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暗夜飛鴻留泥爪(2)
月高風冷，入夜的山內本就陰冷，諾大個宅子只有一兩處閃著燈火，黑壓壓的一片，倒顯得有些陰森的感覺，歐陽震簡單詢問幾句就走了，總是搞不懂他在做什麼，匆匆來，匆匆去。向晨不得不重新思考當前的形勢，原本很簡單的一件事，居然這麼複雜，心中生起一種厭煩的感覺，他本身就是個很簡單的人，喜歡做簡單的事，簡單的面對，可現在的一切卻有點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了，如果不是為了寶寶，他才不會管什麼家族規矩，直接拉著慧心去登記，然後返回秦市過他們的甜蜜小日去了，可慧心超然的身份卻成了一個巨大的阻力，沒有人可以逃避自己的責任。
發布向晨蒙吸一口手中的煙捲，吐出重重的濃煙，在濃濃煙的包圍中，他再次皺起了眉頭，深感無力，此事多想無益，畢竟這不是他一個人能撐下來的事，歐陽家族此時暗流涌動，自己不過是個局外人，根本沒有參與的本錢，或許應該另闢渠道了，怕嗎？不怕，可許多事，不是光有膽子就行的，難嗎？不難，只有肯動腦這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可成勢者，必先得勢，這勢在哪？向晨目光深邃的凝向遠處，一句詞閃入他的腦中，「埋骨何需桑梓地，人生何處不青山，我向晨怕過誰來，換了地方就不行了嗎？當初不也是一無所有嗎！不，絕不，我不會向任何人服輸的。」想到這，猛的站了起來，朝別院方向行去，他的心亂了，現在能穩定他心神的也只有寶寶。
發布這世上很多人都喜歡做些詭異的事，那取決於人的心性、修養，有的人天生就喜歡在暗處行事，而有的人天生就正氣凜然，光明正大，向晨從未想過在人前大方得體的慧心居然也有詭密的時候，此時，慧心身著緊身衣伏在一座假山後，睜著那靈動的大眼睛正在四處查看，見四下無人，這才輕身躍出，朝側峰方向閃去，向晨自暗處正好看到她，她卻看不到向晨，眼見她鬼頭鬼腦樣子，向晨從心底就想笑，慧心可是少有這般的，有什麼事值得她這麼神秘，真想追過去看看，可要是被她發現就不好了，她這樣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不過好奇心可以殺死一頭貓的，向晨心中痒痒的，眼見人影即要消失，一咬牙做好充分被罰的心理準備，輕身朝那處追去。
發布雖然已是深夜入眠之時，可慧心還是小心翼翼謹慎前行，深恐為人查覺，看她那輕車熟路的樣子，顯然不止一次這般了，這更激發了向晨的好奇心，遠遠的追隨，幸喜月光還算充足，向晨強化過的雙眼到還能看到影子，不多時，慧心來到宅院的後門處，看樣子是要進入山內，更令向晨疑惑：「這麼晚了，山裡有什麼？」
發布後門的外界過了一小片空場就是一片樹林，誰知剛行出院外，卻以失去慧心的蹤影，真令他大為撓頭，這追蹤術他可是沒有練過的，只是聽大塊頭提過，可這聰明的人總是能想出辦法的，向晨暗下思量：「慧心閃挪的功夫是很高明的，可輕身之術卻不擅長，既然入林，肯定可以找出一點線索來！」想著，沿林邊查看起來，幸好慧心經過時間不長，不多時在東側的邊緣處，隱聞一絲熟悉的香氣，向晨蹲了下來點燃火機，以掌壓下光亮，查看林內的雜草，果有人踏過的痕迹，向晨不禁有些得意，嘿嘿暗笑：「臭寶寶，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確認方向輕身入林。
發布黑暗對常人來說是個障礙，對他來說是個很好的修行，當初聰伯為了讓他了解反應，培養他的本能反應，曾耗了大量的時間在黑暗中對其進行訓練，所在這依稀可見月光的林內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大礙，認準方向憑身體的感知避過一顆又一顆擋在他面前的樹木，不覺間行了好遠的距離，前言已然隱見光亮，慧心那嬌嫩的聲音赫然入耳，向晨慢下腳步，輕身伏在一顆樹后朝外看去。
