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第180章 下馬威
「其實我也有一段時間沒見到羅米粒了,」韓冬不無慚愧地說,「這樣吧,我見到她時,跟她提一提,探探她的口風,再同你聯絡?」
「那就有勞韓總了。」明智大功告成,也不欲多留,兩人握手告別。
雖然表面上看不出韓冬有什麼變化,但明智依然悶笑到幾乎內傷,哼,韓冬,看你還能裝腔作勢多久。
果然不出所料,明智前腳剛走,韓冬就給秘書下了最新指令: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考慮,讓秘書幫他擋住所有的電話,有任何急需要解決的問題,設法去找相關的經理解決。盡量不要打攪他。
韓冬木然地坐在辦公桌前,突然有一種極不真實的感覺。他,高明智,可以隨時隨地捉住羅米粒下達各種指令而從不考慮羅米粒感受的高明智先生,竟然會找上我韓冬,素不相識的人,請我幫忙詢問羅米粒的心思,是否願意嫁給他。他以為我是誰,幫他可以幫到這種程度?沒有理由啊,他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其中一定有詐。但是,羅米粒呢,羅米粒又在哪裡?
羅米粒此刻正在機場接機。笛雅終於從紐約回來了,回國前,特意打電話讓羅米粒去機場接她。由此看來,她和小宇應該是恩愛如初吧。羅米粒開心地想。但是奇怪,怎麼只有笛雅一個人在向我揮手致意呢?小宇在哪裡?羅米粒帶著一腦門的問號走近一臉倦容的笛雅,也不知避嫌,第一句話就問,「笛雅,怎麼就你一個人呀,小宇呢?」
「你問我?」笛雅沒好氣地反問,「那我去問誰啊?我回來前還看到娛樂版的新聞報道說:棋壇王子方明宇欲牽手偶像明星米羅米粒,上面還有你們邊喝咖啡,邊聊天的親熱照片呢,不信的話,要不要我列印出來給你看哪?」
「噫,醋味好重噢,」羅米粒裝模作樣重重地吸了吸鼻子,先糗了笛雅一記,再陪著笑解釋到,「還不是那次看到報道說你要在美國提出離婚的申請,害得我和韓冬都放心不下,才叫我去捉住小宇問個清楚的,那天剛好就是他拿下爛柯杯九連冠的那次,他還跟我講那個獎盃是你的專屬獎盃。我們難得湊到一起就去喝個咖啡,順便聊聊天嘍。當時我還開玩笑說怎麼兩個大明星明目張胆地約會,也沒人關心呢,原來還是有有心人在跟蹤啊,真是冤枉他們了。」羅米粒邊自嘲,邊看著笛雅,希望從中看出一絲她其實真的很信任他們的端倪來。偏偏笛雅一點表情也欠奉,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送我回家吧。」笛雅指揮在一旁誠惶誠恐的羅米粒。
「去哪兒?」羅米粒問。
「難道你以為我有很多個家么?」笛雅不懷好意地盯住羅米粒。
羅米粒大感吃不消,慌不擇口地又問了一個討罵的問題,「不等小宇了嗎?他不是跟你同一次飛機呵?」
「好吧,跟你坦白好了,我們真的不同機,他早我兩天回來,好了吧?還有什麼問題,等你見到他時,直接問他就好。現在,應該聊聊我的事了吧?你瞧,這麼多年沒見了,也不關心我一下,就知道小宇長,小宇短的。」笛雅用很不滿的口氣嗆道。
「好吧,那我就假裝關心關心你吧,」羅米粒想把氣氛弄得輕鬆些,」你這次回來,應該是永久性的吧?」
「什麼意思?」笛雅不動聲色。
「就是說,你要留在小宇身邊,安分守己地做個賢妻良母嘍。」羅米粒豎起耳朵,希望能聽到笛雅正面的回答。
「你瞧你,又是小宇,你想讓我不懷疑你們都難哪?」笛雅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狀,「嗨,米羅米粒同學,你是不是準備把韓冬給甩了,再回到小宇的身邊來?」
「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羅米粒漲紅了臉,為著自己的好心沒有好報,也為了自己的不爭氣,「韓冬從來都不是我的,我哪裡有資格甩他。不過是覺得自己太可憐,沒有人把自己捧在手心,含在嘴裡疼,同時也希望有些人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罷了。」羅米粒突然間有些傷感,「說真的,如果小宇能夠把用在你身上的一半心意給我,我都會毫不猶豫地把他搶過來,你可不要怪我沒有事先跟你打招呼啊。」
「韓冬對你還不夠好嗎?」笛雅凝神靜聽。
