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下一瞬,她留意到他和隨茵牽握在一塊的手,眼神閃過一抹惱怒,大哥什麼時候竟對這賤人如此親昵?
她心生不平,也挽住他的手臂,撒嬌的道:「大哥,我聽說七星樓這個月換了新的雜戲表演,很精彩,我想去看看,大哥你陪我一塊去嘛。」
恆毅還想陪著隨茵,便婉拒了,「時辰不早,改日再去吧,你嫂子也累了,我先送她回去歇著。」說完,他輕輕抽回了手,牽著隨茵走向寢院。
明芳目光陰沉的目送他們離去,手裡的絹帕被絞弄得皺成一團。
回到小院,隨茵見恆毅還牽著她,似是牽上癮了,她不得不掙開他的手,天氣炎熱,她的掌心流了些汗,有些黏膩,她拿了一旁乾淨的帕子擦了擦手。
見狀,恆毅沉下臉,眼眸危險的眯起,不豫的質問:「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是嫌他的手臟嗎?
她擦完了手,莫名其妙的瞅了他一眼,也沒多解釋,拉起他適才牽著她的那隻手,也替他擦了擦,擦完后,粉唇才吐出了幾個字,「流了手汗,手裡濕黏。」他一愣,接著輕咳一聲,掩飾適才的失態,看向屋裡的侍婢。「你們還杵著做什麼,還不去端來些冰涼的茶水給側福晉消消暑氣。」
幾名丫鬟應了聲,連忙退了出去。
昨晚與他談了許久,睡眠不足,今早又陪著他去了趟明若庵,隨茵掩不住困意,「我昨天沒睡飽,先去補眠。」說完便丟下他,走進寢房裡。
恆毅有些氣惱,他沒陪著妹妹去看七星樓的雜戲表演,陪著她回來,她就這麼自頤自的去午睡,將他一人晾在這兒。
這女人竟如此不解風情,不知情識趣,以後他得好好調教她才成。
「永玹前兩日帶我去看七星樓的雜戲表演,可精彩了,那皮影戲好看又好笑,還有一人把球耍得神乎奇技,怎麼耍都不會掉,就像長在他手上一樣……」
隨茵這日回娘家探望常臨和白佳氏,剛巧遇上也回來的拂春,她正興高采烈的說著日前去七星樓看雜戲的事。
末了,拂春忍不住抱怨道:「就是挺貴的,一個人起碼要五兩銀子呢。」
一般看戲到茶樓去,只收茶水費,但七星樓不同,每個人進去要先買戲票,按人頭收費,一人基本收取五兩銀子,位置好的包間雅座要價三、四十兩以上,她和永玟去,自然是坐在貴死人的雅座。白佳氏應道:「據說七星樓裡頭裝飾得堆金砌玉,雕樑畫棟,能進去的人多半都是那些王公貴族、達官貴人。」
「可不是,裡頭最便宜的茶都要好幾兩銀子呢。」拂春用力點點頭。要不是她嫁給了永玹,她還捨不得那麼奢侈的花那麼多銀子進七星樓看雜戲表演,她阿瑪是個清官,以往娘家日常用度都捉襟見肘,哪裡還有多餘的銀子能給她這般揮霍。
拂春看向妹妹,秉持著好東西要跟妹妹分享的心情,說道:「隨茵,你有空也去開開眼界,那表演難得一見,不看可惜。」
隨茵想起前幾日明芳也纏著恆毅想讓他陪著去七星樓看雜戲表演,現下又聽拂春形容得這樣好,也想去見識見識。
「好。」她應了聲后,想到一事,從懷中取出一隻錢袋,塞到白佳氏手上。「額娘,這給您。」
「這是什麼?」白佳氏納悶的問。
「是我的月例,我吃住都在郡王府,花不到銀子。」
聞言,白佳氏打開錢袋一看,發現裡頭裝了一整袋的銀兩,連忙再塞還給她,「你都出嫁了,這銀子額娘哪能收,這是你的月例,你收起來,以後有用得到的地方。」
隨茵再將錢袋遞給了白佳氏,「你們給了我不少嫁妝,我沒什麼可以回報,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你是咱們家的孩子,你出嫁,我這個額娘本就該為你準備嫁妝,這些銀子我不能收。」
白佳氏想再退回去,但隨茵按住她的手,「您不收,以後我就不回來了。」
