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不思量自難忘
第016章不思量自難忘
自從方怡君來探過芝雅之後，芝雅的病也一日一日的好了起來。一切似乎都平靜了下來，只是芝雅能感覺到，那平靜表象下暗涌的波濤。而自從金玉閣回來之後的第三日，金玉閣便遣人送來了修好的頭面。而在裝頭面的錦盒內，芝雅在夾層中發現了一張紙條。紙條上的字體蒼勁有力，只寫了三個字：宮裡見。
芝雅見了那紙條之後，將紙條收進了一個描金的七彩匣子里。皇宮，那可是芝雅打死也不想去的地方。不過公孫傑的紙條倒是提醒了芝雅一件事，按著前世的記憶，這幾日皇宮會舉行宮宴為皇子選妃。記憶中，此次宮宴御史家的小姐被指給了太子做了太子妃，四皇子和六皇子並沒有被指婚。而正是此次的入宮，皇帝會為芝雅和李瀟潚指婚。芝雅還記得皇帝坐在金鑾寶座上對趙文遠似開玩笑一般的說道「趙愛卿，不如趁今日大喜，不如將你家的女兒也嫁出去吧。可是有人一心想著你家的女兒呢。」說罷皇帝竟然大笑了起來，也就在這看似玩笑之間，芝雅前世的命運便被註定了。現在想起來，應該是李丞相提前上了摺子想為李瀟潚求娶自己，而皇帝也樂得賣給李丞相這個面子，這才有了金殿賜婚的事情。可憐自己前世聽到皇帝的話時，還覺得那是莫大的榮耀。而今再看，這也是皇帝的權衡之術。丞相的嫡子娶了二品侍郎家的女兒，也不至於讓丞相起了那不該有的心思。一想到這，芝雅緊緊攥起了手。難道今生也要重蹈覆轍再嫁給那人么。不，自己絕對不要嫁給那人。
芝雅想著，實在不行就稱病不進宮了。可又想起公孫傑，還有事情想問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就在芝雅收到紙條的下午，在芝雅從清荷園回來之後，竟然發現了妝台上的匣子里多了一張紙條。正壓在那頭面的下面。這幾日老夫人有些頭痛，芝雅便不時的去清荷園給老夫人請安。沒想到這沒到兩個時辰的時間，竟然多了一張紙條。芝雅吩咐杜鵑把人都帶下去之後，便拿起那紙條仔細的看了起來。紙條上寫的是那日自己求公孫傑調查的事情。芝雅看著那紙條上的字，面色漸漸陰沉了下來。調查的結果竟然是那人，那人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的心機手段。若不是自己兩世為人，哪怕是再死一次也想不到幕後策劃這一切的竟然是那人。只是那人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呢，自己平日待那人也是不錯，真真是沒想到。
難道是公孫傑的調查結果錯了么，不應該的，公孫傑有那個能力。若是調查的結果不確定，也不至於現在就告訴自己。只是那人的動機真的值得自己好好推敲一下。若真是那人，自己手中沒有證據，想懲治那人以後還真是要小心才是。一想到要懲治那人，芝雅的心便有些疼，本來自己與那人應該是最親密的關係，沒想到那人竟然在背後如此這般的算計自己。
第二日午時剛過，張嬤嬤便來到雅園請芝雅前往清荷園。張嬤嬤是自告奮勇來雅園的，一是對大小姐本就有好感，二來也想看看自己的孫女喜兒。張嬤嬤見喜兒被提為了一等的大丫鬟，心下更是放心了下來。
芝雅到清荷園的時候，眾人已經到了。芝雅見眾人都在，便上前見禮道「雅兒給祖母，父親母親請安。」老夫人笑眯眯的對著芝雅說道「雅兒快過來，這幾日身子剛好些，莫在勞累了。」