「好,當然好啦,」羅米粒趕緊維護韓冬,「只是他太忙了,我跟他又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能象現在這樣,已經很好,我該心滿意足啦。」對比起笛雅的身在福中不知福,羅米粒好想找個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場。我是怎麼了?羅米粒對自己莫名的傷感感到奇怪。
「他為什麼一直那麼忙啊?」笛雅茫然不解,「小宇已經夠忙的了,他好象百倍於小宇。」
「他的生意規模越來越大,他又喜歡事事親力親為,就搞成這樣子了。原來世間真的有工作狂存在的。哪象我,」羅米粒自嘲,「見好就收,為公司找個有能力的人幫忙看著,到收穫的時候,只管埋頭數錢,不懂多自在。」忽然間想到三十歲退休的話題,羅米粒一時間有點兒發傻,該不是……
車子開到幸福園小區,羅米粒正想幫著笛雅把行李拿上去,誰知笛雅已經下逐客令,「謝謝你送我回來,今天我很累,先上去休息了,有空再聯絡,拜拜嘍。」末了,還知道不好意思地一笑,「不要怪我無禮啊。」
羅米粒也不好多留,只得囑咐她幾句以後就準備離開,臨別前,羅米粒抬頭看了看笛雅他們的愛巢,裡面似乎已經有人在走動,是小宇吧?天知道他們為什麼搞得這麼神秘,難道又有記者在跟蹤么?前後左右看看又不太象,就算有,那也沒有理由連行李也不要我幫著拎上去吧?奇怪。
反正也沒啥正經事好做,順便去看看韓冬吧,哎,先得問問他有沒有空,可不能再象以前一樣說去就去了。羅米粒撥韓冬的手機,竟然不通,什麼嘛,今天怎麼回事。我好象成了一個多餘的人了。
驀地記起近來一直想找個機會去股市逛逛,那就趁今天吧。一念至此,羅米粒頓時覺得生活重新有了目標,調轉車頭馬上向證交所出發。
也許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證交所里的人並不到人聲鼎沸的程度,但是比起外面來,人還是很多。羅米粒隨著人流仔細地觀察著,打算搞明白之後就採取行動。
羅米粒的出現引起了張帆的注意,他悄悄地研究著羅米粒的一舉一動,大致明白了羅米粒此行的目的后,頗有風度地走到羅米粒身邊,伸出手來自我介紹道,「嗨,米小姐,我是張帆,這裡的常客,請問有什麼地方可以為米小姐效勞的?」
「張帆?」羅米粒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哦,我是專職炒股票的,人稱……」
「股海小龍王?!」羅米粒又驚又喜,今天雖然事事不盡如意,不過能夠結識傳說中的股市英俊少年,還是很值得開心的噢。
羅米粒竟然知道自己的綽號,讓張帆有點飄飄然,「我在這裡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米小姐,今天是哪陣風把你給吹過來啦?」
「其實我一直想來看看,也有一點點動心想參與其間,只是從來都是沒決心也沒行動。今天剛好什麼事也沒有,就過來看看嘍,」羅米粒笑容可掬。
股市奇才張帆在大學時代就開始勇闖股市,短短几年間就利用他的超凡天賦,為自己累積了過億的財富,跟一般的投資者不同,他從來不做實體企業,以防不測。對他來說,這詭疑莫測的股海才是他夢寐以求的戰場。除去緊張的工作時間外,張帆興趣很廣,幾乎每個領域都有涉獵,他對羅米粒的認識並不是因為那部偶像劇,而是她和小宇在報刊上的那則緋聞。老實說,張帆是個忠實棋迷,對於棋壇動態還是整得挺明白的,一見標題他就樂了,這次跟小宇傳緋聞的又是誰啊,看到羅米粒天真無邪的燦爛笑容,他被深深地誘惑了。這年頭,竟然還有人笑得如此燦爛,太難得了,我一定要找機會認識她。
老天也太幫忙了,我才發誓沒幾天,就把她送到我身旁,張帆甚至覺得自己的運氣未免好得有點過分,那就該好好的利用這次寶貴的機會吧。
近來韓冬真是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這不,前幾天剛剛送走高明智,今天就接到了小宇的邀約,他們兩個還真挺有默契,好象約好了似的,不會也是在給我出難題吧?好在韓冬同小宇還算是好朋友,應該不會象上次那樣有一點尷尬。
在約定的時間見到小宇,韓冬還是很高興,「怎麼,今天是哪陣風把你吹得想起我來了?」
「嗯,」一向自詡瀟洒大方的小宇今天一反常態,忸忸捏捏地哼哼道,「我有一件事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哦,」韓冬不由地提高警惕,最近怎麼了?我這兒快變成了諮詢中心。「什麼事啊?是不是想投資?」那倒是絕對可以幫忙的。