發布林外約有丈寬的場地，地面平整，明顯有過一翻打鬥，慧心恭手站在場中，她的前方卓然而立一位全身緊包的黑衣人，向晨目光停留在那黑衣人的身上，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四個字印入腦海中，不動如山，高手，就看他那一站姿無形中就散發著一種氣勢，而這種氣勢他只有在與聰伯交手時看過，其實向晨之所以有這樣的念頭，完全是一種武者的直覺，此人非同一般，更加不敢妄動，側耳凝聽。
發布只得慧心道：「對不起，師傅，最近我沒有修行，您也知道這段時間正是家族忙碌的時候…..。」
發布那黑衣人重重一哼道：「你的修行一點都沒有進步，相反倒退步了許多，恐怕是忙於情事吧！」
發布慧心心中一陣惶恐，跪了下來，自責道：「師傅，請您原諒，徒兒並非有心的，只是弟子的確愛他之心無以復加，而他又是個莽人，不看緊些，恐會生出許多亂子，這才沒有盡心修業，等過了這段時間，弟子一定苦修自身，補齊功課。」
發布黑衣人很是不滿她這般回答，沉聲道：「修業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這般推塘，根本無心向武，修業即是修心，你沉迷於男女情事，堅定的修心已破，那還有補的可能，你太讓我失望了。」
發布慧心眼睛一紅，很感委屈，垂首道：「弟子十數載苦修，何時敢忘師傅教悔，事有緩重，此事關係到弟子一生的幸福，弟子也是不得已的，他南下求親，根本毫無勢力，面對家族的長輩們，如同羊入狼群，求親之事還在其次，一個不小心捲入家族的爭鬥中，會兩敗俱傷的，弟子只能儘力周旋，還請師傅體諒。」
發布向晨聽到這，心中酸楚不已，很不是滋味，一直以來自己是不是太過自大了，現在這般順利恐怕與心兒暗中調節有很大的關係，她一心為我，可我又能回報給她什麼？
發布黑衣人冷哼道：「從你小時候起我就告誡過你，人不能為自己做錯的事找借口，借口越多，人的懶性就越大，這根本就是兩回事，他如果真的這麼無能，處處需要你來維護，那就根本不必來，也不配來。」
發布慧心暗嘆，回道：「弟子知錯了，不過他絕不是那種無能之輩，相反，他太好強，誰要惹了他，他就會本能的不顧一切的去反抗，我只是怕他與家族起了衝突，後果就不堪想象了。」
發布黑衣人輕嘆道：「你這痴兒，真是與你母親一般無二，他值得你這麼做嗎？」
發布慧心道：「弟子心已所屬，我們早已盟誓要共同面對，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弟子無從說起，我只能告訴您，生死與共，今生不二。」
發布黑衣人半晌無語，靜了片刻，凝重道：「起來吧！既然你自己做出了選擇，那就與別人沒有關係了，所有的因果都要你們自己來承但。」
發布慧心站了起來，低聲道：「謝謝師傅，父親也同意我們在一起的，只是爺爺那裡一直還未得見。」
發布黑衣人不再說話，輕輕的一揮手，慧心知道，自己可能傷了師傅的心，十幾年風雨阻的教悔，自己才有今天的成就，師傅為此付出多少的心血，為了向晨第一次這樣仵逆了他，不知他以後還會不會見自己，慧心深感愧疚，躬身行了一記大禮，輕聲道：「師傅您保重，弟子告退了。」說完，頭也不回，順原路輕身返了回去。
