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強擰的瓜不甜

1993年1月，柯林頓就任美國總統。上台初期，柯林頓政府對中國實行「以壓促變」的高壓政策。將「人權問題」與最惠國待遇問題掛鉤，企圖迫使中國政府做出政治讓步；另一個是指控中國對外擴散規模殺傷性武器，還成立了以戈登·科勒為首的防擴散中心，其成員包括中央情報局、軍方、國務院等部門人員，專門對付所謂中國對外擴散武器問題。同年7月發生的「銀河」號事件正是在此基礎上人為製造的卑鄙的政治遊戲。為此遊戲提供證據的，是美國中央情報局的一些成員。

就在這一年，台灣當局趁機推波助瀾，在海岸的另一邊大搞民族分裂。而宋小麗的男朋友麥克，正是「銀河」號事件調查取證的美國中央情報局成員之一，眼下，他正在沙特的達曼。

這些情況是宋小麗為了炫耀她男朋友的能力而得意洋洋地說出口的，而她得到的獎賞是父親宋德明狠狠的一記耳光。

宋德明怒氣衝天的翻出當天的報紙，對著女兒怒不可遏地讀了一段報中的報道：「美方派中央情報局人員到沙特參與此事，在中國、沙特和美國三方人員在場的情況下，對船上所有貨物進行了為期一周的全面檢查，美方一無所獲……」讀到此，宋德明將報紙擰成一團，狠狠地向女兒宋小麗的臉上砸去，吼道：「無事生非就是這位麥克至高無上的工作？」

宋德明終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就政見來說，宋德明是鐵杆的蔣經國的支持者。經國當年任用姓李的，正是因為李反對台(獨)的表現符合他的心愿。然而，經國屍骨未寒，他早已反其道而行之，將當年許給經國的承諾全部拋之腦後，令宋失望之極。

政治可以有分歧，黨派可以有紛爭，然而，這些從海峽彼岸過來的炎黃子孫，對於國家與民族的分裂有著最實在的切膚之痛，這是他人所不能理解的複雜情感，道不出說不明，但實實在在的存在著。宋德明想，我祖先家人在海的那邊，我在海的這邊，幾十年難以相聚，骨肉分離。是要讓我與我的祖先家人分成兩個國家？豈有此理！兩岸同一種血脈同一種文化啊。雖說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這種逆經國心愿、逆天下民心的分是對歷史的犯罪——宋德明的這些政治觀點不符合眼下的政局，因而他已經處在被排擠之列，正當滿腹悲泣無處訴說之時，女兒的無知觸痛了他心的隱處。

受到父親的責打，宋小麗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於是，對眼前這個不知因何而被氣得歪曲了容顏的糟老頭子恨上心頭。她捂著灼燙的臉回到自己的卧室，收拾行囊，打算返回美國。可是，當她剛帶著行李走出卧室的門，看見父親手拿繩索已站在客廳的中央等著她

宋德明下了狠心，他把女兒捆綁起來送回她的卧室，並大聲說，「等你與張敏完婚後愛上哪兒上哪兒我不管，但是現在，你必須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家裡，哪裡都不許去！」；又對身後驚恐地不知所措的妻子說：「夫人啊，原諒我的粗魯，你現在或許會怪我這樣強硬地對待女兒，可終有一天你會理解我的！」

宋德明的夫人當然不會怪他，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從理智上，她贊同丈夫；情感上，卻心疼女兒。

不過，這些家務事，宋家絕不會對外傳出半點風聲。

晚上，他攜同夫人帶著厚重的禮物親自去了趟張家，對一頭霧水中的張耀輝夫婦直言不諱地表達了他們想儘快辦理孩子們婚事的宿願。他說，女兒這次回來時間倉促，但他們老兩口就這一個女兒，不想再讓她遠離，因而想借用婚姻的手段把她的心收回來，以頤養天年，以享天倫之樂。

已經在野歸鄉多時的張耀輝夫婦受到親家如此厚侍，感激之極，豈有不同意之理，當著宋德明夫婦的面，張耀輝命張敏的妹妹張曉紅把兒子張敏立刻從外地叫回來。

正在香港躊躇滿志地籌劃自己第一場演唱會的張敏突然接到妹妹的電話，說父親叫他馬上回來，聽聲音非常著急，卻也不說是什麼事就掛了，打回電話，再也不接，急得他以為家裡出了什麼大事，馬上放下手中所有工作，立刻背起背包從香港飛回了台灣。

張敏完全不同意這樁婚事，他以為兩人根本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可他的父母對之絲毫沒有讓步的餘地：咱們是中國人，中國人在婚姻問題上，歷來遵循父母之命與媒妁之言，什麼年代？什麼年代也不能改變這個古老的傳統。訂婚都這麼多年了，別說悔婚對不起那麼看得起咱們家的宋家，就是從道義上講也該同意這樁婚事。你們早已到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年齡，我們年齡都大了，跟誰在一起也是過日子，再說，小麗那孩子越過大洋，見過世面，說到相配，唯恐咱們配不上人家呢！給你時間？已經給了這麼多年的時間，還考慮什麼？不同意也得同意，人家小麗也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為了與你完婚的，咱不能辜負了人家啊，不然，你讓我們的老臉往哪兒放，怎麼去見你的祖父以及列祖列宗，怎麼去見那些新朋與故友？

想過逃婚，可想到逃婚後父母傷心的樣子，張敏迷茫了，也沒有了主張，就這樣，在短短的一周之內，張敏與宋小麗辦完了婚事，新婚之夜，兩人分居而住，各為自己不幸的命運而徹夜哭泣，徹夜難眠！

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當一切的不情願都已變成不可更改的現實時，兩人都冷靜了下來。首先轉變過來的是張敏，他掩耳盜鈴地寧願以前對宋小麗的看法都是偏見。內地有先結婚後戀愛的說法，事已至此，不如試著相處吧，實在不行，再說！

兩個月之後，張敏與宋小麗過起了正常的夫妻生活，是的，他們屈服了，至少，是貌似屈服了，他們都還是有孝心的孩子，不願太悖父母的心愿——孝，是標準的中國人推祟的儒家思想，兩個生活在傳統中國家庭的孩子，這種思想是潛移默化甚至與生俱來。

可是強擰的瓜它畢竟不甜。他們的婚姻，在某一天，終於風起雲湧起來，掀起的驚濤駭浪如此之猛之烈令所有人始料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