但是小宇醉翁之意並不在此,「不是,」小宇終於鼓起所有的勇氣,一口氣說道,「韓冬,依你看,如果從現在起,我開始追求羅米粒,有沒有成功的可能?」頓了一頓,他繼續著自己的話題,有點旁若無人的味道,「最近我想了很多,發現其實羅米粒才是最適合我的終身伴侶。她一心一意地紮根在這裡,從來不去想出國之類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她壓根就不羨慕,甚至連想都不會去想這些讓其他人奮鬥不已的事情,她又足夠獨立,一點也不粘人,跟我這種到處奔波而基地在此的人很配合。你說,她對我是不是還有那麼一點好感?這麼久了都沒有看到她交男朋友,會不會她還在等我啊?」小宇索性厚著臉皮將謊言進行到底,也不管韓冬是不是受得了。
「這個,」韓冬有點措手不及,只好大打太極,「可是,我聽羅米粒說過,笛雅好象是很快就會回來了,難道你們……」
「這次我飛去美國,已經同笛雅講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是她還是嚮往那邊的生活方式,認為在那裡才會有足夠的物質條件發揮出她的才華,做她要做的事,不象在這裡,動不動就被騷擾一下,心情很難平靜下來。」
「那你以為羅米粒就會習慣你那種時不時就會有人騷擾的生活嗎?」
「我想是。」對於羅米粒的這項優點,小宇頗有信心。「自從羅米粒成名以後,我研究過羅米粒的表現,她只專註於自己目標的實現與否,周圍的一切好象對她並不會產生太大影響,有時候,她還會用它來作為生活的調劑,自我調侃一番。」。
「那倒也是,」韓冬也挺贊成,「只不過有時候,有些人或者事你不小心錯過了,就很可能再也回不了頭。」韓冬意有所指。「而且,依你和羅米粒的交情,你可以直接跟她講啊,為什麼反而跟我提呢?」韓冬不無疑惑。
「還不是被笛雅逼的,」小宇心道。然表面上還得作出一副為難狀,「你知道的,我一直把羅米粒當作是紅顏知己,一旦我提出要求說想發展進一步的關係,如果羅米粒並沒有這個意思,我跟她很有可能連朋友都沒有得做,那我豈不是損失慘重?為了把損失降低到最少,當然是找一個大家都熟悉的人去探聽一下,了解一下她的打算,假使她沒這份心思,也可以就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我依然可以有一個傾聽心事的紅顏知己。而我和羅米粒的共同的好朋友就只有你了,所以我一定要先聽聽你的意見。」
「……」韓冬有種被人突然襲擊的感覺,「你跟她聊天時,曾經暗示過她嗎?」
「當然沒有,我哪敢?」小宇怪不好意思,「你也是知道的,從我和笛雅交往開始,直到訂婚,結婚,羅米粒可以說是半個參與者,而且她對笛雅印象奇好。我和笛雅又是一直以非常恩愛的姿態出現在你們面前,現在,我突然向她提起這種事,她不把我罵個狗血淋頭才怪。也許你可以跟她不時提一下,慢慢地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韓冬心想,「你都沒有讓我有個心理準備,」但是他在沉思了幾分鐘后,下定決心似地對小宇說,「好吧,今天我就去找她,看看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羅米粒本來還挺悶的,一向親如姐妹的****回來后只顧著跟未來的嫂嫂培養感情,難得來找她,逗逗整天有人奉陪當然也就想不起她來,這也就算了,就連剛從美國回來的笛雅也忙得不見人影,更不用提有空叫上她一起聊聊了,而那幾間美容護理中心既然有正宗老闆娘在,也就用不著她整天去,以免引起現任經理們的不便吧。幸好我吉人自有天相,無意中認識了股市奇才張帆,這幾天跟他在一起,日子過得真是十分刺激,羅米粒只好作如是想。
首先,在張帆的幫助下羅米粒已經勇敢地開戶了,而且也混了個大戶室在裡面坐著,聽從張帆的建議她提心弔膽地買了幾百手據張帆的分析近來就會上升的一支股票,且上升幅度應該相當不錯。當然張帆的專業服務是有條件的,喏,別想歪了,條件只是不可以透露給任何人他特意為羅米粒精挑細選了某一支股票而已。其實本來他還準備建議讓羅米粒多買幾支,以分散風險,然羅米粒似乎並不想承擔任何風險,為了能夠天天見到羅米粒,張帆只有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做足功課,誓要把羅米粒留在股市。
張帆不愧是名副其實的股海小龍王,他為羅米粒精挑細選的股票在沉澱了幾天以後,就開始向上攀升,讓本已不耐煩的羅米粒精神為之一振。是不是到了該收穫的時候了?她問張帆。張帆大笑,還早呢,至少它會升值到原價的三倍。當然,在兩倍的時候就可以慢慢向外吐了,事情萬萬不可以做得太滿,會遭天譴的,小米。張帆語重心長地教導著米羅米粒。跟一般人不同,他不喜歡叫她羅米粒,而稱其為小米。
