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菊·綠牡丹(八)

第三套軍裝，老李看了看，這套軍裝自己就穿過一次，還是在戰爭結束，自己退伍的那一天。那天的天氣很好，還很熱，老李就知道那天的知了不停的叫，給本來就已經心煩意亂的心情，蒙上了一層十分不爽的煩躁。老李沒有心情聽著前面的領導噼里啪啦亂說一通，他只是想著，什麼時候可以快點結束，他想回去抽自己好不容易從老趙那裡騙過來的一根中華。那個時候的中華，跟如今的中華一樣，如同車裡面的大奔寶馬。就這樣神遊天外，突然，一句「從現在起，你們自由了！」闖入耳朵，老李這才回過神來，眼睛迷茫的周周看了看:「自由了？什麼意思？」所有人的表情都和老李一樣，茫然，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迷茫，還有就是，很多人鬆了一口氣之後，又提了一口氣。然後，一個人哭了起來，老李看過去，發現這個人，就是一直跟自己作對的三二連的一個老兵。說老，這個人也不過三十多歲，還不到四十，可是在如今都是新面孔的連隊裡面，的確很蒼老。「你居然也會哭？」

這個人老李如何不認識？這個人名叫孫平，是一個神射手，他的槍法幾乎百發百中，就連一向心氣極高的老李也不得不說一聲「我服了！」孫平是一個鐵漢子，這一點沒有人懷疑，想當初孫平被一個敵人直接刺了一個對穿，自己硬生生的憑著手中的槍托直接給敵人開了瓢，眼睛眨都不眨，眉頭也不皺，直到戰爭結束，孫平這才蒼白著臉，倒了下去。最後在醫生的努力救治之下，孫平挺了過來，不過他的肺部因為受了一些傷，所以時不時的咳嗽幾聲。即便如此，在整個三二連，老李佩服的人不多，但絕對有他一個。看到今天孫平哭了，老李還準備出聲嘲笑一聲，結果，此起彼伏，斷斷續續的哭聲隨即四處響起。老李轉頭看了看自己的鐵黨，老趙也是一副淚汪汪的模樣。

看著老李看著自己，老趙狠狠的擦了一下通紅的眼睛:「老李。現在，我們自由了。」老李這才從中華中的誘惑中醒悟過來，原來，這就是自由。也就是說，沒有每天集合列隊的口哨，也不用抱著時刻準備赴死的決心，更不用在戰場上從閻王手裡面一次又一次的搶回自己的命。這樣不挺好的？老李沒有說出口，因為他也發現，隨著這一聲自由，眼前的這麼多戰友，有可能以後再也見不到了，這麼多的好兄弟，以後就要天南海北的各自為家。還有自己煩透了的食堂飯菜，那個讓老李想要分分鐘槍斃他的肥胖廚子也再也見不到了。以後怎麼辦？老李鼻子驀然一酸，眼睛裡面也不由得濕潤。這麼一看，自由，或許對於軍人來說，不是什麼好事。現在想起來，老李都會覺得有些眼眶濕潤，雖然當時成百上千的人都在哭著，實在是不好看。

收回了思緒，老李拿出這一套軍裝，從頭到尾認真的看了看，發現沒有一絲污漬，這才點點頭，準備拿到後面自己動手好好洗一洗。小李回來了，看著坐在沙發上面的小小李，問道:「你太爺呢？」小小李指了指裡屋，說道:「太爺進去好一會了。也沒有出來，不過太爺吃了一個梨子，這一會沒有聽見咳嗽。」小李點點頭，準備離開，突然看見了什麼，指了指地上的一點紅色:「這是什麼？你切到手了？」小小李看了看一點紅色，搖了搖頭:「不會啊，哦，對了，我剛剛吃了一點桑葚，有可能水不小心滴到地上了。爺爺，我這就擦乾淨。」小李點點頭。相對於小李，小小李明顯和老李更親，自己的父親還有母親在外面工作，自己都是跟著爺爺奶奶還有太爺生活在一起。小小李很聽話，即便一副嚴肅模樣的小李，對於自己的親孫子也是打從心眼的喜歡。

