城搖了搖頭。

只要拍出腦海里那些電影就能席捲全球票房這些話，也只能和維多利亞這樣不懂行的女孩子說說，如果真的把這些話題直接和電影公司談判，只會讓人覺得自己幼稚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自己在電影界根本沒什麼人脈，好劇本交上去，就算那些毛孔里都滲著骯髒東西的資本家大發善心，沒有直接盜用或是用幾個小錢打發，那些電影的導演權是絕不可能交給一個剛畢業的學生。

靠劇本中標而成名的概率和希望就如彩票中五百萬大獎般的渺渺，擁有腦海中的未來電影，張東城可不想把時間耗費在等待與別人發善心的希望上。

自己的朋友就是前車之鑒，張東城可不想被人將心血搶走還揍個鼻青臉腫。

皺著秀氣的眉兒，維多利亞意外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伸出手臂，讓人眼熱心跳的纖細腰兒盡展，嬌笑著說道：「或許我們可以換個思路，要不這樣吧，我最喜歡聽笑話了，你講個笑話給我，也許就能啟發我了。」

「講笑話？」張東城有些莫名其妙。

「是的。其實每個人的想法思路可能都有些局限，只不過自己沒有發現罷了，快吧，講個笑話。」維多利亞手指著天空，催促道。

「好吧，我試著講一個。」張東城摸了摸腦袋：「在一片雪白的沙灘上，兩隻恐龍風風火火地趕來，滿頭大汗地彷彿趕了很遠的路。但它們來到沙灘上，卻沒有一個人，大海上只有一艘船兒越來越遠。恐龍氣急敗壞地伸長了脖子，憤怒地咆哮著，對著那艘船兒大喊：諾亞，FUCKYOU！」

維多利亞先是一愣，繼而明白了過來，笑得連連咳嗽，不得不坐起身來，給了張東城一記粉拳。

「還以為你是個靦腆的東方男孩，沒想到也這麼。。給我講的第一個笑話就爆粗口。」

「嘿嘿，沒辦法，我有個黑人損友。」張東城摸著腦袋，笑道。

「哈，其實你這個笑話，就是給你難題的答案！」維多利亞眼波流轉，嘴角含笑。

「什麼？」張東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恐龍因為沒有趕上諾亞方舟而滅絕，換句話說，如果它們儘早出發，就能避免這件事的發生。再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說，想要活下去，就是趕在別人前面！想要成功，就必須趁著天還未亮，勇敢地邁出第一步，而不是坐在原地空想！」

「你說的不錯，可是我。。」張東城突然緊緊地抿住了嘴，臉上透露出無比的堅毅：「你說的沒錯，不管有什麼困難，我也要走出那一步。我自己投資，自己拍攝！除了演員我當不了，攝像，燈光，道具，所有的活我都自己干，把費用節省到最低，現在根本不用想那麼多，我想拍一部電影，拿到法國戛納國際電影節上參展，只要能拿到獎項，或者甚至只要大受好評，有了一定的名氣，我的夢想便會縮短一大段距離，我一定會當上大導演！」

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向猶豫不絕的自己在維多利亞幾句話兒引導之下，彷彿找到了突破口一般，壓抑不住的衝動如火山般暴發。

對，就這樣！與其想拍一部大片，苦等資金的籌措而卡死在那條路上，不如想盡一切辦法省錢，什麼都不想，拍出第一部電影，不要做那對著諾亞，悲憤狀只會喊FUCKYOU的恐龍！

張東城緊緊捏住了拳頭，渾身上下充滿了鬥志。

「呵呵，看來你真的想通了。史密斯，作為你的鄰居，我支持你！」維多利亞顯然心情大好，三言兩語便解決一個男孩困擾的心思，很是得意。

聽著維多利亞的話，張東城站了起來，不停地思索著，皺著眉頭在草坪上走來走去，一臉嚴肅。

「還有，你說你只有五千英磅，連一部電影的片段都沒法拍。我想，你的想法太過偏執了，就像我們唱片界，難道必須有十幾首歌，夠出一張專輯才能當歌星嗎？我們可以先發行單曲，博得大眾認可之後，有了一定名氣和知名度之後，再積少成多，發行整張專輯呀！」維多利亞的話彷彿如同黑夜中的閃電，瞬間撕開黑沉沉的夜幕，讓張東城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拍劇本中其中極具戲劇性或是震撼性的一些片段，或是將整個故事濃縮，只拍十幾分鐘，甚至幾分鐘的短片？」張東城猛地拍了拍大腿，激動無比地說道。

維多利亞笑了，溫柔如水的眼眸望著張東城的眼睛，但卻沒有說話，聰明的女孩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啟發，什麼時候應該讓男人們自行發揮。

張東城的眼眸越來越亮，維多利亞的主意給了他一個完成自己報負與夢想的捷徑，如果說以前還是因為思想上的禁錮而猶猶豫豫，那麼這一刻如醍醐灌頂，張東城的心中湧起無窮無盡的勇氣。

幾百部的未來電影存在於腦海之中，卻無意中掩蓋了電影的種類中還有短片這個事實，張東城不禁很是好笑自己當局者迷。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謝謝你！」張東城深深地吸了口氣，真誠地對維多利亞說道，這時候就算千言萬語，也說不盡他對這漂亮女孩的感激。

「算是幫你解決了個難題，嘿，加油吧，再見！」幫助人總是件愉快的事情，維多利亞也很高興，站起身來，對張東城揮了揮手，回到對面的別墅里。

興奮的張東城看著維多利亞回到家中，才扔下手中的花剪，怪叫著沖回自己房間，打開那台寄託希望與夢想的電視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