小米無所謂,反正名字不過是個稱呼而已,知道叫的是她就對了。正當她埋頭苦學時,韓冬來電問她什麼時候有空。按照慣例,小米現在就有空啊,但是轉念一想,不會吧,這樣我也太沒行情了,再想想,那就今天晚上吧,你訂位,我請客。打發掉韓冬,小米竟然還可以專心致志地研究股海動態。
韓冬雖然覺得羅米粒有點怪怪的,但也沒多想,趕緊找了個羅米粒最愛的餐廳,先訂好位子再說。
韓冬剛剛在餐廳落座,羅米粒也趕到了。也許就是這份經商所養成的好習慣,讓許多男人已經忘了她其實也是一個需要照顧,呵護的女孩吧。
韓冬一如既往的體貼入微,細心地幫她搬椅子,放餐具,等羅米粒舒舒服服地坐下后,才開始商量要吃些什麼。
羅米粒素來不去煩這些事情,「隨便啦,你作主好了,反正對於我來說,你點什麼我都會吃得很開心的。」
那倒也是,韓冬一直很羨慕羅米粒的胃口,怎麼可以一直那麼好,象個孩子似的吃什麼都是津津有味。韓冬也就不再客氣,按照自己對羅米粒的了解點了一些她愛吃的也就行了。
有一個溫馨感人的愛情故事,羅米粒一直牢記在心。故事是說有一對傾心相愛的人終於幸福地結婚了。婚後,愛吃魚頭的老婆總是深情地把魚頭留給老公,卻不知道這是老公最不喜歡的部分;而愛吃魚尾的老公則是情深意長地把魚尾悉數留給老婆,也不知道魚尾其實正是老婆最不喜歡的。直到幾十年後,某一天,老婆實在太想吃魚頭了,要求老公讓一讓她,這才發現原來他們都錯了:自己的最愛其實並不一定是愛人的最愛,甚至可能是最恨,然而已經錯過那麼多年了。也許他們因為沉浸在甜美的愛情當中,從而忍受,習慣了自己所不喜歡的一切。然羅米粒卻不這樣想,她一直奇怪,這麼相愛的一雙人兒,為什麼竟然會不知道對方的愛憎呢?因此只要有機會,她一定要把自己的愛好讓其他人都弄清楚;如果有人膽敢在她面前裝模作樣,那麼,活該他倒霉,以後一輩子去啃他最恨的魚頭去吧。
這是一家極為高雅的餐廳,位於城市最高建築的頂層,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轉,每個餐位都是臨窗而設,用餐者可以由窗口俯視整個城市的夜景。餐廳的服務員素質都很高,靜靜地穿行其中卻讓你意識不到他們的存在,除非在你需要他們時。在這裡用餐的人們也很優雅,沒有普通飯店的那種喧嘩嘈雜聲,大家都是安靜地用餐,輕聲地交談,盡量不打攪其他在此用餐的人。
韓冬端坐一旁,欣賞著羅米粒快速而不乏優雅的饞貓模樣,欣慰地笑笑,等到羅米粒吃得差不多,動作開始放慢,狐疑地打量著他時,這才慢條斯文理地吃起來。
羅米粒輕聲細語:「嗨,看你吃飯的樣子,不知底細的人還以為你在吃什麼難吃的食物呢。很沒有胃口耶。哎。你到底愛不愛吃這些嘛?」
「愛。」韓冬趕緊點頭,「我知道你的魚頭魚尾理論,放心吧,我不會委曲自己的,好了吧?」一邊迅速地往嘴巴里運送食品。
羅米粒快樂地一笑,繼續同美味食品作戰起來。
終於到了比較悠閑的咖啡時間,注視著對面凝神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的羅米粒,韓冬準備著這將要開始的一番長談。
「出去走走,還是在這裡隨便聊聊?」韓冬徵求羅米粒意見。
「出去走走吧,免得我們吵起架來影響這兒的氣氛。」羅米粒調皮地做個鬼臉,韓冬只能苦笑著搖搖頭。
夜風迎面吹來,讓人不由地為之一振。沿著寬敞的馬路他們漫無目的地散著步,一邊天南地北地講些閑話。有多久了,他們不曾在夜色下如此靠近。
「羅米粒,」韓冬終於覺得這樣下去實在不是辦法,終究我還是要向那兩位有所交代的啊,他給自己找理由。迎向羅米粒清澈而好奇的眼神,韓冬小心地選擇著用詞,「你在這座城市已經有好幾年了吧?」
「是啊,」羅米粒不解地看住韓冬,他怎麼了?難道忘了我一畢業就過來了嗎?
「嗯,這麼說,年紀應該也不小了吧?」韓冬把視線從羅米粒身上移開,低著頭看著腳下偶爾飛舞的落葉。
「是啊,」羅米粒好奇地盯住韓冬越來越僵的臉龐,覺得很是有趣。
「那麼,在周圍認識的人當中,有沒有讓你心儀的人啊?」韓冬只好擺出一副老大哥的嘴臉,貌似關心道。
「讓我想想,」羅米粒配合著演戲,「讓我心儀的人,有啊,」她抬起頭來看著天邊遙遠的星星,「女孩子就不要去提了,對不對?」羅米粒促狹地問韓冬。
「很對,」韓冬沒好氣,每次想跟她談點正經事她就給我來這副面孔,討厭。
「那就是指男孩子嘍,這樣的話,小宇就可以不算在內,……」羅米粒還裝模作樣地數起了手指頭。
「小宇也可以算在內……」韓冬口不擇言,脫口而出。