芝雅乖巧的應著是，又輕輕掃了一眼在場的眾人。眾人面上都露出關切的神色，不似作偽。只有趙芝玉面上雖是憂慮之色，眼底卻怎麼都掩飾不住一股淡淡的恨意。芝雅又想起了紙條上的內容，心下對那人更是提防了起來，那人實在是隱藏的太好了。至於趙芝玉，把什麼事情都擺在臉上的人暫時還不足為懼。
老夫人見眾人的面色后，才緩緩的開口道「今日宮裡有消息來了，五日後舉行宮宴。凡是五品以上的官員，家中女眷都要參加。」趙芝惠和趙芝玉聽見這話面色都是一喜，她們都看出來這次宮宴的目的。趙芝惠想的是，即便不能嫁入天家，能被世家大族看上也是好的。而趙芝玉此時想的卻是如何才能攀附上天家。
一時間眾人竟都沒有開口，最後老夫人緩緩的對坐在一旁的大夫人說道「你要為這幾個丫頭好好的準備著，莫要丟了我們趙家的臉。有什麼缺的直接跟張嬤嬤說，缺什麼少什麼從我清荷園出。知道了么。」老夫人這話不僅僅是在警告大夫人，莫要再動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也是在告訴芝雅幾個孫女，什麼事都要以家族為先，不要丟了臉面。
大夫人聽見老夫人這麼說，哪裡還能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面上一紅，隨即淺笑著答道「老夫人說的是，我們趙家的女兒們都是一頂一的出眾，定不會丟了趙家的臉面。」大夫人說著看向了一直沒說話的趙文遠，似乎是在求救。
「母親不用擔心，一切有夫人在，只等五日後進宮就好了。」趙文遠這些日子也在觀察大夫人，見大夫人是真心的改過對大夫人已經是改觀了不少，一個月里也有七八日宿在大夫人房中。隨後趙文遠又對幾個女兒說道「你們都要聽你們母親的話，回去好生準備著，缺什麼直接說與你們母親，知道了么。」
芝雅回到雅園的時候，喜兒伺候芝雅梳洗。「小姐，府里的人可都說了，這次宮裡可是為了給皇子選妃呢。小姐可要好好打扮，到時候若是有幸成了皇子妃，那可真是莫大的榮耀了呢。」喜兒的話里有著明顯的興奮，小丫頭臉上紅撲撲的很是招人喜歡。
芝雅聽了喜兒的話，只是輕輕嘆了口氣，似是自言自語一般輕聲呢喃道「天家自是好的，只是這天家的媳婦難做罷了。」芝雅說完，見一旁的杜鵑喜兒二人面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便又對杜鵑吩咐到「算了，你們下去吧。今日下午沒事就不用你們服侍了，等到晚膳的時候直接端上來就行了。」
杜鵑和喜兒覺得自家的小姐似乎是有著十分重的心事，卻也沒有問什麼，只是應聲下去了。
四皇子府內
公孫傑聽著下人的彙報，抿了抿薄唇才開口說道「繼續派幾個人保護趙小姐吧。」隨即便不再言語，半跪著的人聽見自家主子的話便恭敬的退出了書房。公孫傑見那人下去了，隨手拿起了書桌上的一隻茶盞。一用力，那杯子竟然硬生生的被捏碎了。
看見杯子被捏碎了，才回過神來。回過神的公孫傑又對著門外的方向吩咐道「來人，把這收拾了。」看來，那小女子是真的危險了。只是不知道這小女子知道真相後會怎麼處理，必要的時候是不是應該出手幫助她一把。而如今，一切都按著那小女子說得發展了。
李丞相今日早朝的時候果然向皇帝上書，要為皇子選妃。而李丞相早在兩日前便遣人將李知琴的畫像送來了四皇子府。這是李丞相想與自己結親，想來用姻親的關係拴住自己。若是以前，娶了李知琴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大不了先養著也就是了。只是如今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要娶李知琴，公孫傑心下便覺得有些惱怒。真是可笑，若是他公孫傑那麼容易就受人擺布，又怎麼能登頂那個位置。
