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成年驚夢（5）

老夫人秦美娟正襟端坐在正堂的正廳內候著陸展鵬一家人的到來。

阿梅早早的沏好了茶，阿海也提前候在來往老夫人正堂的前門口，微笑的等待著。

陸展鵬進入正堂的前門，見阿海在這裡候著，心中立刻明白了老夫人依舊按著舊時的禮制在迎接他，不由心中一陣溫暖。柏文在世的時候，陸展鵬每年都要攜夫人楚慧珍來傅家宅院住上一陣子。老夫人對待他和夫人情感深厚，如同對待柏文和艾琳一樣，猶如親生，甚至更甚。當年的陸家在平鎮那可是屈指可數的首富人家，陸家與傅家的老先人自滿清咸豐年間世代世交，一輩一輩的承襲下來。陸展鵬年幼時陸家落敗，父母帶著他來平鎮經商，后在平鎮定居。陸展鵬十二歲時，家中一場意外大火，父母雙亡。家徒四壁。撇下年僅十二歲的陸展鵬舉目無親，孤苦伶仃。陸展鵬自己一人在家中生存了兩個月之後，實在是難以維持生計，這才想起母親臨閉眼之時，放心不下特意囑咐他的事情，讓他到烏鎮的傅家莊投靠老夫人夫婦。

陸展鵬徒步走了七天，滿身污穢的來到烏鎮，當他站在傅家在烏鎮的綉品商行里時，卻被當時的商行總管暴打了一頓，正在他萬念俱灰絕望的時候，恰巧遇見傅家老夫人帶兒子傅柏文來商行辦事。當時的老夫人看到衣衫襤縷的陸展鵬，二話沒說就將他帶回了傅家宅院。陸展鵬將自己遭遇商行總管嫌棄，被暴打之事告訴老夫人，老夫人一怒之下，不容總管分辨。當即就讓老吳替代了總管。至此，陸展鵬便在傅家住了下來，隨著傅柏文一起讀書識字。十五歲那年，陸展鵬開始和傅柏文一起在傅家的綉品商行里學習經商。陸展鵬天生經商之才，當老夫人看到他經商功夫學成，駕輕就熟時，建議丈夫給陸展鵬一筆資金，重回平鎮再起陸家的事業。陸展鵬不負老夫人夫婦的期望，五年之內使陸家再次崛起，重振了陸家在平鎮的威望，成為平鎮年輕有為的綉商大戶。

陸展鵬不忘老夫人夫婦的恩德，更視老夫人夫婦為親生爹娘，從此之後，每隔兩年都要來烏鎮看望老夫人，在傅家宅院住上三兩個月。誰料想，天有不測風雲，老夫人的丈夫在一次返回烏鎮的途中，遭遇傾盆大雨不幸墜崖而死。老夫人萬分悲痛之後，承襲丈夫的事業，將傅家的事業經營管理的有聲有色。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一年後，傅柏文因哮喘病複發而亡。老夫人強撐著丈夫離世后的悲哀，經歷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傷痛，一下子憔悴蒼老了許多。然而，傅家的遏運彷彿並沒有停止。傅柏文離世的半年後，老夫人年僅八歲的孫兒傅功名因自幼體弱多病，遺傳了家族病再次複發窒息而亡。接二連三錐心刺骨的傷痛一下子擊垮了老夫人。老夫人大病月余後起來，從此留下了時好時壞，認人不清的頑疾。

傅功名童年早逝后，陸展鵬也將兒子云帆送到了國外留學，照例是每隔兩年帶著夫人來看望老夫人一次，只是在傅家暫住的日子逐漸少了一些。眼瞅著兒子云帆已經長大成人，留學歸國，陸展鵬不忘當年自己許下的承諾，特地攜婦帶子前來踐行諾言。

陸展鵬跨過正堂的前門，一眼望見老夫人已經正襟端坐的等候著，快步走了進去。

阿梅對老夫人說道：「老夫人，陸老爺和夫人到了。」

老夫人正欲起身，陸展鵬已至老夫人面前跪下，說道：

「義母可好，展鵬給您請安，拜見義母。」

楚慧珍也跟著慌忙跪下。雲帆見爹娘給老夫人行跪拜之禮，站在母親身旁，躊躇著不知道如何是好。

老夫人朝陸展鵬和楚慧珍示意起身後。楚慧珍這才站了起來。發現兒子怔怔的立在身邊不予行禮，悄悄的拽了一下兒子的衣角。雲帆趕緊跪下，望著老夫人說道：

「老------，老夫人。」

老夫人見雲帆跪下，起身走至雲帆面前，將雲帆拉了起來。

「功名，你回來了，奶奶想死你了。」

老夫人此言一出，大家全都一愣。陸展鵬和楚慧珍雖然清楚老夫人的頑疾，但也從來沒有將他和夫人錯認過。而這次突然將雲帆錯認為功名，或許是過於想念孫兒的緣故。

陸展鵬心中這麼想著，見雲帆獃獃地不知道如何回應。對雲帆說道：

「雲帆，奶奶跟你說話呢，怎麼不回應奶奶呢？」

雲帆哪裡知道老夫人識人不清，對老夫人說道：

「奶奶，我是雲帆。不是功名。您忘了功名在童年已經--------」

「雲帆，」陸展鵬止住雲帆的話。說道：「雲帆，虧你在國外讀了這麼多年的書，怎麼會不懂奶奶話中含義？奶奶之所以叫你功名，自然是將你視作親生孫兒一般。」

楚慧珍點點頭，接著陸展鵬的話，說道：

「雲帆，你爹說的不錯。老夫人心中正是此意。」

老夫人將雲帆叫作功名，阿梅和阿海著實吃驚不小。阿梅正不知所措，見陸展鵬和夫人如此跟雲帆解釋，歉意的對陸展鵬夫婦和雲帆說道：「陸先生，太太，雲帆少爺，老夫人剛才還好好的，誰知突然又-----」

秦艾琳望著阿梅問道：「阿梅，老夫人晨起和半晌的葯喝了嗎？」

阿梅回答：「晨起的葯喝了，這半晌的葯還沒有。」

秦艾琳又轉向阿海埋怨道：「阿海，怎麼不按時給老夫人喝葯呢？你說這------，竟然將雲帆--------」

楚慧珍輕輕拍了一下秦艾琳的肩膀，「艾琳，無妨。」

姍姍上前對老夫人說道：「奶奶，你怎麼突然又眼花起來了？這是雲帆，陸——雲——帆，不是我哥。」

說完，和雲帆一起將老夫人扶回坐下。

老夫人眼睛目視著姍姍，看著姍姍面若桃花的容顏，慈祥的笑了起來。握住姍姍的手說道：

「姍姍，我的寶貝孫女，你回來了。」

姍姍見奶奶識得自己，便想再次確認一下奶奶是否能認出雲帆。於是指著身旁的雲帆，又一次問道：

「奶奶，你仔細瞧瞧他是誰？還認得嗎？」

老夫人怔怔的看著雲帆，大家也都屏住呼吸等待著老夫人的回應。

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雲帆一番，眼睛里閃出一份驚喜，握住雲帆的右手，紅著眼睛說道：

「長大了，真的是長大了。奶奶都快認不出來了。」

姍姍再次問道：「奶奶，認出他是誰了嗎？」

老夫人盯了姍姍一眼，說道：「姍姍，奶奶豈會不識得自己的孫兒。」

大家一聽，相互看了一眼。辨不清老夫人清醒的真假。秦艾琳嘆了口氣，示意陸展鵬和楚慧珍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