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千鈞一髮
「師父你太狠心了!」赫連雲鸞看著蘭君芙越來越慘白的臉色,面露絕望之色。
為什麼,自己當年不好好習武,現在連藺乘宗的一合之力都難以抵擋;
為什麼,自己當年眼拙,沒有早點看出這個陰狠之人的真面目,直到現在對方主動露出破綻才知道,還連累自己的妻兒;
為什麼,自己對他沒有一點懷疑,就這麼隨隨便便任由他調走王氏兄弟,暗中的暗衛恐怕也是他調走的吧......
虧自己出門時還想師父武功這般厲害,不用暗衛也會保護他安然無憂,卻沒想到,當年這個教他如何用武功保護自己的師父,現在會用當年教他的手段毒殺殘害自己妻兒......
這對自己,也是絕大的虐殺,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讓師父這般痛恨自己!
蘭君芙臉色越來越白,額頭上已經痛的冒出冷汗,這時她才發現,自己不能運功,越是運功,活血的速度越快。
下面已經有濕潤的感覺,是羊水,還是......血......
藺乘宗看著蘭君芙濕潤的裙子,滿意地笑了,特意看了看赫連雲鸞的臉色,果然是慘白如紙。
「芙兒......」
難道,孩子真的保不住了嗎?
可是就算不能保住孩子,至少要保住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們有暉兒,只要芙兒活著,養好身子,還是有機會再生幾個孩子的。
蘭君芙不敢低頭,不敢看自己裙子上的到底是什麼模樣,她眼睛虛弱的眯著,看著赫連雲鸞擔憂恐懼的眼神,無力地扯出一個虛弱的安慰笑容。
別怕,我捨不得你,我不會離開你的,一定不會......
可藺乘宗就看不得他們心心相依的模樣,看著本就傷心絕望到幾欲崩潰的赫連雲鸞再加一刀:
「放心,我不會讓你離開的,你們感情這麼好,就算是死,我也會讓你親眼看著自己的女人孩子是怎麼死的。」
赫連雲鸞仇恨的滿眼血紅的瞪著藺乘宗,這個今天之前還被當做再生父親一般真誠對待的師父,現在徹底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敵。
藺乘宗有種莫名的快意:「就像你當初,親眼看著你父王發瘋自殺,看著你母妃跟著皇祖父回到後宮一樣,這樣的事情看多了也就習慣了,不是嗎?」
凡人啊,不過如此。
大秦皇室,所謂的尚武家族,鐵血皇室,不堪一擊。
一直被他玩弄於鼓掌,從上到下。
藺乘宗看著蘭君芙徹底濕潤的裙子,空氣中蔓延出濃烈的血腥味,準備起身離去。
後面的事不用他參與,反鎖著門,讓這兩人在裡面在掙扎中絕望而死吧!
「我要殺了你!」千鈞一髮之際,赫連雲鸞終於突破經脈中的封鎖,怒吼一聲,朝恰好起身朝門外走去的藺乘宗襲擊而去!
然後是藺乘宗輕而易舉反手一掌拍開,撞到牆上「砰——」的一聲跌落在地,赫連雲鸞落地后好半天都爬不起來,掙扎著,脊樑似乎受到重創痛的都無法站立,最後一彎腰,控制不住的「噗」的一聲口吐鮮血,暗紅的血液觸目驚心。
「雲鸞!」蘭君芙蒼白無力,無力營救,無力挽回,甚至無力去抱住痛苦的赫連雲鸞。
藺乘宗停住腳步轉過身,高高在上的看著地上半天爬不起來的赫連雲鸞,平靜的聲音里含著磅礴的怒火:「你要弒師?」
赫連雲鸞冷笑:「從你對芙兒出手的那一刻,你就不再是我的師父。」
「好!好得很!」藺乘宗怒髮衝冠,連連冷笑好幾聲,「果然是我的好徒弟!我還捨不得直接殺了你,你倒是對我很下得狠心。」
「這就是你所謂的不捨得對我出手?」赫連雲鸞努力坐起身子,心疼地看著蘭君芙,眼裡隱隱有了心疼的淚光,「你這般對芙兒,還讓我眼睜睜看著,就是為了讓我經受生不如死的折磨?這就是你所謂的不捨得下狠心?」
「這算什麼折磨?」藺乘宗不屑嗤笑,「待會你眼睜睜看著你的女人慘叫著,掙扎著,一點一點生機流逝,你卻無能為力時,那才叫折磨。」
真的想,殺了他......
比起聽到藺乘宗是素女盟創始人,是毒尊,是大楚皇族時,赫連雲鸞此時的憤怒才是徹徹底底,他只想把此人交給白無叡,讓他領略大秦的獨特刑罰!
