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碧落黃泉 （三回，奪回槐月城）

夙熙遠古乃是杜亦天的至愛殷婧兒，輾轉輪迴成了上古之神碧落、天庭八公主，橫刀殺出炎辰這曾經的上古之魔、崑崙書生，演繹一段又一段感天慟地的愛恨糾葛。

碧落黃泉乃杜亦天所斬殺，若是簡單的命運輪迴，杜亦天能對碧落痛下殺手么？

夙熙遠古為殷婧兒，情落杜亦天，上古為碧落情定黃泉，今世的她會情歸何處？如果憶起往世今生所有緣，她將情何以堪，如何同時面對杜亦天、炎辰與蒙赦，怎樣抉擇？

「啊，哈哈，夙熙你不會看了這段前塵之事，就對我有念想吧，嗯？」炎辰燦爛一笑，襤褸衣衫一抖，擺出一迷人姿勢，雙眸朝夙熙放送秋波，盡顯放蕩不羈神態。

「呸，念想，瞧師兄你這風騷樣！夙熙是夙熙，碧落是碧落，炎辰是炎辰，黃泉是黃泉。剃佛祖頭髮，剪玉帝鬍鬚，砍王母桃樹，割龍皇龍角，偷天魔黑蓮……上古八公主作風，倒有幾分我的風範。哎，有其師必有其徒，本仙子得鐵血整頓，匡正門風啊！」夙熙的嬌人玉體一塑，玉齒咬櫻唇，歪腦斜眼望著炎辰青辰悅二人，翩翩踱步。

青辰悅看著眼前這對活寶，心底歡喜異常，有兒女如此，可享美滿天倫樂趣。

他明白，夙熙炎辰是在掩飾看過這段碧落黃泉上古事的尷尬。

不過，漣漪，已在夙熙心海蕩漾。

血日城外，戰鼓擂動，戰獸嘶吼，戰旗飄舞。

飛火呼嘯，血水淤澤，弩箭如雨，屍骨如山，殺聲震天，腥臭熏天。

嗷叫的戰獸不斷墜地，轟聲迭起，大地震蕩，瓦磚濺飛。

十日之前，昆崙山碎，星辰隕落，日月失色，虛空破裂。蘷殺天象不斷，民心恐慌，軍心潰亂。

滄焱部族伺機散言，曰之「天滅臧達，滄焱胤命」云云，俘獲天下大勢之向背，大敗臧達，滄焱、太魯、鮮卑三族連奪瀛西、徽閡、咸牧、槐月四城，直抵血日城，鋒銳難擋。

川禹大帝駕崩以來光復的失地，全數淪喪。

血日城城殿內，燭火搖曳，人影閃動，步伐急促，戰報連連。

「啟稟大將軍，截止今時，皇朝能戰兵馬，唯有三千翅翼龍戰隊，二萬青麟鐵騎，四萬穿雲弩箭團，九萬龍馬輕騎，二十三萬白貔虎、豹獅饗戰獸，四十萬步兵！嗯……」參將彂頊躬身呈上戰損文書，看了案台上圈點戰圖的扶戌桓一眼，欲言又止。

「有話但說無妨！」扶戌桓步履拖著沉重走下案台，厚重臂膀拍了拍彂頊。數日之間，扶戌桓鬢髻便多了幾簇斑白。

彂頊：「十日之內，自瀛西、徽閡、咸牧、槐月再到血日，皇朝兵馬折損過半，照此在血日城與滄焱匪軍消耗下去，恐怕守住了城池，亦難有逐鹿國州之戰力。除了滄焱部族，逐鹿國州之勢力尚有太魯、遼晏、鮮卑三族。」

扶戌桓：「以你之見，臧達大軍該如何因應當下時局？」

彂頊：「棄守血日，韜光蓄銳，休養生息。」

「棄守血日？！！彂頊，以你參將之銜，應該知曉瀛西、徽閡、咸牧、槐月以及血日五城，對皇朝意味著什麼，五城周邊地域山川深谷林立，地形險要，雖物產貧瘠，但雄踞大陸中央，是扼守國州山河之咽喉，乃俯瞰各處之戰略要所，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血日城后是廣闊萬里的巨鹿平原，草水肥美，糧畜豐厚，黎民棲居，乃皇朝根基之所在，戰火虐殺至此，勢必蒼生塗炭！敵軍過巨鹿平原后，可長驅直騁，抵達火淚城。火淚城，確實是固若金湯不可攻破的上古山城，但有祖皇陵、忠烈淵等聖地在山，不可染血。過了火淚城，就是臧達皇城了……」

