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郡主正好出門，就攤上這麼個事兒，郡主心好，見不得有人死在面前，所以才送了過來。」珍妙說起話，還有些陰陽怪氣的。

這些沒有良心的人，救活了指不定還反咬她們一口呢！

這樣的人，珍妙見的可不少了。

「這人流那麼多血，還救的活的啊！」白掌柜看到二皮子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紅了，頓時搖搖頭。

他心中也是有些感慨，如今白青黛正好在浪頭上，誰知道還遇上這樣的事情。

這人瞧著就是救不活的，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白青黛自然也有自己的考慮，他們既然這麼不相信輸血之法，那麼她就讓他們當面見識一下好了。

「傷患流血過多，大約是救不活了。」白青黛自己也不動手，就讓醫館裡面的大夫把脈。

這把脈的大夫是醫館裡面相當有名的老大夫，在這裡坐診都四十多年了，他的話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這是他自己摔的，真的不關我什麼事情啊！」高婆娘聽到這話，第一個先喊了出來，她可不想為了他賠命。

「老先生真的沒有法子了嗎？」白青黛柔聲問道。

「流了那麼多血，就算是天醫，也未必有法子。」

「麻煩老先生了。」白青黛只好有些無奈地看了高婆娘一眼。

雖說她自己說，二皮子的傷勢和她無關，但是兇器是她的東西，剛剛情形那麼亂，誰又說得清。

高婆娘只覺得心頭一涼，人一下子沒了力氣。

「郡主娘娘，您不是有那個輸血的法子嗎，二皮子能輸血嗎？」有些怯怯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來。

高婆娘原本已經萬念俱灰，如今聽到這裡，頓時跳了起來，一把跪在白青黛面前：「郡主娘娘，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白青黛聽到這兒，終於忍不住冷笑出了聲，她居高臨下地看著高婆娘，輕呵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在場的諸位，剛剛都是反對輸血之法的，我們白家的馬車上，都還沾著證據呢！」

其實不用白青黛說，大家都沒有忘記剛剛的事情，只是被她這麼直白地說出來，在場的人的面色都有些不自在。

他們其實都不在意二皮子的命，但是誰叫剛剛情況那麼複雜，誰也不敢拍著膀子說，這個事情，和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郡主娘娘，是小的沒見識，您不要和我這老太婆計較了，救救二皮子吧，怎麼著，也是一條人命吶！」那高婆娘倒是聰明，也不說剛剛的事情，只打同情牌，讓白青黛心軟。

只是他們估摸錯了白青黛的性子。

她的心腸是挺軟的，卻還沒有到聖母的地步。

白青黛不可能一點芥蒂都沒有，就願意去救治一個剛剛陷害過自己的人。

真要這麼著，日後白青黛自己回想起來，都會以為自己是聖母附體了。

「這個事情我可不敢攬在身上。」白青黛的聲音冷淡，神色也十分疏離：「不如你們誰去國醫院跑一趟，將裡面的大人請過來瞧瞧吧，這其中的費用倒是可以由我來出。」

「這可萬萬使不得啊，那國醫院離這邊有不少的路程。等那些老爺過來，病人可熬不住。」

「高婆娘，這話就是你的不是了，難不成你覺得咱們郡主比國醫院的官老爺們還要厲害？那你們剛剛怎麼口口聲聲說咱們郡主是妖女，咱們郡主雖然是菩薩一般的心腸，卻也不是什麼事兒都會往自己身上攬的。」珍妙在一旁很是潑辣地喊道。