小李換好衣服，就看到自己父親推開了門，手裡面拿著一臉衣服走了出來。小李急忙上前:「爸，這種事交給我來就好了，您老好好歇著。」老李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我還沒有老到洗個衣服都不會洗，你快去做飯，不要餓到狗蛋了。」小李這才看到老李手裡拿著的是一件軍裝。軍裝？小李看了看自己父親的房間，就看到一個被老李視若珍寶的箱子已經被打開了，而且裡面的東西全部都整整齊齊的拿了出來。「奇怪。這個時候洗軍裝幹什麼啊？」小李從小就聽老李給自己講著那個時候三一連的事情，自己的父親也本來可以成為現在所謂的上校啊什麼的，哪怕憑著資歷，也可以混到現在的軍官位置上。不過老李一直都很低調，組織上面多次要給老李提升，都被老李拒絕了。不過也好，小李想著，還是這樣最好，要是自己父親真是什麼上校什麼的，那自己說不定就會渾身不自在。

小李摸了摸小小李的腦袋:「餓了么？」小小李搖了搖頭:「我剛才吃了好多水果，還不餓。」小李點頭，準備去廚房做飯，就看到了桌子上面的請柬。翻來內容一看，瞬間老李就明白了為什麼自己父親要開始清洗軍裝。小李激動的大聲問道:「爸，你要去參加國慶節的閱兵儀式？」老李一聲怒吼:「臭小子！放下那份請柬，弄壞了你看我能不能打得動你！」小李放下了請柬，不過臉上卻是揚出了一抹微笑。小小李不懂，問道:「國慶節的閱兵儀式？」小李點點頭，笑道:「孫兒，你不知道，你的太爺可厲害了，以前可是上過戰場的軍人。國慶節的閱兵儀式知道不？那可是全國軍人被受邀請的最高榮譽的大會！沒想法你的太爺可以參加，怎麼樣？為不為你太爺感到高興？」

小小李歡呼起來:「高興啊，當然高興了。爺爺你知道的。我們國慶節放假放七天呢！」小李搖了搖頭，現在的年輕人都不知道國慶節還有建軍節，對於軍人來說意味著什麼。也是，現如今也是一個和平時代。不說他們，就連自己小時候都時不時的擔心自己父親有可能一去就回不來。沒想到現在父親被邀請參加國慶節閱兵儀式，這對於小李來說，是由衷的為自己父親感到高興。國家不會忘了有敢於為祖國犧牲的人的，小李想到了自己父親在很小時候都對自己說過這句話。老李認真的洗著自己的軍裝，看了看依舊清澈的水，老李這才用儘力氣的擰乾衣服，整整齊齊的掛好。

老闆一行人已經坐上了去義大利的飛機。伊朗還是沒有開天斧的下落。長安累的直接靠在飛機座椅背上:「唉，浪費了半個月的時間，還是沒有找到開天斧的下落。你們說要是連義大利都找不到，那可怎麼辦？」娑羅轉過頭，「就你烏鴉嘴，還能不能說點好聽的？」長安看了看老闆和娑羅握著的手，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出來找開天斧的，還是出來度假的，某些人能不能稍微注意點。俗話說，秀恩愛...」看了看娑羅眯了眯眼睛，老闆也轉過頭來，好像等著長安把後面的話說出口。長安咽了咽口水:「得得得。你們都是大爺，我惹不起我躲還不成嗎？」洛洛看了看長安如此慫的模樣，很是不齒:「老闆，你們現在上床了沒有？」晴天霹靂，所有人震驚的看著洛洛。長安心道:「好傢夥。你膽子可真大啊，你才是我的哥！」

娑羅臉一下子紅了，慌裡慌張的看了看老闆，這才說道:「洛洛。你胡說八道什麼？說，是不是長安教你這麼說的？」長安馬上叫冤:「冤枉啊。這可真不關我的事！是洛洛自己說的。」老闆插了一句:「洛洛，想不想試試做一個書籤的感覺？」老闆微微揚了揚自己手中的天書，一副慈悲心腸的看著洛洛，洛洛趕緊認錯:「這又不怪我，電視上都是這麼說的。說什麼男女主角一旦認定了在一起，那麼就會上床啊滾床單啊之類的，現如今都已經是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了，是吧？」娑羅狠狠的敲了以下洛洛的腦袋:「整天就知道胡思亂想，我和老闆，還是清白的呢！」老闆看了看紅著臉的娑羅，說道:「我們現在很純潔，也只是單純的男女朋友，暫時還沒有想到走到上床那一步，你們也就不要操心了。還是好好操心操心怎麼才能把開天斧找到吧。」

不愧是老闆，把上床都可以說的這麼坦然。娑羅也是點點頭，一副就是老闆所說的那個樣子，我們之間還是純潔的關係。長安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將來老闆重歸佛界，然後宣布「我已經和娑羅上床了，我作為佛界的老大都破了戒，那麼你們也就不要遵守了這些清規戒律，都去尋找自己的愛情吧！」的場景。

那豈不是和尚都可以談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