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逃席
子像流水般過去了,岳濤的公司終於開張在即,我這身份也漸漸被新進來的員工所接受。好在原來的公司那邊由殷彤在管理財務,也就避免了與舊同事的接觸。
一忙碌也就沒有時間去想東想西,偶爾打開郵箱看看,也始終沒有寒楓的任何信息。我常常對自己說,這樣是最好的結局。
爸爸媽媽是最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的,在他們眼裡,岳濤是個最好的佳婿人選,他們的大齡問題女兒,大概終究要在不遠的將來有個好歸宿了。
在這個期間岳濤的表現也是可圈可點的,他深知我心裡還沒有完全接受他,所以一直都殷勤而不流於親昵。平時單獨一起,也只是親吻一下臉頰,輕輕一個擁抱,從來沒有過分的要求。有時候,看他也有深吻的衝動,只要我稍微僵直一下身體,他立刻就會道歉放手。
我也自責,既然承認了這個男朋友,而且也是曾經深愛過的人,要說親密,除了最後的防線沒有突破,其他也都經歷過。可現在,他只要有太過親密的動作,我立刻就會從心底里有種排斥感,寒楓的影子和責備的雙眸就會在眼前閃現。
我知道岳濤在忍耐,他雖然保持著良好的風度,但每次親密未果他就會沖手下大發雷霆來看,他心裡的那根弦也是越崩越緊了。我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夠忘卻那個給了我重生的激情的人。
從錢其昌經常帶來的消息里,我知道俞蘅地病已經越來越不是問題了,活潑開朗了很多,甚至有打算再尋找工作。而寒楓據說在那個城市還是打拚地很苦。但是也有捷報傳來,已經升了銷售副經理了,想來他的苦也沒有白吃。
寒楓的一點一滴都是及時跟俞蘅彙報的,而俞蘅就會高興地告訴常去看她的錢其昌。我是最後一個知道地人,寒楓從來不和我聯繫。我的消息都來自錢某人地轉達。一個深愛過的人,一旦分手。竟也會這樣徹底。從此斷絕所有的聯絡,成了陌路人。遺憾吧,心裡真的是會覺得好遺憾。可是,聽到俞蘅能恢復得很好,也算是沒有白白犧牲了自己的那份感情。上帝何其公平,上帝又何其不公。
公司即將開張前三天。一切已經準備就緒。岳濤早就使出渾身解數,邀請了各路神仙來參加宴會。那些人都是需要他們到開張那天來捧場撐面子的。
為了那場晚宴,岳濤可說是動用了所有地人際關係,工商稅務的當然是首要地貴客,商場來往的生意人也是怠慢不得,更有一些保得太平的頭面人物。可謂三教九流無一或缺。要說這方面的能力,岳濤絕對可稱天才。
另一個天才是殷彤,對於這樣的大場面。她要比我遊刃有餘得多。雖然我被岳濤隆重推出介紹個各色人等,可我地應對顯然要比她遜色幾分。
為了應付這樣的酒會,我和殷彤作為老闆的陪同也是精心作了一番打扮地。岳濤從公司撥款嚴令我們選購最得體的晚裝出境,不計成本代價,於是我和殷彤在最好的禮服店裡挑選了各自心儀的晚裝。
殷彤是北方人的心性,喜歡張揚個性。她選了一件很是喜興的酒紅色弔帶深V領露背晚裝,腰身有細巧的褶皺,恰到好處地凸顯出她的纖細腰肢。裙擺採用不對稱設計自左腿的膝上開始斜著向下漸長,左腿那頭是最短,而右腿卻終至腳面,行動間白皙修長的腿若隱若現,很是勾人注意。
我歷來不愛紅衣,黑色又顯太素,我選了寶藍色低胸的,肩頭綴著一朵同色系的花。裙身窄長有旗袍的韻味,再在外面配了一個小披肩,遮住裸露的肩頭。對鏡照來,雖然沒有那麼明
