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五章 什麼是魔
任老魔年紀不小，和長孫可赫連仟德差不多是一個年代的人，但他身材高大，容貌刀削斧鑿，而且裸露在外的肌膚雪白如玉，令人對他的年紀產生極大的困惑。
他一現身，就靜靜的站在地洞旁，笑容可掬的看著咖啡館里的高遠，那表情不像是來殺人放火的罪犯，倒像是個路過打招呼的老朋友。
高遠走出咖啡館，也仔細的打量著任老魔。
地球百大窺虛強者，其他人高遠幾乎都見過，唯獨任老魔是只聞其名，第一次見到真人。
其他窺虛強者各有風采，有的痴於武道，有的極致於情，每個人都在某個方面做到了極致，否則也不可能在武道還很貧瘠的年代就成為巔峰的強者。
眼前的任老魔，卻更像是一個哲學家。
高遠曾經聽過任老魔不少的高論，又聽說他另闢蹊徑開創了以魔入武的方法，覺得此人就像是動畫片里那種邪惡科學家，單純的為了研究出某種神奇的科技，卻根本不去管科技究竟是能給人帶來幸福還是夢魘。
那種邪惡科學家，也不知道是編劇的腦洞容量有限還是性格決定命運，幾乎全都走上了要用邪惡科技征服地球的道路，也無一例外的被主角幹掉。
任老魔會是那種人嗎？
「高遠？」任老魔冷冷的問道。
「任疏狂？」高遠反問。
兩人相視，忽然都是哈哈大笑起來。
四周躲藏的人們覺得奇怪，暗想這兩個人是不是精神病啊？
「任老魔來找我，有何貴幹？」高遠問。
任老魔道：「我來殺你。」
乾脆利落，開門見山，不愧魔名。
高遠道：「我和你，有仇？」
任老魔想了想道：「你似乎殺過我一個弟子，不過這種事常有，若每一個弟子被殺我都要報仇，那就什麼都不用幹了。」
「所以你不是來找我尋仇，那我們有怨？」高遠又問。
任老魔搖搖頭道：「說是怨，不如說是利益糾葛，甚至不是那種直接的利益糾葛。我來殺你，只是因為你擋了我的路，我也看你不順眼。」
「我喜歡你。想殺就殺，不找理由，比某些偽君子強多了。」高遠笑道。
「我也蠻喜歡你。來殺你之前，我怒氣沖沖，看到你之後我才覺得，你這樣的天才如果就這樣死掉，實在可惜。不如這樣吧，你把高武研究的成果全都交給我，我饒你一命。」任老魔道。
高遠搖頭：「那是不可能的。第一，那些成果是我辛辛苦苦研究的，不能個你。第二，我也不認為你能殺我。」
任老魔放聲大笑起來。他的笑聲一起，方圓數百米所有人只覺得胸口像是壓著大石頭般，胸悶的喘不過氣來，眼前更是金星直冒，渾身大汗淋漓，難受的像是大病了一場。
光是笑聲就令人如此痛苦，果然是魔頭。
高遠不為所動，淡淡笑著。
任老魔一通大笑，忽然道：「年輕氣盛是好事，可若是太驕狂，那就是壞事了。我年輕的時候，比你還更狂，但那只是面對弱者時。我面對強者，可乖得很呢。」
高遠道：「如果必須要面對強者才能裝乖能，那我恐怕沒什麼機會了。」
「哈哈哈！你很好，比我更狂妄。可惜，光是嘴皮子利落是沒有用的。既然你不交出研究成果，我也不逼你，只殺了你就好。」任老魔冷冷的道：「我的天魔功大成，聽說你是年青一代中最接近窺虛的強者，就用你來做個實驗，驗證一下我魔功的厲害吧！」
「魔功？什麼是魔？」高遠問。
這個問題把任老魔問住了，在他的人生之中，人們遇到他的時候往往會的叫他「邪魔外道」，叫他「老魔」，卻沒有一個人和他探討過「什麼是魔」這個問題。
就連他自己也有些茫然，我是任老魔，我以魔入武，可究竟什麼是魔？
「魔是一種行事方式！只是你們強加給我的概念，這世界上，沒什麼魔，也沒什麼正，有的只是偏見！」任老魔忽然激動起來，覺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對待。
「哦？」高遠很好奇。
任老魔道：「我只是改變了原有的修鍊方式，利用心魔帶來的力量刺激人體基因，達到更快更強的修鍊方法，這有什麼錯？那些人，不問青紅皂白，只是因為我的方法跟別人不一樣，就稱我做魔，對我喊打喊殺，恨不得處之而後快！只是因為有些人用了我的修鍊方法而走火入魔，就冤枉栽贓我是殺人兇手！」
這是任老魔年輕時候的經歷，很多人並不知道他是如何成為臭名昭著大魔頭的，此刻聽他說來，似乎另有隱情。
任老魔越說越是激動：「這個世界，有著某種故步自封的潛規則。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們希望整個世界都按照他們的規則運行，希望所有人都變成聽話的螺絲釘，老老實實維護這套規則。任何人，只要表現出一點超出規則的跡象，就會被視作異端，就會被當成邪魔外道，就會被排斥，被排擠，被欺凌，被抹殺！天下本無魔，所謂的魔，都是被逼出來的！」
對任老魔的感慨，高遠倒是也心有戚戚。如果不是他的研究過程中遇到了伯樂，或許高武研究至今還被淹沒在茫茫人海之中無法出頭。
而任老魔說的潛規則，的確存在於人類的文明之中，雖然隱秘，卻只要仔細想想就能發現跡象。
無論是帝國那種獨裁的體制，還是地球這種所謂的民主共和，潛規則無處不在。統治者們希望一切按部就班，不喜歡異想天開。
在潛規則看來，穩定壓倒一切。只要是威脅到穩定的力量，無論是好是壞，無論是不是能夠給人類帶來進步，都是錯的，都必須鎮壓！
人們談魔色變，人們對魔窮追猛打，可究竟有幾個人明白，真正的魔是從何而來。
魔，只不過是規則外的產物，只不過是跟規則之中的芸芸眾生不一樣而已。
僅僅因為不一樣，所以它就是魔？
這是什麼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