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61章 避重就輕
顧涵以為時間和距離會沖淡她們的感情，卻不曾想在異國他鄉的她，愈發想念陸雪苒對她的好。
她總想起母親剛過世那陣子陸雪苒寸步不離守在她身邊，去洗手間的時間稍微久一點，陸雪苒就會在門外問：「好了沒？」
有一次她確實動了輕生的念頭，陸雪苒問話前，她正泡在浴缸里緩緩下沉。
聽到陸雪苒的聲音，她深知不回應的話，她一定會衝進來，就回了她一聲：「在泡澡。」
「泡澡？泡澡你鎖什麼門！」
她聽的到陸雪苒擰把手的聲音，以及說話聲里的緊張。
「我不鎖門的話就被你看光了。」她想讓自己的情緒聽起來沒那麼糟，就輕鬆的調侃。
「你有的我也有，我偷看你洗澡作甚！」
「那我鎖門怎麼了。」
「沒怎麼，我就問問。」
「嗯。」
「你進去都十幾分鐘了，該泡好了吧？泡太久會缺氧的。」
「我才剛泡，剛洗了個頭。你回學校吧，老請假耽誤了學習我可沒法向你爸媽交代。」那會陸雪苒為了她已經連續請了半個多月的假。
「他們不會管我。你要是真關心我，就給我好好的。」
她也想好好的，可這世上最愛她的人走了，她不知道活下來還有什麼意義。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再也沒有痛苦和悲傷。死了，她就解脫了。這樣的想法佔據她整個腦海，控制著她，讓她想立刻結束生命。
門外的人似乎感應到了她的想法，說話的語氣變得特別的溫柔，「顧涵，我跟你說說我吧。」
陸雪苒的聲音變得很輕，夾雜著若有似無的自嘲，「其實我沒什麼可說的。」
「那就別說了。」那一刻的她並不想聽。
「我要說。」
「從我記事起，我就跟著我媽到處租房生活，從來就沒見過爸爸，當時小嘛，就追問我媽為什麼別人有爸爸而我沒有，我媽對我一向都沒有耐心，給我的回答是你爸死了。很奇怪，我並沒有覺得難過，一點都不難過，心裡想著如果爸爸在的話肯定會很疼我，至少比媽媽疼我，不會像媽媽那樣對我漠不關心，我就這麼安慰自己。你知道嗎，如果我媽跟我說我爸沒死，那我肯定會受不了，接受不了他們兩人生了我卻沒有一個愛我。」
「我會覺得自己是他們的一個錯誤，一個他們不想承認但不得不生下來的錯誤，所以我寧願相信我爸早就死了。」
「雖然我看著跟誰都能聊到一起，但其實極難向一個人打開心扉，到目前為止，我的心只對兩個人敞開過，一個是元翊，另一個就是你。說到這裡，連我自己覺得肉麻了啊，但我還是要接著往下說。」
「我今年十七，這十七年來，我最開心的時光就是初二那年跟你和顧伯母在一起的時候，第一次體會到了親情帶給我的溫暖，你們雖不是我的親人，但是在我心中卻比親人還要親。我知道顧伯母去世對你的打擊，也知道你有多難過，我也很難過，很想去做些什麼讓你好受點，又不知道怎麼做。」
「你一直說自己比我聰明多了，那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好過些。」
因為陸雪苒打的這一手煽情牌，坐在浴缸里的顧涵斷了輕生的念。
或許是自己輕生的念頭本就不夠強烈，又或者被陸雪苒打動，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她開始害怕自己走後陸雪苒沒人陪。
所以當時的她就不耐的對門外的人說：「你很煩啊，我就想安靜泡個澡你也能啰嗦這麼久，算了，不泡了，我現在就出去！」
門外的人似乎很興奮，「下次我跟你一起泡啦。」
「誰想跟你泡了！」
「我想跟你。」
「……」
思緒收回，她看著陸雪苒幾次想說又開不了口的樣子，開始害怕了。
「我的問題很難嗎？還是你又在想怎麼騙我？」
「沒。」陸雪苒的表情有些僵硬。
「雖然我跟樓銘謙的婚姻是商業聯姻，但我過得挺好的，樓家很有錢，我過得確實是少奶奶的生活。」
「不要避重就輕！我就問一句，你愛他嗎？」
陸雪苒沉默了一會，繼續說：「我一直都相信日久生情，感情可以婚後再培養，我和他還在……」
「你想說你們還在培養中是嗎？那就是說你不愛他！」
「不一定要愛才結婚，彼此合適就可以了。」陸雪苒的聲音很弱，一點底氣都沒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那你們合適嗎？嗯？」
「還可以。」至少現在她和樓銘謙的關係好些了。
「你就不能對我說真話嗎？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這些事為什麼都不跟我說！」
陸雪苒走過去想抱她，被她推開，「你走！」
陸雪苒知道顧涵現在需要冷靜，她越解釋她反而會越生氣，所以只好先離開，等明天再說。
拿起包走出去，關上門，陸雪苒嘆了一口氣。
看來顧涵這次是真的生她氣了，是她不對，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她都應該跟顧涵說真話的。
在門口逗留了許久，她打開手機微信，給樓銘謙發了一個定位。
她在樓下等了約莫一個小時，樓銘謙就到了，比她打的來這邊用的時間快多了，都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上車后，見陸雪苒悶悶不樂的模樣，樓銘謙問她，「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惹一個朋友生氣了，很好很好的朋友。」
「朋友間吵架很正常，別放在心上。」樓銘謙安慰她。
「不是吵架，比吵架嚴重多了，有一件事我沒對她說真話。」她看向車窗外，眼裡淚光閃爍。
「既然你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就去跟她道歉，說真話，她會原諒你的。」
「她會嗎？」陸雪苒轉過頭看他。
「會，相信我。」
「別難過了。飯吃了沒？我怕你沒吃就給你買了一些吃的，有麵包、蛋糕、漢堡、薯條、可樂牛奶等。」樓銘謙邊說邊將一袋零食遞給她。
陸雪苒心裡的柔軟被觸動，打開袋子，拆了一個麵包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