拂春見狀,笑咪咪地勸道:「額娘,既然這是隨茵的孝心,您儘管收下就是,您也知道隨茵的性子,萬一您不收,隨茵說不得以後真不回來了。」她很高興妹妹能有這個心,她和額娘總算沒白疼她。
白佳氏有些頤慮,「可萬一讓人知道了可不好。」
「這是我存下的月例,我有權處置。」隨茵把這當作是她側福晉的薪水,她的薪水要給誰是她的自由,沒人可以管。
拂春也附和道:「就是呀,咱們的月例歸咱們自個兒所有,想怎麼用就怎麼用,誰敢多嘴,我撕了他的嘴。」
聽兩個女兒都這麼說,白佳氏這才勉為其難的收下銀子。
隨茵想了想,又道:「額娘可以拿這些銀子,讓阿瑪帶您和常臨去七星樓看錶演。」錢袋裡的銀子絕對足夠。
「你阿瑪要是知道你送銀子回來,定會讓我還給你呢。」丈夫的性子耿直清廉,哪裡肯拿嫁出去的女兒的錢。
拂春搭腔說道:「要不我回去后讓永玟替你們先買了戲票,這樣阿瑪就沒話說了,女婿孝敬岳父也是應當的嘛。」
隨茵附和道:「讓常臨多出去見識,對他有好處。」
聽了這話,白佳氏點點頭,不再拒絕女兒們的好意。
拂春接著關切的問起隨茵,「這陣子恆毅待你可好,你在端瑞郡王府可有人欺負你?」
隨茵想了想,答道:「他待我目前還算好。」
「真的?」拂春有些懷疑妹妹是不是不想讓她和額娘擔心才這麼說。
「難道姊姊希望我說不好嗎?」隨茵反問道。
「我只是怕你報喜不報憂。」
「這種事沒什麼好隱瞞的。」
「難道恆毅真對你不錯?」拂春狐疑的托著腮,她對恆毅有成見,壓根不覺得他是個好丈夫。
被下人領著走進小院的恆毅恰好聽見她的話,沒好氣地駁斥道:「你這是什麼話,我對隨茵好,有什麼不對?」
「恆毅,你怎麼來了?」白佳氏很意外,連忙起身相迎。
望向岳母,恆毅俊美的臉上頓時換上滿臉笑意,「額娘,我來接隨茵回去。」
他這幾日很忙,回到府里往往已是深夜,今兒個事情辦完,回府後得知隨茵回了娘家,便過來接她。
拂春忍不住嘲諷道:「嘖,今兒個莫非太陽是打西邊出來嗎?」
她一見他就針鋒相對,先前看在永玹的分上,他沒計較,但見她在隨茵面前也這般,真當他是個好脾氣的嗎?他臉色一沉,沒好氣地道:「拂春,我是欠了你多少銀子沒還嗎?」
「這倒沒有。」拂春只是忘不掉琬玉在嫁給他后,他對琬玉置之不理,讓她孤單病死在郡王府里的事,所以見了他,總忍不住要刺兩句才舒坦。
心知她對恆毅一直有偏見,這種事勸也沒用,隨茵出聲道:「姊姊不是存心的,我們走吧。額娘,我們先回去了。」
「好。」白佳氏送他們到門口,而後忍不住轉頭對站在她身邊的拂春說道:「看來恆毅似乎真對隨茵不錯,還特地來接她。」
且恆毅雖然因為拂春的話而有些不悅,但面對隨茵時卻也沒說什麼,還牽著她的手。
拂春看著恆毅牽著隨茵的手,心裡有些驚奇,她一直擔憂隨茵的性子不惹人喜歡,還憂心恆毅因此為難她,難不成恆毅喜歡的就是隨茵這種冷冰冰的性子?
「拂春說七星樓的表演很精彩。」馬車裡,隨茵隨口提了這句。
恆毅聞弦歌而知雅意,「你也想去七星樓看雜戲?」
她坦然頷首,「想。」
她難得對他提了要求,他當下就應道:「你想去,爺就帶你去開開眼界,見識見識。」
「你也要去?」她有些訝異,她沒約他一塊去呀。
「你不是讓我帶你去嗎?」
「我本來只打算自己去。」
一把火湧上咽喉,恆毅正要發難,卻又聽她說道:「你若沒事,我們能現在過去嗎?」既然他們人都在外面,就順路去看看。
那把火頓時被他吞了回去,他吩咐馬夫將馬車掉頭,往七星樓去。
七星樓比起尋常的茶樓還要寬敞華麗許多,裡頭雖沒有雕金砌玉,但也處處雕樑畫棟,分為上下兩層,足足可坐數百人,男女分坐,但若包間則無妨。
他們來時正值換場,兩人進去后,被引到二樓一處包間里。
「七星樓每月都會安排不同的雜戲表演,這個月的是皮影戲和耍球、耍刀、緣繩等。」等待開場之際,恆毅向隨茵介紹表演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