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心

淅淅瀝瀝的雨夜，天上無星無月，四處黑茫茫一片，一個看起來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正深一腳淺一腳地趕著夜路。她沒有打傘，神情緊張地遙望著遠處孤單的燈火，額前的頭髮已經被打濕了，雨水順著清秀的臉龐流下來。

從旁人的角度看，這裡只有一個孤身趕路的小姑娘，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身後跟著兩個「東西」。

她神情緊張，一直留心著身後。

「哎呀！」還是不小心踩著了塊石子，她摔倒在地。

那兩個東西繞到她前面，張牙舞爪地做著鬼臉：「你是看得到我們的吧？別裝了！你明明看得到我們。」

小姑娘揉著腳，不敢抬頭。

「別裝了，你從小就看得到我們，說出來吧，說出來我們就帶你去好玩的地方！」

大滴的汗從小姑娘的額角流下來，她的嘴角微微顫抖著，甚至連眼睛也不敢抬起來。

夜涼身寒，就在僵持不下時，她突然發現雨停了，頭上不知何時撐起了一把傘，朦朧中只覺傘主人有一張眉清目秀的臉，眼神平靜溫和彷彿有種鎮定人心的力量。

「下雨了，怎麼還不回家？」他低下頭，只見長眉斜飛入鬢，目若寒星，腦後青絲飛揚，依稀可辨鼻樑和唇邊的陰影，竟是一張俊美絕倫的臉。

傘主人一身白衣，在黑夜中周身綻放著如月光般溫潤的瑩瑩光芒，小姑娘微微張開嘴，看得呆了。而那兩個「東西」好像害怕傘主人身上的光芒似的，顫巍巍躲到了遠處，不敢靠近。

見小姑娘獃獃地看著自己，傘主人微微一笑，這一笑眼睛里好像有星光在閃耀：「小妹妹，你還好嗎？」

「啊！」小姑娘回過神來，「謝謝哥哥，我，我家就在前面，出門時忘了帶傘。」

傘主人抬眼看了看前面遠處的燈火：「能站起來嗎？我送你回去。你一個小姑娘走夜路太危險了。」

他伸出手，他的手好溫暖啊！小姑娘很努力地想站起來，但受傷的腳剛一著地又彈了起來。

「你扭到了。」傘主人敏銳地察覺到了一切，他彎下腰，「來，我背你。」

他看起來身材清瘦，沒想到卻非常有力，輕鬆地就把小姑娘背在身後。

他的後背也是暖暖的。

小姑娘的手繞過他的脖子撐著傘，一路有個這樣的哥哥相陪，令她完全忘記了害怕。走了一小段，她回頭一看，那兩個「東西」已經不見了！

「哥哥，你身上有光！」她從側邊看著他精緻得不像凡人的臉頰。

「我又不是神仙怎麼會有光，」他輕輕笑了笑，氣息十分平穩，「你說的應該是我的氣吧，我是玉虛山的弟子。」

「哇！原來哥哥你是修仙的人，好厲害啊！你要到哪裡去？」

「涼金。」

「涼金不是我們大淵的都城嗎，哥哥你要去涼金做什麼？」

「做官。」他邊走邊答道。

小姑娘不解：「哈？！修仙的人不是道士嗎？怎麼想要做官？」

他的嘴角一揚，好像在笑：「不一定都是道士。我問你，你有沒有讀過書？」

她有點不好意思：「讀過一點點，不過我很笨的，讀不好。」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再問你，你覺得救人難，還是救世難？」他說著話的時候目光一直直視著前方，好像雨水與泥濘都不能阻止他前行的步伐。

「救世？」她的年紀還不能明白太多。

「就是救很多很多的人，不隻眼前的一兩個。」他輕輕笑了笑。

她不加思索回答：「當然是救很多很多人難。可是那多難呀！」

「我就想做那世上最難之事。」他的聲音鏗鏘有力。

小姑娘歪著頭看他睫毛上掛著的露水，雖然她聽不懂他的話，但他眼神里的堅定、嘴角的從容，無不閃爍著震撼人心的力量。

「哥哥你一定會做到的。」她脫口而出。

他回過頭笑了笑：「承你吉言。對了，你家裡人呢？怎麼讓你一個人趕夜路？」

「我只有一個師父，他是個藥師。我家就在前面竹林的草廬里。」

兩人已經順著河邊走到了一片竹林，眼前出現了一圍小籬笆和三間草堂。

他把她放了下來：「到此你該安全了，能自己走進去嗎？」

「能。」小姑娘試著用腳落地，又疑惑道，「哥哥你還要趕夜路？」

「嗯！出門得晚了怕趕不上考試，所以夜路也得走。況且，雨也差不多停了。」他抬頭望著天空長長舒了口氣。天上的烏雲已經散去，竟然露出幾顆星子來。他仰著頭，面容如巧匠雕刻，整個人身長玉立、衣袂飄飄、長發飛揚，遙遙若青山之獨立；雖然稍微削瘦了些，身姿卻穩如泰山，廣袖迎風飄舞，像一個孤獨的隱士。

天吶！這哥哥也長得太好看了！小姑娘的臉不由一紅。

「我走了。」他輕聲道。

「嗯，謝謝哥哥！一路平安。一定要實現你的願望！」

他微微一笑，眼睛像星星一樣明亮。他伸出手在她頭頂輕輕揉了揉：「回去吧，你也要好好努力！」

「嗯！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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