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季少夫人生下的是一名小姐,早產的小姐身子不好,如今都是用藥材吊著命,季少夫人因為如此恨透了那些妾侍、通房,季公子若是喜歡上了哪一個,她便使勁折磨她們,與季公子之間關係很不好。」
原來是惡名遠播。朱若蔚靜了靜,微微嘆氣,如果季少夫人沒有推她落水,那麼季少夫人此刻過上的日子也許就是她要過的日子。
朱若蔚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起碼她現在的日子過得挺舒心的,她並不需要擔心太多的事情,趙奕幾乎將她當一個廢人一樣養著,什麼事情都不用她操心。就連奕王府的內務都是他打理,她只要每天睡好、吃好,開心便成了,這樣如豬的日子委實很幸運。
「王妃,長公主來了。」香菱提醒道。
朱若蔚站起來,理了理裙擺,便帶著香菱去跟長公主見禮,順便看到了那位秀氣的小郡主。
朱若蔚跟金陵的貴婦圈倒是不親密,但她的身分擺在那裡,也不需要特意放下身分跟人到處攀談。等她與幾位長輩見過面后,她又坐回到之前的角落裡,安靜地欣賞海棠花,香菱則是替她倒茶。
等到了正午,宴席擺開,朱若蔚坐長公主那一桌,香菱伺候她用膳,期間她起來去了一趟凈房。等她剛從凈房出來,便聽到有人說起了奕王,她的腳步一頓,趙奕?誰在說趙奕?
透過一層層樹影,朱若蔚看到了一個嬌美的姑娘,那位姑娘年紀十五六歲左右,正是最好的芳華年紀,姑娘身邊還站著差不多年紀的姑娘,只是容貌沒有之前那位好。
「聽說奕王此刻在榮元閣,你快些去。」容貌一般的姑娘說道。
「表姊,你這是……」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除了容貌好,還有什麼呢?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庶女,我知道你那狠心的嫡母有意要把你送給昭王做侍妾,可那昭王是什麼人?府中的昭王妃是母老虎,容不得人,正妃、側妃皆有所出,你過去不過是個侍妾,能有什麼好?」
「表姊。」容貌好的姑娘聽了兩眼淚汪汪,梨花帶雨地哭著,「只有表姊會為我著想。」
「奕王看著不好相處,可你看看,奕王妃嫁過去五年了,都沒有懷上子嗣,奕王一句話也沒有多說,可見是個寬厚的。你到時候跟奕王扯上關係,奕王妃不得不替奕王迎你進門,同樣是侍妾,可是奕王府除了奕王妃,沒別的女人啊,而且奕王妃不能生。」
香菱臉色難看,正要上去教訓她們一頓,卻顧忌一旁王妃的心情,偷看了一眼王妃。她見王妃的小臉被樹影遮著,看不清什麼神色,她也不好動手,只得咬牙切齒地繼續待著。那邊兩表姊妹正繼續商討著。
「表姊,奕王妃真的不能生?」
「是啊,這在金陵可是公開的秘密,那奕王妃還未出閣之前落水,得了宮寒,子嗣艱辛,說是很難懷上,可很多人都知道,這是懷不上了。」
「啊?」
「表妹你現在可別同情那奕王妃,你得考慮你自己,那奕王你遠遠也看到過,一表人才。」
「嗯。」容貌好的姑娘頭低了下去,一臉的嬌羞,可縱使再嬌羞,她還是低低地說了一句:「奕王極好。」
奕王極好。四個字轟的一聲在朱若蔚的耳邊散開,她眼神微黯,這是一個身世清白的姑娘,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
「你看你,既然知道奕王好,你可得抓緊。」
「表姊,那奕王府中都沒有別的女子,可是奕王妃管得嚴。」
「肯定是啊。」容貌一般的姑娘一臉的肯定。
「那、那我該怎麼辦?」容貌好的姑娘焦急得快哭出來了。
「不用怕,只要你們有了實質的關係,奕王妃大庭廣眾之下還敢如何?便是再怒,也要笑著迎你進去。」
「表姊說的是,可有什麼法子呢?」
「等會我會讓人弄濕奕王的衣衫,領去另一個屋子,裡面點了迷香,你就當不知道,進去就撲上去……」