一想到姻緣，公孫傑就想起了那個女子還有自己前幾日的那個夢境。夢中那個小女子病得很嚴重，快要死掉了。那小女子面容消瘦，梳著婦人髻。應該是已經嫁做人婦了，只是她的夫君並沒有在她身邊照顧她。自己在夢中照顧著那小女子，很可惜那小女子最後還是病死了。公孫傑還記得，在他醒來之後心中那濃得化不開的惆悵。公孫傑一開始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那種惆悵的感覺，又想起與那小女子見面的幾次，公孫傑似乎是明白了什麼揚起了嘴角。
又想著過幾日便是宮宴，就能見到那小女子，心情便好了幾分。便笑著對一旁前來打掃的丫鬟道「你去把管家叫來吧。」
那丫鬟下去后沒多久，管家便來了。公孫傑見管家來了，只是淡淡的開口道「你去把庫里曹大家的仕女圖送到趙府去吧。」
芝雅正看著桌上的台屏，只聽喜兒輕聲扣著門進來稟報道「小姐，四皇子遣人來送了東西。」
芝雅聽見喜兒的這句話才回過神來，輕聲說著「喚那人去花廳吧。你順便叫杜鵑去小庫房取了那幅裝裱好的詞來。」
喜兒聽了自家小姐的吩咐，便下去了。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喜兒才把來人引志了花廳。芝雅隨後也到了花廳，來人正是四皇子府的管家。管家見芝雅進了花廳，忙起身上前行禮道「小姐，這是四皇子遣奴才送來的。」管家說著微微抬了抬手中綉牡丹花的細長錦盒。
芝雅看了看那精緻的錦盒，便笑著說道「四皇子客氣了，上次四皇子送來的禮物還沒送回禮。這次勞煩你把回禮帶回去吧。」說著芝雅示意杜鵑把那裝著詞的錦盒交給管家。管家接過錦盒，便起身告辭了。
管家接過那錦盒后，便回了四皇子府。回到四皇子府後，公孫傑接過那錦盒便命管家下去了。公孫傑打開錦盒看見是一副字，細細看了起來。那是芝雅親手寫的一闋詞，詞是前朝一位愛國的將領所做。當芝雅聽喜兒說四皇子送了禮物來的時候，芝雅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了這首詞來。芝雅覺得這首詞中有一句很適合公孫傑，所以就將這副字送給公孫傑作為回禮了。
當公孫傑的目光落在詞的內容上時，心底便高興了起來。看來這小女子真是懂自己的人。字跡雖不是力透紙背，卻也是是十分大氣。那句詞是
浮雲遮眼中有時，直上青天攬明月
此時的趙府內也是十分的熱鬧的。四皇子又送來了禮物的事情自然是眾人皆知。清荷園內，老夫人知道此事之後，便將趙文遠喚了來。
「看來這就是雅兒的造化了。」老夫人看著趙文遠幽幽的說道。
趙文遠想了想才開口說道「母親說得是，雅兒那丫頭是個有福的。在這種時候四皇子送來了禮物，應該是已經做出了選擇。」
「看來，咱們趙家也是應該想想後路的時候了。」老夫人嘆了口氣才又緩緩的說道。
五日之期很快就到了，宮宴這天竟下起了細雨，空氣中泛起了微微的涼意。
趙家上下很早就到了皇宮，在皇宮門口正巧遇見了國公府的馬車。兩家人相互見了禮之後，便一同步行前往了舉辦宮宴的泰和殿去了。到達泰和殿的時候，赴宴的人基本已經到齊了。本來這宮裡的宮宴男賓和女賓應該是分開坐的，只是今日是為了給皇子選妃，所以女賓們便也在外殿落座了。
芝雅見這一殿的鶯鶯燕燕，心下便生出了一股無力感。這是趙芝惠在芝雅身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道「芝惠希望姐姐今日能有幸入選，芝惠是真心的。」