羅米粒聽了,倒是一愣,「原來你不是幫我選男朋友噢,我還以為,……算啦,是我自作多情。」
眼看著羅米粒就快翻臉,韓冬趕緊解釋,「我是想知道你對男朋友的要求啊。所以你什麼人都可以提一下,同時說一說他們讓你心儀的理由,好不好?」
「好吧,那就先從小宇說起嘍。他的才華之類我就不用提啦,這是地球人都明白的事實。我最喜歡他的就是他對感情的執著。自從他認定笛雅以後,雖然身邊還有一大堆美女環繞,可他一點也不放在心上,整個就是『我的心裡眼裡只有你』。佩服!」
韓冬在一旁聽傻了眼,原來在羅米粒眼中,小宇竟然是個情痴,怪不得小宇不敢親自出馬去碰釘子呢,唔,情有可原。
「除了小宇,就該是明智了吧。其實明智真的很厲害,白手起家,且把江山打理得這麼出色,雖然有一段時間我誤會他不思進取,其實是我鼠目寸光,燕雀不知鴻鵠之志。不過,為什麼這麼儀錶堂堂的一個人,心思那麼深沉呢?真讓我有點害怕。」想到他現在跟逗逗纏mian在一起,羅米粒隱隱約約還是覺得他們的關係中好象是有一點商業性質的東西存在,嗯,不是很喜歡。
「噢,原來你有一些怕他,那麼,怕會不會也是愛的一種表現呢?」韓冬放下心頭大石,再認真地想了一想,大概不是吧,哪裡有人願意跟自己害怕的人生活在一起的,那麼可以叫明智死心了,韓冬今晚總算大有收穫。
「有可能喏,」誰知羅米粒竟然在一旁贊同這個觀念。讓韓冬的心不由地往上提了一提。「不過,」羅米粒又來了個大轉彎,「明智,還是免了吧,光是琢磨他的心思我就得死掉數不清的腦細胞。」
正在韓冬慶幸自己在天堂地獄間轉了幾個回合,終於又可以回到天堂時,羅米粒的下一句話又讓他不知身在何處了。
「這幾天我剛剛認識了張帆,就是人稱股海小龍王的那位。他真的很紳士,也很陽光,跟他在一起,心情舒暢了很多。唉,最近也不知怎麼搞的,心情有點灰,還好遇到了他,讓我發現了一個嶄新的世界。」不自覺的,羅米粒臉上彷彿塗上了一層心滿意足的光彩。
韓冬感覺得到他的心正在向無邊的深淵墮落,總算他還能維持一份清醒,卻不知他的語氣里已經充滿了酸溜溜的味道,「你是說那位花心大少?」
「原來你也聽說過他。」羅米粒不以為杵,反而有點沾沾自喜的意思,讓韓冬全然不是滋味。
「是啊,如雷灌耳。你最好離他遠點。」韓冬發出嚴正警告。
「但是他很誠實,」羅米粒為張帆辯護,「從一開始他就告訴過我,他在某些方面的名聲不是太好。其實那也不能夠只怪他啊,誰讓那些人主動投懷送抱的。」
「那你呢?」韓冬很想問問羅米粒,終究忍住,沒有宣諸於口。否則他們之間也許會爆發世界大戰了吧。
羅米粒倒象是看穿了他似的,「放心,我絕不是那種人。但是我的確很欣賞他的坦誠,不象有些人,吃著碗里,看著鍋里,心裡頭藏著一個又一個的秘密。我也懶得去猜了。與我何干呢?」羅米粒象是喃喃自語,卻又充滿滄桑。
「心裡頭藏著一個又一個的秘密,」韓冬咀嚼著這句類似控訴的話語,一時間有些呆掉了,「原來她早就猜出什麼了嗎?我是不是應該把我的故事從頭至尾講給她聽呢?聽完后,她又會如何反應呢?」
韓冬猶豫不決。
韓冬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坦白從寬。第一次,他把她帶進了一間酒吧,舒緩浪漫的音樂在室內輕輕地流淌著,彷彿在靜靜地敘述著一個憂傷而動人的愛情故事,他們找了一個靠窗,遠離喧囂人群的角落,面對面坐下。韓冬為羅米粒要了一杯果汁,再給自己點了一紮啤酒,滿杯后痛快地暢飲了一大口,這才緩緩地開口道,」羅米粒,其實我真的不想讓我們之間有什麼誤解,所以今天,我會將我已被封塵很久的故事跟你認真地講一講,希望你能夠對我有所了解。」他抬起頭來,眼神痛苦又迷惘,目光越過現實中如夢如幻的一切,飄落在遙遠不可觸及的虛無之地。
沒來由地,羅米粒竟然也緊張地屏住呼吸,聚精會神地聆聽起韓冬的故事。
原來中學時代的韓冬一直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好學生,在大家為高考累得焦頭爛額時,老師操心的卻只是他最終會選擇哪一所大學而已。
風平浪靜的只為高考而努力奮鬥的高三生活卻因轉校生肖曉的到來而有了本質上的改變。不知道為什麼,一向做起事來從不在意別人眼光的韓冬從那時起總會想當然地介意起肖曉有可能的評價。甚至於在一次摸底考試結束后,名列第二的韓冬竟然一反常態地找老師要求加分數,這可是天大的奇聞啊。不但讓老師跌破了眼鏡,更讓一幫暗戀韓冬的妹妹紛紛打聽為什麼向來對此不屑一顧的韓冬也會做出這等事情來時,發現不過是因為這一次的冠軍是肖曉而已。雖然以前偶爾也有妹妹成功地踩一次韓冬,可他是毫不在意的呀!
