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姐,您是怎麽看出來的?」奶娘疑惑的看著她,又想到方才她診脈的手法,不由得驚呼道:「小姐,你會醫術?」
「你應該知道,我娘生前就教過我醫術,她留下的醫書還有醫志,這些年我全都仔細鑽研過,當初我娘會嫁給我爹,也是因為我娘的醫術救了我爹,之前我瞞著不想讓人知道我懂醫,是因為杜姨娘從以前就嫉妒我娘的醫術,我擔心她一旦知道了,又會想出什麽惡毒的手段來對付我們,她要是針對我,我還有能力反抗,但要是她對宇兒下手,我可不敢保證能護宇兒周全,可是你現在受傷了,我不能再繼續瞞著你們。」
還好何靈的母親醫術高超,否則她還真難自圓其說。
「說的是,小姐這麽顧慮沒有錯,小姐放心吧,老奴不會將這秘密說出去的。」
「所以別想瞞我,說吧。」
「是這樣的……」奶娘自知瞞不住了,只好全盤托出。
奶娘今天到綉坊交綉品,不慎遇到杜媚兒跟邵如卿母女倆,邵如卿一把搶過奶娘手中的綉品,全部丟到地上還用力踩踏,更將奶娘推倒在地,警告綉坊老闆以後不許再收她的綉品,否則就讓綉坊開不下去。
何湛宇跟著一起去,不過他站在外頭,沒有進到綉坊里,他看到這一幕,一時氣不過,忘了她再三警告過不可以惹事,更不可以惹到杜媚兒母女,衝上去便對著邵如卿叫罵,罵她是壞女人,是鳩佔鵲巢、不要臉的冒牌貨小姐。
邵如卿一惱火,便叫跟著她一起出門提東西的小廝來修理何湛宇,奶娘就是為了保護少爺才會受這麽嚴重的傷。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小姐……表小姐臨走前還放話……要讓我們西偏院的人好看,依老奴看……恐怕是要斷了少爺的束修,還有會斷了我們西偏院人的所有伙食……」奶娘擔憂的說著。
「奶娘,你不要擔心這些事情,先好好的養傷吧。」
「老奴這傷不要緊的,只要休養一下就好了。」奶娘作勢就要起身。
楚綾將奶娘的身子按回榻上,褪去她的鞋襪,替她將腳上的污漬擦拭乾凈。「別動,我先幫你處理腳上的扭傷,要不然你這腿以後就要廢了。」她這話是說得重了些,但要是不嚇嚇奶娘,奶娘很難乖乖聽話接受治療。
奶娘慌張地道:「小姐,老奴是奴才,你怎麽能夠替老奴擦腳?」
「在大夫的眼裡只有病人,沒有貴賤之分,你別動,要是萬一我使力時你動了,可能會加重你的傷勢。」
奶娘這一聽,倒真不敢再亂動了。
楚綾先是左右輕輕扭動著奶娘腫脹的腳踝,確認嚴重程度,接著毫無預警地將奶娘的腳踝用力一扭,只聽見卡的一聲。
「啊!」一陣顫慄竄上腦門,奶娘痛呼一聲,頓時冒出一身冷汗,老淚在眼眶裡打轉。
「好了,腳沒事了,這兩天躺在床上別動,很快就會康復。」楚綾交代道。
何湛宇正巧將那壺乾凈的冷開水提來,看到奶娘痛苦得整個身子幾乎要蜷縮成一團,心下更是愧疚,他不安的看著楚綾,囁嚅道:「姊姊,都是我不好……」
楚綾接過那壺冷開水,伸手摸摸他的頭,「別多想,奶娘交給我,讓喜竹給你燒水沐浴,一會兒姊幫你上藥,放心,一切有我,什麽事情都不用擔心,姊會解決的。」
何湛宇有些驚詫的睜大眼瞅著她,以前一遇到事情,姊姊只會抱著他掉淚,今天這是怎麽了?