芝雅聽見趙芝惠這麼說，微微一愣。芝雅沒想到趙芝惠會這麼說，又想起這些日子趙芝惠明裡暗裡對自己的幫助，而且暗害自己的人並不是她，心裡陡然生起了一絲柔軟。再看趙芝惠今日的打扮，確實是十分的素凈，並不是想要太過出眾的樣子。芝雅想著前世趙芝惠的事情，便輕聲開口說道「妹妹若是信我，我只告訴妹妹一句話，妹妹只要順其自然就好。這姻緣天定，妹妹的姻緣定是不會差了的。」趙芝惠聽見芝雅這麼說，心下不知為什麼就相信了。其實打心底里，趙芝惠還是很信任芝雅這個大姐的。如今芝雅親口跟她說她的姻緣不會差，心下更是安穩了下來。
芝雅邊和趙芝惠說著邊同趙芝惠坐在了一處，一旁的趙芝玉一撇嘴嘟囔著「大姐就是偏心，給三姐姐安排好了一切，偏偏就把我這個五妹妹忘了。」趙芝玉這話聲音不大，卻也不小，周邊已經有幾個小姐看向芝雅了。大家的小姐自然是不會把姻緣這種是宣諸於口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趙芝玉這話芝雅和趙芝玉都聽見了，兩人卻並沒有說什麼。
這宮宴的座位是有嚴格標準的，所以今日方怡君並沒有坐在芝雅身邊。芝雅又看向方怡君的方向，見方怡君也在看著自己，便微笑著同她點頭致意。
芝雅是在是不願意聽著四周人的聒噪，便打量起了這泰和殿來。這泰和殿可謂是金碧輝煌，雕龍的柱子立在角落裡，地面上由方正的青石板鋪就。看過一圈之後，芝雅覺得無趣便又看向了對面的男賓席。坐在芝雅正對面的是一位二品武將家的公子，斜對面竟然是李瀟潚。見李瀟潚坐在那裡，芝雅便偏過頭去。
而這時的李瀟潚也看見了芝雅偏過頭去，心下有些難過。自己就那麼入不得那小女子的眼么，好歹自己也是一品大員的嫡出公子。雖然現在沒有功名在身，可那也就是遲早的事。又想著父親前兩日遞上去的摺子，心下更是對芝雅不滿。若不是威武將軍家沒有適齡的女子，怎麼會想著用與趙府結親這個法子來鞏固李家的勢力。沒有錯，李丞相是想借著與趙府姻親的關係來來攀附威武將軍。
而此時芝雅眼中的淡漠神色，讓本就準備犧牲婚姻的李瀟潚心下更是不滿。眼中竟然流露出了一股憤恨的神色。
坐在座位上的公孫傑自然是把二人的神色都看在眼底的。芝雅眼中的淡漠，李瀟潚眼中的憤憤不平，在公孫傑眼中構成了一副奇異的畫面。從那小女子一進泰和殿開始，公孫傑便留意著那小女子的動向。那小女子面色從容，絲毫沒有其他女子那般的諂媚。一想到那小女子，公孫傑便笑著同李瀟潚交談了起來。皇帝皇后還有一眾的妃子還沒到，此時氣氛自然是比較活躍的。旁人看來公孫傑和李瀟潚是一派融洽的景象，打只有李瀟潚聽見了那句話。
公孫傑在李瀟潚耳邊輕聲說道「別招惹她。」公孫傑說吧，眼眸中閃過了一抹狠歷。這讓李瀟潚一愣，看來這京都里的傳言都是真的。一向以吃喝玩樂著稱的四皇子看上了二品侍郎家的嫡女。
李瀟潚回過神來之後便想起了自家還和四皇子有協議，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又想起前幾日父親上的摺子，不知道一會要說的話是不是該說。本來李丞相和李瀟潚已經商量好了的，待皇帝為皇子們賜婚之後李丞相便請皇帝為自己和趙芝雅指婚。如今四皇子來了這麼一出，真是叫人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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