她聲音十分的尖銳，這麼一段話。整個藥鋪里裡外外都聽了一個清楚。

白掌柜原本還有些不明所以。現在聽到他們對話，還能有什麼不明白，他看向那些百姓的目光中也帶了一絲嫌惡。

他將這些人的長相都記在了心裡。以後但凡是他們過來，藥費都加收二成。

「而且也不是我不願意救人，只是這二皮子流了那麼多的血，即使有輸血的法子。也沒有血可以輸給他。」白青黛很是無奈地攤攤手。

若是一般人這麼說，別人只當她是在推卸責任。但是因為是白青黛說出來的，他們面對這樣一張精緻的臉，都下意識的選擇了相信。

「不過若是你們在場有人願意獻血的話，倒也不是沒有法子。」白青黛緊接著說道。

她並沒有那麼好心。想要救二皮子，但是她意識到，現在是個很好的機會。

「這……」剛剛嚎的最響的高婆娘也猶豫起來。這血是人的根基，怎麼能隨隨便便給別人。

這不是以命換命嗎。這麼一想，她頓時就退縮了。

「獻血也不用獻太多，每人一碗就好，而且也不是每個人的血都可以用的，若是有人願意獻血，我這邊就獎勵一片金葉子。」隨著白青黛的話音落下，珍味就從身上摘下一個小香囊，將裡面的金葉子掏出來，粗粗一看，起碼就二三十片。

這金葉子雖然看著不大，但是畢竟是金子做的，在場的人，有多少見過這麼精緻的金葉子，頓時就有人咽起了口水。

「郡主娘娘，真的只要一碗血就夠了嗎？」第一個站出來的，是一個婦人。

白青黛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點頭道：「如果血合適的話，就只要一碗，如果不合適，只要兩三滴，不過不合適的話，我也不能給金葉子。」

那婦人一想，如果不合適，損失的也不過只有兩三滴血，如果合適的話，那可以一片金葉子呢！

這麼計算著，她立馬就站了出來：「那就用我的吧。」

大約是有人開了頭，原本還有些畏懼的人立馬都嚷嚷起來，「用我的用我的。」

白青黛自然是來者不拒，讓珍味將人統計好，一個個測量血型。

因為人數比較多，白青黛這邊的工作量也不小。

好在她也沒有還有一個奄奄一息的二皮子，先將他的傷勢處理了一下，用銀針暫時止了血。

這是大家第一次面對輸血，他們看著白青黛用透明的琉璃容器，將血慢慢輸進二皮子的身體里。

那些被抽了血的人拿著金葉子，都是一臉的歡喜，而沒有被選中的，未免有些垂頭喪氣。

高婆娘就是沒有被選中的那一個，她忍不住問道：「郡主娘娘，這人和人的血難道還有不同嗎，為什麼不要我的啊？」

「這人和人的血自然是有區別的，你們想來也是知道的，幾十年前，因為輸血死了很多人，那是因為每個人的血型是固定的，不一樣的血型，不能隨便給別人輸血。」白青黛知道在場的人都不是太聰明，不然也不會那麼隨便就被人挑動了情緒，就挑最簡單的跟他們說了一下。

即使她說的再簡單，但是在場能理解的人，卻沒有幾個。

他們都只是似懂非懂地看著白青黛，隨波逐流地點著頭。

「我看二皮子的氣色好像好了些。」也不知道是誰先說了這話，在場的人紛紛往二皮子那邊看去，原本已經完全沒有血色的臉，已經多了一些紅暈。

畢竟輸了不少的血進去了，有些變化也是正常的。

「這個輸血之法，想必大家也是第一次見到，我也知道你們未必會相信它的功效，如今正好二皮子在這裡，大家實在不信任的話，只管到這邊來看。」白青黛的目光掃向高婆娘：「雖說你也有些冤枉，但是這個事情多少也和你有些關係，這二皮子之後康復的日子，就由你來照顧。」也不等高婆娘反對，她就從珍味那邊拿了一片金葉子給她：「這個金葉子你拿著，到時候記得給二皮子買些好的，他畢竟失血過多。」

高婆娘原本還想跳起來喊，哪裡曉得一下子就多了一片金葉子，都到了嘴邊的話連忙咽了下去，笑眯眯的道了謝。

「郡主，東西送過來了。」珍妙提著兩個大食盒過來。

白青黛看了一眼，便讓剛剛輸了血的人過來，每人領一碗韭菜炒肝花回去，沒有輸血的，沒人則拿一碗紅棗銀耳羹。

那些輸血的人沒有想到拿了金葉子還有吃的可以拿，頓時歡天喜地地和白青黛說著吉祥話，完全沒了之前亂丟菜葉子的兇殘模樣。

沒輸血的原本還失望著，如今也白吃的東西，心裡頓時也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