「怎麽,姊姊說的話你不聽了?」
「不,不是……」姊姊自從落水醒來後,就變得有些不一樣,可是這點不一樣,他喜歡。
喜竹也將傷葯拿過來了,還順道拿了幾帖葯。「小姐,這葯是您落水時,杜姨娘請來的大夫開的藥方子。」
楚綾打開了藥瓶,聞了下傷葯的味道後,倒了些在奶娘的腳踝上,輕輕替她按摩著,讓藥效可以快速滲透,一邊交代道:「好,先放那邊,你帶湛宇去沐浴,換身乾凈衣裳,一會兒再過來上藥,我先處理奶娘的傷。」
待處理好最嚴重的腳踝傷勢後,她這才開始用冷開水擦拭清洗奶娘身上的傷口與瘀青,只是她愈處理,心頭的怒火便燒得愈旺盛。
這衣物不解開,她還真不知道奶娘身上的瘀青這麽嚴重,每一個腫脹的瘀青都是黑紫色的,這分明就是把奶娘跟宇兒往死里踹,沒打算讓他們活。
這個假千金邵如卿,這筆帳她記下了,等到她實力夠強大,她一定要讓這對母女嚐到同樣的滋味。
不過眼前這一切都必須忍下,先治療好奶娘才是最重要的,奶娘的外傷她倒是不擔心,她擔心的是奶娘長年虧空的身子,因內傷更是雪上加霜,如果不趕緊治療,恐怕熬不過冬天。
月升高空,涼風徐徐,除了院子里不時傳來蛙鳴聲外,四處一片寂靜,早該上床歇息的楚綾,撐著一邊粉腮,眸光銳利的盯著桌上這幾包葯。
本已經要躺下休息的喜竹,見自家小姐房內透出微弱的暈黃燭光,便知道小姐還未休息。
想起先前小姐打開藥包後,整個人就像陷入凜冽寒冬一樣,這讓她很不安,決定前去了解一下。
楚綾拿起其中一味藥材,藉著微弱的燭光,眯著眼仔細觀察,最後嘴角扯出一抹森寒冷笑。
還好是她穿越過來取代了原主,也還好她剛穿越時身子太過虛弱,葯一入口就全都吐了出來,否則這葯要是真的喝完,恐怕她這一輩子就毀了。
這杜媚兒可真狠啊,真不知道她為何這麽恨他們姊弟?恨到要用這種方法來毀掉他們!
「小姐。」喜竹在門外輕喚一聲,推門進入,看到的依舊是她冷凝著一張臉,直盯著桌上其中一包被打開來分成兩份的藥材。「是不是這些葯有問題?」
小姐懂得醫術這事她已經知道了,才會有這樣的懷疑。
喜竹見她點頭,低聲驚呼,「什麽,真的有問題?」
楚綾將拿在手裡的其中一樣藥材丟回去,抹了抹手,「這藥方子還留著嗎?葯是到哪家藥房抓的?」
「藥方子在杜姨娘那兒,聽說葯是從『杏林堂』抓的,不過喜竹也不確定,因為葯都是杜姨娘讓人抓好拿來的。」喜竹滿臉怒氣的回答,「小姐,這些葯有什麽問題?」
「這幾包葯,要是你家小姐我全部喝下……」她也沒打算瞞著喜竹,「就算死不了,這輩子恐怕也完了。」她冷笑的看著喜竹那一臉充滿焦急與疑惑的表情,故意頓了一下,吊吊她的胃口,才又道:「這是一帖……絕育葯。」
「什麽,絕育?!」喜竹大聲驚呼。
楚綾淡定的點了下頭,指著被她分成兩份的藥材,「是的,這葯根本不是傷葯,而是絕育葯。」
喜竹像是想到什麽,心有餘悸的拍著胸口,「幸好……幸好當時小姐一喝葯就吐,奶娘心疼這葯都被小姐吐沒了,想說先放著,等小姐身子好些再熬給小姐喝。」
「是啊,幸好,要不以後你家小姐我就算嫁人,也會因為生不出孩子,很快就被休棄。」楚綾嘴角微勾,調侃了一下自己,「你說,我當時怎麽就要把這些給吐出來呢?要是喝下去,說不定我連嫁人都不用了,太可惜了。」
「小姐,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情說笑!」
「好吧,我們言歸正傳,你說這杜小三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這麽做?當然是為了搶走小姐的婚約啊!」喜竹氣呼呼的說,然後像是想到什麽,一臉懊惱的低喊,「小姐,我忘了將你跟晉親王世子有婚約這事告訴你了!」
這下換楚綾震驚了,「喜竹,你說什麽?我有一個未婚夫?!」天啊,這簡直是晴天霹靂的消息!
「是啊,小姐,您的未婚夫是晉親王世子裴孟元,這晉親王可是我們白澤國唯一的親王,也是手握三十萬兵馬的大將軍,您未來的婆婆晉親王妃則是當今皇上同母嫡親的胞妹。」
楚綾僵硬地扯著嘴角,「你說的不是真的吧……」
喜竹用力的點頭,「當然是真的,這門親事還是晉親王妃親自訂下的,您頸上戴的這塊龍吟玦,就是晉親王妃給您的訂親信物。」
楚綾立即扯出戴在頸項上那塊雕工十分精細的玉玦,「這塊?」
「是的,這塊龍吟玦可是當年皇上賞給世子的,晉親王妃特地以此為信物,就是為了證明她是真心想與侯府結親。」喜竹指著那塊玉佩說道。
楚綾擰著眉頭看著這塊玉玦,難以置信地問道:「對方的身分聽起來十分高大上啊,怎麽會跟我這麽一個小侯府的嫡女訂親呢?」
喜竹微歪著頭,高大上又是什麽東西啊?小姐自從清醒後老是說一些讓她聽不懂的話,不過不要緊,她只要解除小姐的疑惑就好。
她趕緊將自己知道的全告訴小姐,「約莫二十三年前,先皇駕崩,新皇還未繼位,白澤國的習俗是,先皇的遺體要在下葬前一日移至太廟,再葬入皇陵,所有參加葬禮的皇族成員與送葬官員,都會先暫住在太廟旁的行宮,那一晚,行宮裡闖入了一群武功高強的刺客,發生一場激烈交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