聽到風言風語的肖曉對韓冬實在是大度,當韓冬成功地把她拉下冠軍寶座,以至於英文老師主動打抱不平,要求給她加分,再度把韓冬踩在腳下時,她只是笑笑拒絕了,何必呢,又不是正式的高考,有什麼要緊?她不解。
韓冬反而更是敬佩她了,哇,女孩子,有這種氣度的很少吔。可惜,我這麼一操作,會不會讓她瞧我不起。生平第一次,有一個女孩讓韓冬患得患失起來。
肖曉初來乍到,大家又都很忙,根本顧不上去跟新來的同學打交道。她就一門心思地認定韓冬,這個把她當作競爭對手的人,是自己茫茫人海中的一根救命稻草。所謂競爭者,往往因為實力相當,從而惺惺相惜的故事多了去啦。肖曉和韓冬也是如此。一向獨孤求敗的韓冬也因為有了這樣一個強勁對手而加倍用功,肖曉卻依然我行我素,按照自己的節奏不慌不忙地複習。至於感情,在韓冬心中是如野草一般瘋長,而他卻從來也沒有勇氣去問她。
高考後,填寫自願,肖曉和韓冬是該校的第一,第二名,且把第三名拉下很大一截。可以報讀任何學校的韓冬很想同肖曉進同一所學校,掙扎了很久終於鼓起勇氣問她。肖曉反問,韓冬說他很想去浦江大學因為那裡沿海,信息比較發達。肖曉也同意,但是堅持不告訴他自己要去哪裡。
失意的韓冬卻意外地在浦江大學遇見了肖曉。那時候的肖曉一身名牌,且打扮得不太象個大學生,韓冬很想上前跟她打個招呼卻又怕認錯人,只好漫無目的地跟在她後面,直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證實那個女孩就是他朝思暮想的肖曉時,那個喊她的人卻又讓他望而卻步,只見他一把親熱地摟過肖曉,隨隨便便地在她的臉頬啃上一記后,就打開車門,把她放了進去。韓冬傻傻地注視著這一切在他眼皮底下發生,卻不知如何反應。
路過的幾個學生有的不屑一顧,鼻子里哼哼以示沒有把她放在眼裡,更有幾個直接批判,切,有什麼好驕傲的,不就是貪錢嗎?把自己賣了還不知恥。
韓冬實在不願相信眼中所見,以及耳中所聞,也許是別的什麼事情吧,而路過者,更不用放在心上啦,誤會時時都會有的嘛。只要我知道她在這所學校,我就可以找到她,一旦我找到她,什麼事都可以弄明白。
韓冬開始了他的尋曉計劃。工夫不負有心人,在他毫不動搖的決心面前,上帝終於顯示出他的同情心,讓他遇到了夜歸的肖曉。
肖曉雖然有一絲驚訝,但還是很禮貌地同他聊了幾句,既然知道了她的所學專業和所住宿舍,韓冬也就沒有再多問,反正有的是時間,總會弄清楚所有的疑問的。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韓冬終於抵擋不住泛濫成災的思念之情,衝到了肖曉宿舍,肖曉一如既往的不在。坐在窗前翻看金庸的妹妹也許受書中大俠的影響,又或者實在不忍再看到韓冬失魂落魄的模樣,問他是否有興趣聽一個女生的故事。意識到這是他了解肖曉的一個機會,雖然覺得自己不夠光明磊落,但他還是忍不住隨著她來到了校園風景最佳處,夕園。
那天天氣有點涼,一如韓冬的心境。在慘淡日光下韓冬終於知道肖曉的成績為什麼這麼出色,對報考志願又這麼保密了。
其實,嚴格來說,肖曉比韓冬高一級,只是她在就讀大一時,迷上了了一個正在讀大三的學長。那時候她單純得象張白紙,對於人世間的險惡一概不知。有一次跟著那個無所不能的學長參加一個同學的生日聚會時,忽然一陣混亂,在混亂中,學長丟給她一個小包,讓她代為保管,她雖然並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還是很聽話地幫忙收好。誰知那竟然是毒品。也因此,她被抓了進去。
為了保護學長,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楚楚可憐地一再強調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因為尿檢等等都沒有問題,而且她確實是一副比竇娥還要冤枉的面孔。很幸運地她被放了出來。然校方不肯就此罷休,早就想殺雞給猴看了,肖曉於是成了那隻倒霉的雞。她被勒令退學。
讓肖曉最難過的並不是退學這件事,而是學長的態度。僥倖逃脫此事的學長不要說是與她同甘共苦,連為她講上一句話都沒有,最可恨的是從此視同陌路。彷彿他才是不小心交上壞女孩的受害者。而父母更不欲她在學校多作逗留,使她沒能夠面對面跟學長講個清楚明白。而事後發給學長的信更是猶如石沉大海,沒有迴音。
肖曉並不甘心,轉學到離家千里之外的中學再次為高考而拼搏的目的只是要考進學長所在的城市,她定要把握機會,給自己一個交代,他是不是就此棄她於不顧。怎知道當他考到該城市另外一所學校時,他竟然已經出國留學了。肖曉好似鑽進了牛角尖,打聽好他的國外住址后,現在也一心一意只想出國去找那個毀了她的人討回公道。
你知道的啦,現在要出國,要有直系親屬是外籍人士,還要有一大筆的擔保金。肖曉也真可憐。怎麼勸她都沒用,她一門心思找機會出國。也許,你可以勸勸她?大俠妹妹不太肯定地問。
盡一切可能試試吧。韓冬下定決心。但是要怎樣做呢?他陷入沉思。大俠妹妹什麼時候離開,他也並不知曉。
從那以後,韓冬只要有空就追隨在肖曉的身邊,儘可能地幫她解開心裡的難解之結,期望有一天她會被他的真誠所打動,不再沉浸在過去的陰影中。偶爾會有那麼一,兩次,肖曉曾被韓冬的誠意打動,會認真地考慮一下韓冬的勸告。離開一會兒那些被她利用也在利用她的那些人。靜下心來細細地思索將來要走的路。然而,在社會這個醬缸中浸泡太深的她始終忘不了外面光怪陸離的世界,離不開她業已習慣的燈紅酒綠的生活。一時不耐煩就拋下韓冬不見人影。也許是不想面對韓冬而產生的愧疚之情,她也曾不顧韓冬的自尊當眾損他是窮鬼,拿不出錢來供她揮霍而叫他滾。而韓冬為了她竟也都忍耐下來。
韓冬默默地忍受著,盼望著有一天她能翻然悔悟,明白還是有人真心誠意地關心著她,等她回到正統的道路上來。然而災難性的一天還是到來了。
那是考完期末考試最後一門的下午,韓冬一如既往地前往肖曉的宿舍,裡面安靜一如往昔,只是比往日多添了一份寂寞。肖曉的床上竟然空無一物。韓冬驚訝之餘立刻找到上次那位好心腸的大俠妹妹,卻見她一臉疑惑,你不知道她已經嫁去國外?原來,一直有人向肖曉的父母推銷遠在異國他鄉的海外遊子。家裡的人雖然捨不得她離開太遠,但心想著也許這是一條值得一試的道路,能夠讓她在異國他鄉從此忘了人生中的那個所謂的污點。而肖曉也並不反對,只是她每次詢問的全然不是這個人如何,而是此人所在的地點。所以這一次,當她聽說該候選人在她學長所在的小鎮時,一口就答應下來,並且閃電式結婚。婚後馬上就隨著她的夫君踏上了異鄉的土地。
這個打擊對於韓冬來說是相當大的,以至於某一天被同宿舍的人發現醉倒在地,且額頭不知撞在哪裡在汩汩冒血而急著把他送往校醫務室包紮時,他還在胡言亂語,別救我,讓我死。蒙在鼓裡的室友還以為他中了邪。一直品學兼優的他什麼時候變成這副德性了?