,也算是氣質高雅,儀態不凡。
當我們一左一右出現在西裝革履又紅光滿面的岳濤身邊,也實在是吸引了不少羨慕眼光的。我甚至聽得有人三八地說:「岳濤搞的定啊,兩大美女收入囊中卻不曾醋海興波,本事,真是本事。」我嗤之以鼻,只作沒有聽見。
端著酒杯,似乎已經與無數人碰杯寒暄,只覺得酒宴之長,磨人耐心。這個什麼長,那個什麼官,「我們公司新開張,還得仰仗各位多幫忙啊!」「謝謝,謝謝,乾杯!」嘴裡熱鬧著,心裡卻為這千篇一律而厭煩。而且我酒量也實在是淺,喝到現在已經頭暈目眩,幾乎撐不住了。
倒是殷彤不錯,酒量好得驚人不算,應答也是從善如流,甚至有個把半老頭喝得差不多,借著酒勁蹭她的便宜,她也笑著只作不知。見她如同雲雀般飛來飛去,到各桌頭面人物處主動敬酒,言談熱絡得不得了。岳濤看我實在不行,就扶著我到休息區先醒醒酒,自己再次殺入酒場,和殷彤一一招呼,周到已極。
我看他們挽著手臂同行,忽然覺得岳濤真是自討苦吃。我這個只會與數字打交道的,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老闆娘,而殷彤才是出得廳堂又入得賬房的內助呢。身邊有這麼一個合適的人他偏不接受,非在我這裡受盡冷落,也不知道他的腦子想些什麼。
酒意上來,醉眼朦朧的,恍然覺得眼前的大場面那麼不真實,實在不是我葉至穎所喜歡的場景。我是普通人家出身,大富大貴的對我到底適合嗎?我心裡明明覺得找個條件差不多的一起打拚,做個白領倒也自在。貴婦人這樣的職業,不如給殷彤來得更妥當。
哈哈,我想到此處,獨自傻笑了起來。忽然想起,忙碌了那麼多天為了公司開張的事情,竟然忘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饒是岳濤對我不錯,心裡也是沒有一絲我生日的影子,滿座熱鬧的賓客,卻無人為我祝福生日快樂。
等酒勁略微過去了一點,我站起身來,回頭看看那邊廳里依舊喧鬧無比,酒令猜拳,觥籌交錯,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
趁著這個機會,我決定閃人,給自己來個生日大逃亡。
回到房間,拿出手機來看,絲毫沒有反應。想來是岳濤他們應酬正酣,還不曾發覺未來老闆娘的失蹤呢。想想也是我的任性,就給他發了個信息:岳濤,我酒勁發作,怕在那裡給你丟人,先回來了。那邊有你和殷彤應付,想來也沒什麼大礙。
見信息發出,我也就放下心事,打開電腦習慣性地看看自己有沒有新郵件,有沒有什麼新聞可以八卦一下。
郵箱里有一封未讀的來信,我點開,卻是沒有落款的一闕詞,還有一個短短的序。
適逢故人生辰,恨山長水闊無飛天之翼,唯有清歌一,遙祝一切順遂。
天
別館霜重侵客衣,秦箏聲澀柱弦低。穿簾風雨撲蛛網,無主秋花落滿蹊。
驚曉夢,憶前期。余歡舊恨黯神思。銀燭飲淚幽階冷,惆悵雙鴛各自啼。
我怔住,不必落款我也知道是寒楓。今時今日,竟然唯有他記得我的生日,給我發來一份祝福。再細看詞句,卻是愁腸百結,萬般凄涼無奈,當看到惆悵雙鴛各自啼的句子,更是泣血般的難耐。若非銘心刻骨地愛戀思念,又怎能寫出這樣的句子來。
我獃獃地瞪著屏幕,彷彿能看到寒楓那傷痛而憔悴的臉,反覆念誦他寫的每一句,忍不住崩潰般地嗚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