但是,他無能為力。
赫連雲鸞掙扎著身子,撐著膝蓋努力站起身來,過程中忍不住地再次一個咳嗽就吐血了,藺乘宗對自己那一掌可真是下死手,狠的不露一絲餘地。他大概是內臟受傷了吧,撞到牆的後背脊梁骨生疼,還有腹中好幾處生生作痛。
然而那些都比不過他看著已經徹底無力癱坐在椅子上,汗水,血水,濕潤了整個人的蘭君芙來的心痛。
「芙兒......」
現在,他只想到她身邊,摟住她,留住她,將她留在人世,留在自己身邊。
看出蘭君芙不妙情況的,自然還有藺乘宗,他冷笑一聲:「與其跟我在這裡糾纏,還是趕緊找大夫吧,這麼大的肚子,一不小心就一屍三命,到時候你恐怕就崩潰了吧?整個大秦,也就徹底完蛋了。」
真是沒用,一個玄鳳太子,一個赫連雲鸞,甚至還有赫連瀛,不過都是兒女情長的痴情傻子。
這個天下,能坐在主宰之位的,絕對不會是這樣的痴情傻瓜,只有他們大楚的皇族才有資格。
原本他以為,弟弟會在自己的暗中幫助下,坐上那個一統天下舉世無雙的位置,可弟弟被這兩個人害死了,現在他會整的他們生不如死給弟弟報仇,剩下的,他依然會扶持侄兒登上那個位置。
畢竟,弟弟的兒子,他也會當成自己的兒子。
現在,差不多了,該離開了,自己的暗衛擋住大秦的暗衛時間也是有限的。
不殺了赫連雲鸞和蘭君芙,這樣折騰的奄奄一息生不如死,比殺了還有效。恐怕從此之後,蘭君芙不死也殘,赫連雲鸞只顧著牽挂自己的女人孩子,頹廢的哪有心思顧及天下?
這般想著,藺乘宗自覺自己事情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可以離開了。
到底,他沒有親自出手殺了兩人,已經算是給故人留面子了吧。
他這般想著,可顯然,別人不會這麼想。
剛剛踏出大殿,就聽到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
「藺乘宗!你害死了嫿苓還不夠,還想親手害死你的女兒嗎?」
那個混蛋,追殺了他大半輩子,現在竟然再次跟上來了,真是麻煩。
藺乘宗聽到他的聲音就煩躁,更別提此人為了追殺自己磨練的比自己還厲害的身手實在難纏:「翁柏齡,你不要胡說。我跟嫿苓是清清白白的師徒關係。」
「清清白白?」翁柏齡,即藥王,在千鈞一髮之際,終於趕了過來。
宿敵見面,首先就是對擊一掌,翁柏齡顧及殿內的孩子們,沒敢太大殺傷力,而藺乘宗眼尖的看到翁柏齡身後還綴著明顯是助手的小尾巴一個個朝這邊飛來,意識到赫連雲鸞的暗衛助手恐怕都跟過來了,自己不能久留,飛快交手一掌就要開溜。
「呸!老子追殺你那次,你重傷的被一個女人救了你忘記了嗎?若不是那個女人是嫿苓,你以為我會放過你?你以為憑我的功力,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把你救走把你藏起來我就找不到了?」翁柏齡自己攔住藺乘宗對罵,示意兒孫進殿救人。
殿內的血腥味,實在是嚇人,他們在門外就已經聞到了。
姬雁辰和翁晚桐顧不上幫忙,連忙飛身入殿,看到裡面的慘狀立刻行動起來。
「快!快救人!芙兒!我的芙兒啊!」男兒有淚不輕彈,赫連雲鸞第一次知道自己焦急到這般地步,會急的眼淚都出來了。
「孩子和大人都有危險,保大保小?」姬雁辰冷靜地給蘭君芙診脈檢查后,問著赫連雲鸞。
「保大!芙兒!保住芙兒!」赫連雲鸞緊緊拉著蘭君芙另一隻手,還不忘安慰蘭君芙怕她想不開,「芙兒,你一定要留下來陪我,不要先一步走了......孩子我們已經有暉兒,以後還有機會再有,你一定要聽我的啊......」
蘭君芙虛弱地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眨眨眼睛表示同意。
對不起,她其實更貪心,孩子她也不想放棄。
顧不上男女大防,翁晚桐迅速找來殿**室的薄毯子鋪在地上,讓蘭君芙躺上去,開始艱難的接生過程。
而門外,兩位經年宿敵的打鬥不停。
「老子一直都跟在你身後,看到嫿苓把你救走,衣不解帶的照顧你,甚至還跟你......老子簡直想剁了你喂狗!」翁柏齡氣的罵娘,「你個雜碎!冒充老子欺騙嫿苓的感情,最後玩弄了人留下一塊玉佩就跑路,你簡直是敗類中的敗類!難怪你明明是老大讓你弟弟當皇帝,你家人早看穿你是個不負責任的偽君子!」
「不!她不可能是我的孩子!我根本沒法生孩子!」藺乘宗終於說出了多年自己內心最大的暗傷,「哈哈哈哈!我根本沒法生孩子!若不是如此,我才是老大,我何必把繼承家族的機會讓給藺乘興!」
翁柏齡微微一愣。
藺乘宗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藺乘興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而我,永遠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永遠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