發布場中的黑衣人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慧心離去好久，依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向晨隱於樹后也靜立了許久，只是他的眼睛在黑暗中越來越清澈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悄然掛在了他的臉上，再往場中看去，黑衣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向晨喃喃自語：「要來的總要來，躲也躲不過，不就是打架嗎！我喜歡！」轉身朝大宅方向行去。
發布黑暗的樹林死一般的沉寂，只有風聲呼嘯而過，向晨的心也前所未有的沉靜，行進的步伐也更加的堅定，在臨近樹林邊緣之時，他忽然停了下來，氣，一股無形的氣場仿若一道透明的牆擋住了他，一瞬間向晨提升了所有靈感，他辨別不出那股氣機是善是惡。
發布月光下，那名黑衣人負手立在林外，不知何時他穿過的樹林，就那樣悄然無息的出現了，仿如一道幽靈一般，向晨知道他為什麼出現在這，他可能早就發現了自己，的確很可怕，向晨靜靜道：「前輩在等我？」
發布黑衣人不答一言，只是靜靜的立在那裡，向晨不明他的來意，壯著膽子行到他身前不遠處站定，正待問話，眼前人影一晃，一隻手掌輕飄飄的印向他的胸口，向晨看到了，卻動不了，那看似慢悠悠的一掌卻快得令人無暇反應，眼見一掌就要落實，這時，向晨動了，應該說是他的本能在動，勤修『聽勁』的效果現顯出來，諾大個身體仿如一道輕羽，飄然後退，雖然躲是躲開了，可一股穿透般的氣勁卻將他擊的血氣翻湧，心頭難過，無法言表，如果不是他的身體受過強化訓練，這一掌就能要了他的小命，向晨此時一個念頭：「逃。」一落地，身形如電一般，穿進林中。
發布那黑衣人輕咦一聲，或許過於自信，根本沒想到他能躲得開，這一驚訝間，向晨潛入林中，不知所蹤，黑衣人冷冷一哼，也隨之身形一閃射入林中。
發布樹林內向晨只知亡命奔逃，腦中不敢想及其它，這種高手不是他能抗衡的，尤其這種掌出無風的高手，聰伯曾特別的提醒過他，如果能后遇到能一招打傷的他人，那就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千萬別心存僥倖，此時向晨步履如飛穿行樹林間，過度的消耗令得他呼吸都不順暢，胸部的疼痛越發的嚴重，陣陣的眩暈襲擊著他的身體，漸漸眼前越發模糊，只是依靠著本能在向前行進。
發布不知跑了多遠，猛然間那股不明的氣機再度鎖定在他的身上，向晨不敢回頭看，卻知道他一定已經在不遠地方了，如果這樣下去，他一定逃不出去，怎麼辦？不能做以斃，反抗？不可能的，恐怕連他一掌也接不下，伴隨著風兒，前方傳來陣陣的空響，前方一家有崖口！這種聲音是只有峽谷才能發出的空響，向晨的腦中飛快的盤算著，猛然停了下來，調息自己的身體，他必需要保存最後一絲體力，隨著幾次輕呼的吐納，向晨慢慢的靜了下來，進入了舍我無它的空冥境界，身後那股壓迫的氣機越來越強，這一刻，向晨幾乎可能感覺的到一道人影正逐漸的靠進。
發布黑衣人見他停了下來，一動不動，凝起氣勁一掌朝他背後印去，就在距向晨身體寸許的時候，向晨輕輕朝旁邊跨出一步，躲過那無聲的一擊，黑衣人見他避過，也不回勢半途掌力一轉又朝他印去，向晨身隨意動一個旋轉避到一個顆樹后，只聽得一聲悶響，黑衣人的掌人結實的印在樹榦上，得此一頓，向晨身如陀螺，不停的圍著樹木朝前轉去，只聽得身後數聲悶響，向晨知道計劃奏效了，如此這般，耳邊的響聲越來越大，離那崖口越來越近，猛然，在他避過最後一擊，凝起全身之力，身形撥高躍起，身化飛羽輕輕落下。
發布黑衣人大驚，喝道：「不要。」身形朝前一竄，以期能抓到落下的向晨，可為時以晚，向晨的身體轉瞬消失在谷內，黑衣人恨恨一跺腳，看著漆黑的崖下，嘆聲道：「何必！」身形隱入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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