消沉了一陣子,韓冬還是很快從這次打擊中恢復了元氣,這應該感謝肖曉吧。除了中學時把他當作朋友外,升上大學后對他似乎從來都沒有給過好臉色。只能自己怪自己吧。韓冬認命地想,從那以後他變成了女孩子的絕緣體。
在火車上認識羅米粒是一個意外,那次羅米粒提到所去地時那種無助的眼神很象肖曉當年舉目無親的模樣。因此韓冬一時沒能把握住自己,讓羅米粒一頭闖進自己封閉很久的世界里來。
後來呢?羅米粒問。
後來,韓冬輕聲告訴自己,後來,他以為他和羅米粒會一帆風順地走下去,雖然他也曾嫉妒過小宇和羅米粒親密無間的兄妹般感情,也曾擔心過明智會不會橫刀奪愛,也曾幻想過在此期間,羅米粒會遇到更好的人選,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肖曉回來了,而且精神狀態極不穩定。不知道她的父母從哪裡探聽到他的消息,希望他能夠伸出援手,幫一幫她,人已經帶來了,他怎麼狠得下心來不管不顧呢。
那一段時間,他忙著為肖曉聯繫最好的醫院,找最好的醫生,希望將肖曉從極度的驚恐中拯救出來。問過他們為什麼肖曉會變成這樣,她的父母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知道有一天他們的女婿發了很大很大的脾氣,堅決要求他們把她帶回去,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要她了。而肖曉則是受到很大驚嚇的樣子,見到人就躲,一副做了天大的壞事被人當場抓住的驚懼表情。
還好,在她的腦海中對韓冬還存有一份信任之情,每當韓冬前往看望她時,她都會立刻安靜下來,靜靜地聽他講話。因此醫生建議他有空多去走走,也許對她恢復正常大有幫助。現在醫生和她全家人的希望都押在他的身上,他的壓力真的好大呀。
怪不得有時候找不到你,羅米粒嘆息道。其實你可以告訴我啊,也許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看她。羅米粒自告奮勇。
恐怕不行,韓冬搖頭,聽醫生說,現在最好不要讓她受到任何刺激,以免加重她的病情。而且,自從她轉來此地后,她的病情很有起色,現在已經可以接受她的父母了。只是還不相信人,對多數人仍有戒備之心。而且還有幻聽,突然間就會以為有人在講她的壞話。你冒然去了,沒準會讓她病情複發,我可不要冒這個險。
好啦,那我暫時就不去了。還有其他什麼事情我可以幫得上忙的?羅米粒再問。
如果可能,幫我坐鎮動力,我好全身心地投入到肖曉的救治工作中去,我希望她能早一天好起來。
好吧。
羅米粒?
嗯?
還有一件事,
什麼?
就是,一旦肖曉出院后,她會先住在我那裡。醫生說,目前她最信任的人是我,最好由我把她一步一步帶到社會上,不要讓她一下子受太多的刺激。
我知道,你就是傳說中某種程度上的拐杖。
你不懷疑我?
有用嗎?
韓冬不好意思地笑笑。那麼最近就要勞駕你了。明天你和我一起到動力,我把公司最近的情況跟你好好講講,然後你就要好好地幫我一陣。你不知道吧,我已經在辦公室中給你留了一個位置,明天就去坐坐看,習不習慣?
知道了。羅米粒難得地輕鬆,就是說么,有事就該好好講清楚,幹嗎十分鐘可以講清楚的事情要讓別人在那費盡心機地猜上一整年呢?無聊!
也許是心無旁鶩的緣故吧,羅米粒很快就接手了韓冬的工作。
剛上任時除了張帆因為見不到羅米粒而擔心地電話致意並表示幫她盯住她所持有的股票外,倒也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善於偷懶的她在需出國簽定合同時,向韓冬建議,挑選一位適當的人選代表他們前往。要求當然比較嚴格,除了英文要精通,還要經驗豐富,當然還要對動力絕對忠誠。韓冬推薦了李強,因為李強一直作為韓冬的副手,跟隨他出國,簽約等,應該是到了可以獨挑大樑的時候了吧。
李強對羅米粒其實是很有點不屑的,憑什麼嘛,她一來,就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就因為當初那點破主意?而他,跟隨韓冬走南闖北,跟鬼子鬥智斗勇的時候,還不知她在哪兒享福吶?不過,既然這次她知道應該躲在家裡安分守己,而讓我去衝鋒陷陣,還算她有自知之明。等我出去打一場漂亮的仗回來,想你也不好意思再對我頤指氣使的,那時,也許你就該讓賢了吧?