扶戌桓怒目而斥，蔚為氣憤，繼而心頭一寒，道：「彂家自臧達皇朝開國祖皇臧達天孤以來，子孫世代都在朝為軍，誕生過不少名垂青史的名將，難道後輩子孫的你，欲變節叛國？」

「欽！」扶戌桓話音未落，護衛的雪亮戰刀已架在彂頊脖上。

平日嬉皮笑臉的彂頊，何曾見過這等架勢，一時間臉色慘白，無言以對。

「扶戌桓你這是作什麼！」一道蒼勁的聲音響起，雙手腹背，身穿麻衣，門庭高挺，雙目迥然，鬚髮直肅的男子踏步入殿，環視殿堂間，透發一股不怒而威之氣。「剛害死我蘷卿璺的兒子不久，就要取彂家孩子性命？棄守血日，是我與數位重臣的意見。」

「參見丞相！」眾將躬身問候。

扶戌桓大臂一揮，示意殿內將士全數退下，冷冷盯著蘷卿璺：「根據皇朝律例，你應該明白，丞相是嚴禁沾染兵部事宜的。尤其你這等怯戰派系的大元到來，必亂軍心！若是來勸我棄守血日城，限你速速離去，恕不相送！」

蘷卿璺捋了捋發須，道：「我等雖主張議和，但決不是怯戰綏靖之輩。戰火蔓延之處，生靈慘死，百姓塗炭，黎民疾苦，為避戰端，縱然做些妥協也是必要的！一將功成萬骨枯，你等武莽之夫，為得將名，眷戀戰端，毫不體恤民之生死！」

扶戌桓：「哼，我比你等更不想起戰端，戰端一起，死傷皆是我的戰部。此番國難，乃滄焱、太魯、遼晏、鮮卑幾大部族叛亂而起，豈有對叛亂賊匪妥協之理，一群貪生怕死的鼠輩！」

蘷卿璺：「我若是貪生怕死的鼠輩，豈會允許孩兒蘷戕入軍殉國！」

扶戌桓：「蘷戕入軍報國，實是為你這搜刮民脂民膏的父親贖罪，與你是否貪生怕死無關！若是川禹大帝令蘷戕率金龍國衛赴前線時，你在場，你會不設法阻攔？國書苑由你執掌，徒增國之碩鼠……」

蘷卿璺：「縱然國書苑盡出蛀蟲碩鼠，也比你戰國堂潰兵爛將強。文官不廉，不過導致貪腐民怨，武將不勝，則會亡國滅種。比起你扶戌桓的亡國之師，我蘷卿璺的貪腐之臣，何愧之有？」

扶戌桓：「罷了，罷了，爭論無益，說說你此次的來意吧！」

「哼！」蘷卿璺哼了一聲，也不再與扶戌桓爭辯：「奉黎瑄陛下之命，前來部署議和之事。」

扶戌桓難以置信地叫道：「什麼，議和！？？」

蘷卿璺：「難道我們的扶戌桓大將軍，不覺得就此言和，是現今對皇朝的最有利局勢？」

「那倒不然！」扶戌桓搖了搖頭，嘆聲道：「目前滄焱佔據瀛西城與槐月城，太魯佔據徽閡城，鮮卑佔據咸牧城，臧達佔據血日城，戰事持續下去臧達恐怕血日城都保不住，能就此停戰，雖不是最有利局勢，但也是不利中的大利。不過，能戰方能言和，黎瑄陛下有何力挽狂瀾，穩住戰局之妙策？」

照目前戰局發展，血日城破可能性甚大，形勢對滄焱部族大好，只有兩種情況它會接受臧達議和提議。

其一，臧達將血日城割讓給滄焱。滄焱不戰而得血日城，何樂而不為？然而，血日城戰略地位實在太為重要，放棄血日城這一咽喉要塞就意味著放棄血日城后廣闊萬里的巨鹿平原，無異於亡國投降，誰人敢有此冒臧達大不韙之舉？

其二，臧達力挽狂瀾穩住戰局。滄焱自感難有破城之力，繼續鏖戰只會落得魚死網破同歸於盡的結局，議和停戰才會是滄焱的遂心提議。

蘷卿璺：「黎瑄陛下有何謀策，扶戌桓你毋須過問。只命你速傾臧達全軍戰力，反攻滄焱，奪回槐月城！」

「什麼？！！」扶戌桓大驚，叫道：「速速傾臧達全軍戰力反攻滄焱匪軍？！要決一死戰么？！！以目前局勢，即便傾臧達全軍戰力反攻滄焱，解除血日城之圍倒是可以，但必會大傷元氣。奪回槐月縱然成功，也絕無守衛槐月、血日兩城之兵力，只會在日後任由滄焱、太魯、鮮卑、遼晏虐殺。黎瑄陛下難道不知，血日城都要守不住了么？能守方能言戰啊！」

