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上頭有人

千羽蓄勢已久的一擊擊出，她再也控制不住的軟到在地，不停的使用不屬於自己的力量，她已經開始脫力，握著雷火扇的手，也從虎口處裂開，滲出了血絲。

感受了一下體內狀況，千羽苦笑，不出所料，筋脈，斷了。

那一擊不負眾望，氣勢逼人，齊豫也不得不端正了臉色，他如果不怕死，就不會為了脫去凡身，寧願入了魔道，將那一干骷髏統統派到最前面，看著它們在雷火鳳凰的衝擊中灰飛煙滅，他不是不心疼的。

然而當他一轉頭怒瞪千羽，他忽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剛剛那誘人的味道正在空氣中蔓延，越發不可忽略，順著那股感覺，他看到千羽破裂的虎口，也看到了溢出的血液中，隱隱透出的金色靈光！

「你是……」話忽然卡在了喉嚨，齊豫緊緊捂住了脖子，窒息的感覺來的那麼突然，快要脫口而出的幾個字又被硬生生吞了回去，他幾乎立刻紫紅了臉色，朝四周張望，好不容易才能從喉嚨里艱難的溢出兩個字：「是……誰？」

「誰在裝神弄鬼？」

幾乎是瞬間，他又恢復了說話的能力，彷彿剛剛一剎那的窒息都是幻覺，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放鬆警惕，他看著千羽的目光近乎貪婪，再也顧不上心疼消亡的那些骷髏，用人海戰術一點點向千羽靠近。

那種香味，他只在門中收藏的靈果上聞到過，而且比起那顆靈果，這味道濃郁了不知多少倍！

眼看著骷髏兵快要消失殆盡，他手一揮又是一片，不過三次消耗，雷火鳳凰中蘊含的法力也已經一絲不剩。

看著那高貴冷艷的鳳凰甩甩尾，驕傲的消散在空氣里，千羽只能暗嘆：我命休矣！

一把掰過阿海的腦袋，將他往一旁扔過去，接著又拽住另外兩個，同樣扔到一起。

她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把三人用護罩護住，自己在原地大口喘氣。

齊豫的目標是她，她這樣壞了他的事，一定是他怒火宣洩的首要出口！

至於其他的人，抱歉了，她實在沒了力氣，即使那些人大嚷大叫，也只能任由他們練嗓子了。

阿海沒空去擦額頭被千羽按上去的血跡，用力敲擊著護罩壁，那裡原本有個傷口，他沒注意，那點痕迹，隨著淺淺的傷口慢慢淡去。

胖子不由得對千羽重新審視，他原本是真的怪她害人不淺，可現在，一點也氣不起來，反而真心實意拉著耗子一起，陪著阿海使勁敲。

「敲什麼！」千羽翻個白眼，「別浪費姐姐的一番心意！」

齊豫兩眼放光的看著千羽：「給我你的血肉，我再不會管他們中的任何一人！」

只她一人，足矣！

天雷的威勢隱隱靠近，齊豫這才知道，他將這天罰看的太過簡單，即便他已經修成魔體，體內充斥冤魂的煞氣和來自活人的陰陽之氣，也躲不過來自天道的處罰，可是眼前這個古怪的少女，渾身開始散發出誘人的氣息！

他的本能告訴他，只要吞噬了這個少女，他一定能踏出從前想也不敢想的一大步！

她究竟是什麼？是修成人身的仙果？還是隱藏身份的靈獸？

不管她是什麼，他要定了！

千羽沒有他想象中的悲觀絕望，她居然乾脆全身脫力的往地上一攤。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動我一根汗毛！」她閉著眼睛，朝天一指。

「我上頭有人！」

剛剛她就感覺到了，腰間幾個法器不安分的震動著，彷彿知道主人回來時拚命搖尾巴的小狗。

那種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味道又縈繞在她身邊，這就是最能讓她安心的味道，她終於放任自己倒下，只要有他在，她什麼也不怕了。

齊豫嗤笑：「死到臨頭，你還想騙我？」

他朝千羽伸出手，已經迫不及待想嘗一嘗她血液的味道，可是就在他的手快要接觸到千羽時，一股大力將他掀飛了出去。

他費了好大力氣才終於站定。

定睛一看，一襲青衣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場中，停留在千羽的身邊，他雙腳離地，纖塵不染，面目平靜，無悲無喜，這一身高貴的氣質令人不知不覺忽略了他的樣貌。

如今的大盛王朝興起修仙熱，在凡人眼中，神仙就是白衣飄飄，仙姿卓約，因而但凡對自己有點信心的，都愛自稱個什麼公子，穿一身白衣，捏一把紙扇，即便冬日的寒風裡，也不忘搖上一搖。

如今在場的就有幾個世家公子是這樣的打扮。

可第一次，居然見到有人可以將青衣穿出這般遺世獨立，不染紅塵的模樣。

「嗨！」千羽還是躺在原地揮揮手，十分敏銳的感覺到場中氣氛的變化，她一身狼狽，相較於瑤光，更顯得難堪，於是乾脆彆扭的轉過頭。

「筋脈斷裂，靈氣枯竭。」

她耳根紅了紅，聲若蚊吶：「有你在，不是都能治么。」

嘆口氣，他瞥一眼戰戰兢兢，恐懼和狂喜交加的凡人們，施捨了句：「自行離去。」那些人便大氣不敢出一聲的溜了，至於看守的骷髏，早化作一堆塵土。

千羽瞥他一眼，輕聲嘀咕：「騷包。」

聲音在小，又怎麼瞞得過瑤光，見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拍了拍千羽的腦袋：「還不隨我回去？」

這一拍，千羽感到一直撕裂般的身體又有了點力氣，更讓她安心的，是腦袋上那雙帶著涼意的手。

她想溫暖那雙手……

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千羽拚命甩著頭，以此掩飾通紅的臉頰：「注意點兒形象！這還有人呢。」

她指的是被她護在護罩內的阿海三人，阿海又恢復了面癱臉，倒是胖子，一臉驚奇，要不是被耗子捂著嘴，估計就要叫出聲了。

瑤光慢悠悠說：「都是活不了幾天的人。」

千羽呼啦一下從地面躥了起來：「你說什麼？」

護罩里只看見胖子一把推開耗子，眼睛都快要瞪出框來。

齊豫陰慘慘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閣下未免太過目中無人！」

瑤光連頭也不回，袖袍一揮，不知道為什麼被擋在半空遲遲不落下的天雷忽然就受到了牽引，毫不停頓的劈在了齊豫身上，連一聲慘呼都沒來得及發出。

千羽條件反射轉頭想看，一雙沒什麼溫度的手溫柔卻不容拒絕的捂住了她的眼睛：「乖，別看，不好看，回去給你變戲法，比這個好看。」

千羽的心，就忽然被這一句軟化成一灘水，綿綿軟軟滲入奇經八脈里，無比的服帖，不知從哪裡看來的一句話就飄進了心裡：愛一個人，會恨不得遮住她的眼睛，不捨得她看到世間污濁，醜陋傷心。

瑤光，你是這個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