李強滿懷信心,開始西征,對羅米粒的要求:儘可能把要簽的內容傳真回來,至少要口頭報告一下,以便確認等語嗤之以鼻,彙報什麼,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吧。因此,他應付般的隨便點個頭表示聽到了,也就交差了事。
羅米粒無奈地在心裡嘆口氣,唉,但願不出岔子才好。
經過幾天唇槍舌劍的談判,終於簽好了一大單的生意。李強載譽歸國后,直接向韓冬彙報了一下工作,反正是輕車熟路,韓冬也沒有太在意,只是好意地提醒他,現在的事情最好跟羅米粒講,比較好,尊重上級在任何時候都是有益無害的,何況萬一有一天她成了你的老闆娘呢,韓冬調侃道。
那她也應該留在家裡啊,李強總覺得在女將手下幹活很彆扭。不過,他還是把所簽的資料交給羅米粒,並且把大概的情況彙報了一下。
羅米粒認真地傾聽著,不時地核對手中的數據,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她把心中的疑惑告訴李強。李強不相信地把合同拿過來仔細查對。仔細地研究一會兒。呀,糟了,有一個產品的報價不小心放錯了小數點的位置,價格低了十倍。怎麼辦?
「我馬上跟他們討論這件事。」李強十萬火急欲離開羅米粒的辦公室開始處理這棘手的問題。
「算了吧,」羅米粒不欲他去做這徒勞無功的事情,」合同已經在那裡,白紙黑字,有法律作用的。他們難得得了這麼大的便宜,哪裡會捨得吐出來。」何況,錯在我們,這句話,羅米粒終於成功地把它扼殺在喉嚨中,沒有說出去。
「你是說就這麼算了?」對於羅米粒不思進取的態度李強大為不滿。
「不是,」羅米粒再想想,讓他去碰次釘子也不錯,萬一他吉人天相,真的能把損失降低至零,也算大功一件,自己何必去潑他冷水。」去做你覺得該做的事吧。」末了,她不忘贈他一個鼓勵般的微笑。
那邊李強火急火燎地開始了他的滅火行動,這邊羅米粒也向韓冬商討了這件事,都怪我,不該這麼貪圖安逸的,如果我跟著去,也許就可以避免這種事情發生了。羅米粒很是自責。
「總該有人可以出去獨當一面嗎?就算我們交的學費好了。」韓冬安慰著羅米粒,」如果我們一直放不下手,什麼時候我們才能退休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啊?」
那倒也是,羅米粒心道,只是希望這次學費交得值。」你準備怎麼處理李強這件事呢?」羅米粒想知道李強在韓冬心目中的地位。
「你看著辦吧。」韓冬竟然這麼相信羅米粒,羅米粒好開心。
「如果他覺得我處理不公,你不可以為他出頭,駁我的面子哦。」羅米粒提出嚴重緊告。
「知道了,」瞧你那得意的樣子,以為我不知道其實你比我還心慈手軟么。韓冬暗暗好笑。
果然不出所料,對方以合同已簽為由,不肯做出任何的讓步,這一次的合同直接導致動力公司損失美金五十萬元。李強倒也乾脆,二話沒說,上來跟羅米粒商談處分的事。
「公司的這次損失全部是我一手造成的,有什麼處分我一定領,但是要我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出來賠償,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我會儘力而為。如果公司還要我呢,我就分期償還,你們要扣多少工資隨便;如果準備開除我呢,我可以寫個欠條啥的,總之,有了錢我一定還。不帶賴的。」
羅米粒很是欣賞他的勇於承擔責任的胸襟,但是,下馬威還是要給的,「如果我們開除你,相信以後你工作也會比較難找,當然啦,狐朋狗友的,自己創業的不在此類;」羅米粒看著李強略微變色的臉,不急不慢地繼續道,」但是呢,如果開除你,對於我們來說也是沒什麼好處,且不談這次的損失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彌補回來,就算是交學費,也要交了學費的人能夠從中學到一些經驗。教訓才行。相信能從這次教訓中學到最多東西的就是李強先生你。所以我希望你還是能夠留下來,牢記這次教訓,除了你業已定下今年所需完成的生意額外,把這次損失的數額幫我們雙倍賺回來,也就行了。」羅米粒注視著李強,眼睛里滿是信任,」你可以做到的,是不是?」
「是。」李強多一個字也沒有,斬釘截鐵地回答了羅米粒。
看著李強如釋重負而又充滿信心地回到工作崗位,羅米粒輕輕地噓了一口氣。
李強說到做到,年底不但完成羅米粒交代的任務,且大大地超額,他也因此成了動力公司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之一。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終於也該回到她的夫家,繼續她的少奶生涯,臨別前,一再囑咐羅米粒要幫她看好城市佳人,」你不可以太信任她們的啦,」****似有所指,」小心別人把你賣了,你還在一旁盛讚她們做得不錯,賣到一個好價錢。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