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成年驚夢（3）

阿川登記完帶來的綉品，囑咐商行掌柜將客戶這一批綉品的契約收回。一切就緒，慌忙趕去與雲帆早已約定好的驛家客棧。

阿川剛走進客棧的街道，遠遠就望見雲帆站在客棧門口焦急的向四周張望著。

一瞅見阿川的身影，雲帆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來。

「阿川哥，寒煙呢？寒煙為何沒有跟你一起過來」？

阿川來不及喘氣，回答：「我看著時候尚早，就先去了一趟商行。義父和義母呢？」

「已經趕著去看望傅家老夫人了。阿川哥，我在這裡停留的時間不多，沒想到你卻失了承諾，你應該知道，今天與寒煙的見面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

雲帆出口埋怨，阿川心中一陣懊惱，懊悔不該在北街應允寒煙。但事已至此，只能希望寒煙早點趕來。

雲帆滿臉焦急的渡來渡去，阿川道：

「雲帆，你冷靜一點好不好？我理解你的心情。這烏鎮不會消失，杜家莊也不會消失，你心心念念的寒煙更不會消失，又何必著急這一時半刻呢？」

「阿川哥」，雲帆嘆了口氣，「我明白，我也知道烏鎮和杜家莊不會消失。你根本無法體會我的心情。如果我見不到寒煙，又如何與她商談？如果不能與她商談，不明了她的心思，我又如何告訴我爹和我娘。所以，我只有見到她，只有跟她商談之後，我才能心安，你明白嗎？」

阿川將雲帆按坐在椅子里，「雲帆，你考慮清楚了嗎？思慮周全了嗎？義父和義母一向重視禮教，講究門當戶對。我們陸家與杜家母女，隔的豈止是一條河流，一座大山，這本身就是天壤之別嘛」。

雲帆聽阿川如此一說，「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阿川哥，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別忘了，你也是新民國青年，難道你也有門第偏見嗎？儘管已經過去十年，我相信我爹不會忘記當年途經杜家莊時曾經發過的感慨，曾經被那個充滿堅忍毅力的女孩所感動。如若不然，我爹也不會將你留下，在這裡擴展我們陸家的事業」。

阿川再次將雲帆按下，「雲帆，你聽我說，固然說義父沒有忘記，但是你的婚姻大事豈可兒戲，更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你應該知道，我們陸家和傅家聯姻，意味著什麼。你現在急於表白你的心情，或許，你只是一時頭腦發熱，在你的腦海里充斥的不過是一些兒時的記憶罷了」。

「沒有或許——」雲帆禁不住對阿川吼了起來。「如果你能讓寒煙及時趕來，如果能讓寒煙及時跟爹見上一面。我爹一定如同十年前一樣喜歡上寒煙」。

阿川知道，這個時候的雲帆心情急切，見不到寒煙，不管他再怎麼勸導和解釋都是枉然。

「可是，雲帆」，阿川道：「你不能只記得十年前的寒煙。你可否記得，當年傅伯父散手人寰之時，義父在傅家正堂老夫人面前許諾了你和姍姍的婚約。」

「阿川哥，你可知婚姻不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雲帆見阿川失了信任還與之喋喋不休，非常生氣。瞅著阿川，不予搭理。這時，只見傅家商行總管老吳急匆匆走了進來。對著阿川和雲帆點點頭，道：

「阿川少爺，雲帆少爺。」

雲帆將臉扭向一邊，阿川只好微笑著沖老吳點點頭，道：

「吳總管，你匆忙趕來——」

老吳眼睛望著雲帆，對阿川道：」我遵陸老爺吩咐，趕來催一下雲帆少爺。」

雲帆一聽，皺了皺眉頭，望著阿川無可奈何的將雙手一攤。

「阿川哥，你看這——」

雲帆欲言又止。老吳見雲帆臉色難看，很是不解。禁不住面露疑惑。問道：

「雲帆少爺，你看，我們現在可以走嗎」？

阿川擔心雲帆若再遲疑下去，心事被老吳看穿，慌忙替雲帆回答：「哦，老吳，可以了。」

說完，又轉向雲帆說道：

「雲帆，不可讓義父義母以及傅家老夫人等的太久」。

雲帆仍坐著不願起身，阿川上前拍了一下雲帆的肩膀，雲帆這才站了起來。

雲帆跟隨老吳離開客棧，拐去烏鎮南街的時候，忍不住又回過頭來朝客棧這邊望了一眼，就在雲帆回頭的這一瞬間，怎麼都不會想到，自己十年來心心念念的寒煙，剛巧正與她擦肩而過。

寒煙趕到客棧，見阿川在客棧的大廳里穩穩的坐著。於是，問道：

「陸大哥，我沒有回來晚吧」。

阿川臉上一副平穩的神情，站起來眼睛瞧著寒煙。

「寒煙，走吧，我們可以回去了。」

「回------？」寒煙驚訝的盯著阿川，「陸大哥，我們一大早的趕來，什麼事都還沒有做，就這麼回去？」

阿川看著寒煙吃驚的模樣，笑著說道：「今天商行的事兒完結了，要做的事都都已經做完了。」

「可是，從過來到現在，除了去一趟廟堂我什麼都沒有做呀？陸大哥，你告訴我，你讓我跟著過來做什麼來了？」

「寒煙，該你做的事兒，你不是已經做完了嗎？」

寒煙愈加不明白阿川話里的意思。「該我做的事兒？陸大哥，你怎麼了？難道是糊塗了嗎？難道我去了一趟廟堂就算是完結了事情嗎？」

阿川不知道如何跟寒煙解釋，如何才能不使寒煙懷疑。如果寒煙不去北街廟堂，如果傅家商行老吳遲一些過來，如果雲帆能在客棧再多等待片刻，如果——。或許雲帆和寒煙就能見面。

然而，已經沒有如果。阿川轉念一想，即使雲帆能夠見到寒煙，結果又能如何？陸家的門第，傅家的婚約，雲帆能逃過嗎？固然寒煙很好，固然杜家莊村民眼中的寒煙人人喜歡——

寒煙因為去廟堂而錯過了與雲帆十年之後的第一次見面，或許，這就是天意使然吧。阿川心中這般想著，不由釋然了很多。

阿川想到這兒，對寒煙說道：

「寒煙，我不妨如實告訴你，今天去北街廟堂，就是你應該做的事兒。不過，你能否告訴我，在觀音娘娘面前都許了什麼願嗎？」

寒煙遲疑了一下，怔怔的望著阿川。

「陸大哥，你怎麼能問——」

寒煙回頭看見雨軒走了進來，趕忙將心中的疑問又咽了回去。跟阿川一起把準備帶回的綉品樣本裝進了馬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