蘷卿璺：「扶戌桓，難道你欲違抗皇命？」

扶戌桓：「皇命？不可能有此等皇命，蘷卿璺你竟敢杜撰皇命，欺君犯上，意欲何為？來人啊……」

「嗖~」一聲破風之響剛起，侍衛已閃到蘷卿璺身前。

「錚~」雪亮戰刀出鞘，還未架到蘷卿璺便猛然頓住，侍衛猛地將戰刀收回刀鞘，屈身下跪，呼號曰：「皇朝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道古樸的兵符持於蘷卿璺手中，兵符上刻有一白金猛虎與暗金圓輪，白金猛虎與暗金圓輪透發出懾人罡芒，大殿剎那蓬蓽生輝，爍光熠熠。

「啊，天孤虎符，這是天孤虎符！」

天孤虎符，臧達皇朝至高無上的兵符天孤虎符，臧達皇朝自臧達天孤開國以來的七千四百八十餘年間，一直作為傳國聖物在世代帝皇間傳襲，只動用過兩次做它用。

傳說，天孤虎符隱藏著一個只有臧達皇朝當朝帝皇才能知曉的秘密。

「扶戌桓，天孤虎符在此，還不下跪？！」蘷卿璺威嚴的聲音響起，眼角嶄露一絲得意之笑。

「皇朝萬歲萬歲萬萬歲！」扶戌桓猛然警醒，收回停滯在天孤虎符上的目光，屈身跪拜。

帝皇世代更迭，天孤虎符恆久流傳，因而在臧達皇朝，天孤虎符是高於臧達帝皇的存在，象徵整個臧達皇朝，所以呼喊用語為「皇朝萬歲萬歲萬萬歲」，而非聽宣聖旨時的用語「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蘷卿璺：「扶戌桓，現在相信這是皇命了吧？」

「諾！」扶戌桓肅然應命，將軍鏗鏘頓挫之氣盡顯，透發出視死如歸的戰殺銳意，讓蘷卿璺也深受感染。「天孤虎符出，皇命絕無假！」

蘷卿璺：「如此，那便集結兵力出戰吧！」

彂頊弱弱地望向扶戌桓，見扶戌桓點頭應允，便疾步退出大殿，在殿外長吁了一口氣，擠了擠強顏肅穆導致僵硬臉皮，嘆聲道：「奶奶滴，險，真是太險了！該死的蒙赦蘷戕，要不是你們不在軍營了，我何需受這等晦氣！」

「哐當！」一聲沉悶厚重之聲自血日城北門響起，響聲激蕩間，城門外，如山屍骨碎葉般飛濺，被撕碎成大片殘肢斷臂，遠飛百丈之高后散落。

大批飛天戰獸與射天弩箭，在虛空中陡然震蕩，直瀉墜落。

血雨肉醬，濃霧般瀰漫。

響聲停息，城門打開，二萬青麟鐵騎，二十三萬白貔虎、豹獅饗戰獸，九萬龍馬輕騎，浩浩蕩蕩，全速衝鋒，大地震顫，塵血濺天，城牆抖舞，無數殘屍破甲在戰場土地上不斷彈起。

攻打血日城的滄焱大軍，被臧達大軍以摧枯拉朽之勢撕裂毀滅，踏殺嵐風坡，直挺槐月城而去。

呼嘯在天的三千翅翼龍戰隊，盤旋護持在四萬穿雲弩箭團上空，大軍稍有停滯，火雨流星般的火雲箭便排空而瀉。

滄焱大軍自霍殺四起以來，逐鹿山河，攻城略地，勝仗屢屢，從未遇此等潰敗態勢。

然而，滄焱畢竟是滄焱，能取之前那等赫然戰績，絕不是無還手之力的烏合之眾，臧達大軍殺到距槐月城五里之地，先前那破竹殺勢已然消散殆盡。

「哎~」扶戌桓望著千里鏡中傳回的戰況，愁眉緊鎖，搖頭嘆息不：「傾臧達全軍之力，破槐月城看來都不是易事，這般下去……」

蘷卿璺卻雙手雙手腹背，神情怯然，毫無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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