兩表姊妹討論了半天,定下了方案,容貌好的姑娘一臉地感動,「表姊,你待我這般的好……」
「傻丫頭,你先懷了孩子,再母憑子貴,當一個側妃,皆大歡喜,以後我有事也要靠你的臉面。」
「看錶姊說的。」
兩姊妹的聲音漸漸遠了,站在朱若蔚一旁的香菱緊張不已,「王、王妃,剛才那兩位姑娘奴婢知道,那位表姊是兵部尚書府的嫡女,只是容貌不好、才情不夠,到兵部尚書府提親的人門可羅雀。至於那位表妹出身差一點,是吏部員外郎家的庶女,容貌極其肖像她的
姨娘,聽說她的姨娘是青樓的淸倌,被員外郎贖回去……」
香菱慌張地在朱若蔚的耳邊說著這些話,朱若蔚聽到了,她的心跳評評地跳著。這兩表姊妹都不是好貨色,各有各的算計,她聽明白了,她心中無端端地升起了怒火。這些下三濫的賤人居然敢打趙奕打主意。這個念頭剛閃過她的腦海,她便被自己這樣粗俗、五心的說辭給嚇到了。
她怎麼能想到這樣的說法?朱若蔚的指尖顫抖地撫了撫眼睛,冰冷的指尖令她冷靜下來,她深吸一口氣。
「王妃?」香菱擔憂地看著朱若蔚。
「沒事。」朱若蔚搖搖頭,轉身往回走。
香菱蹙眉,「王妃,可要奴婢去給王爺通風報信?」
朱若蔚的腳步頓住。當初的約定她還記得,五年來他和趙奕彼此皆有默契地沒有提起,但不代表他們忘記了,她五年沒有所出,可她也沒有忘記這件事情。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小腹,只是急不得。但她卻料不到有人打起了趙奕的主意,別的男子在趙奕這樣的年紀早已當爹了,那姑娘想用這等惡劣的手段進奕王府,實在噁心。
朱若蔚本想著,就算有朝一日她退位讓賢,她也希望陪在趙奕身邊的是一個善良的姑娘,她迎著陽光抬起頭,溫和的陽光照著她白皙的小臉。她只覺胸口脹脹的,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在她的胸口發脹,令她難受地捂了捂胸口。她不由自主地想,是否有一天,趙奕也會對別的姑娘如對她這般的好?
【第七章】
趙奕坐在駙馬那一桌宴席上,慢條斯理地用膳,一個丫鬟端著茶上來,微低著腦袋,眼珠子胡亂地轉著。
丫鬟漸漸靠近趙奕,她的手抖得更厲害了,深吸一口氣,小心地靠過去,在別人看不到的時候腳一扭,手裡的茶盞也跟著飛了出去。
「啊。」丫鬟頭也不抬,就著摔倒的姿勢立刻跪好,「奕王爺,饒命,奴婢是不小心的……」
趙奕冷著臉,早在那丫鬟鬼鬼祟祟的時候,他已經有了警惕,那茶盞摔過來的時候,他從容不迫地移了位置,那濺出來的茶水只濕了他衣袍的一角,並不明顯。
「奴婢該死。」丫鬟拚命地求饒。
駙馬連忙看了看趙奕,見他臉色尚可,鬆了一口氣,對丫鬟道:「趕緊下去。」
「是。」丫鬟連忙站起來。
「奕王的衣衫弄髒了,便讓人領著去清理一下吧。」一旁的昭王開口道。
「是奴婢惹的禍,奴婢領著奕王爺去清理。」丫鬟一臉要贖罪的模樣。
駙馬也打圓場,「既是如此,奕王爺不如先去清理吧?」
趙奕看了看那丫鬟,神色不明,「不用,不過是一點臟污罷了。」
丫鬟心裡著急,想著那要飛走的十兩銀子,肉疼的同時就豁出去了,「求奕王爺贖罪,給奴婢一個機會。」
一旁的駙馬臉色有些不好了,這個丫鬟是怎麼回事?他正要斥責那丫鬟,外面急匆匆地跑進了一個丫鬟,駙馬認得她是長公主身邊的瑞香。
瑞香急急地行禮,一邊說道:「奕王爺,奕王妃暈過去了,長公主讓人送她到凌香閣休息,大夫正在趕來的路上……」
瑞香的話還沒說完,趙奕倏地黑了臉,快步地往外走。瑞香正要追上,一旁的駙馬問道:「出了何事?」
「奴婢也不知道,奕王妃突然暈過去了。奴婢先告退。」瑞香快速地跟去。
駙馬的眉頭一皴,在座的男人都是粗枝大葉,但是多少覺得這裡頭有什麼不對勁。駙馬的眼睛掃向剛才惹禍的丫鬟,哪知那丫鬟早不知道去哪裡了,至於那丫鬟長什麼模樣,他也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