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廢后
坤寧宮,靈犀昏迷不醒的躺在紅木雕花的床榻上,身上蓋著好幾床錦被。秀眉緊皺,雙眸緊閉,嘴唇卻是青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她臉色一片通紅,額頭上敷著一方錦帕,左邊的臉頰上一道醒目的血痕!
朱見深坐在床榻邊上,他的手緊緊的抓住靈犀滾燙的手,著急的看著靈犀的痛苦的樣子,感同身受,恨不能替她承受所有的痛。
都是因為自己靈犀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他是不是真的錯了?他不該把靈犀強行留在宮中,他不該喜歡上靈犀,更不該有想留住她一輩子的想法。
看著眼前這個隨時都要逝去的生命,他忽然悔恨不已。
如果,如果這次她能夠醒來,她要出宮就隨她去吧!哪怕他有百般的不舍!哪怕自己心如刀絞!
只要她還活著,只要還能聽到她的消息,只要還能與她共同呼吸這同一種空氣,能仰望同一片星空,其他的,他都無所謂!
何時起,他的感情變得如此卑微?他只知道當他以為靈犀已經離他而去的時候,他的心從來沒有如此害怕過,無助過……
朱見深陷在回憶與深深地自責之中!他眉頭緊鎖,薄唇緊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躺在床榻上,毫無生氣的女子!
她的一笑一顰早已經深深印到了他的腦海里,刻在了他的心裡,揮之不去!
只要一想到她就要離他而去,他的心就疼的似在滴血,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一旁的徐太醫對著朱見深深施一禮,打斷了他的思緒:「皇上,靈犀姑娘失血過多,高燒不退,就算是僥倖醒了也只怕……」徐太醫小心的說道。
朱見深從靈犀的臉上依依不捨的移開目光,用狠厲的,顫抖的聲音說道:「你說什麼?朕命令你,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治好她!懂嗎?」
徐太醫身子一抖,顫抖的說:「皇上息怒!微臣一定儘力而為!」
「皇上,求您去看看我家娘娘吧,她怕是要不好了!」隨著一道尖利的太監獨有的嗓音從外殿傳來,萬貞兒身邊的太監梁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朱見深抬起頭就看見張敏急匆匆的走進來,對著朱見深行禮道:「皇上,萬妃怕是要小產了,吵鬧著要見皇上。事關皇嗣,皇上還是去看看吧!」
「什麼?!小產?!」朱見深騰地一下站起來,驚訝道:「她有身孕了么?快帶朕去看看!」
說完他又回頭看了一眼靈犀,大步的走了出去。
房樑上,逍遙鐵青的臉在銀色面具的襯托下更顯得驚悚可怕,暴怒的星眸燃燒著熊熊的火焰,似乎要燒盡一切!他望著靈犀的臉,口中緩緩說道:「萬貞兒!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昭德宮。
萬貞兒痛苦的流著眼淚,早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她才不會這麼迫切的去出手扳倒皇后。
這可是目前皇上唯一的血脈,等她生下皇子,自然母憑子貴!來日方長,以後的事情可以慢慢籌劃。
可是如今,她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子,如果真的因為自己的過失而不能降生於世,她今年已經三十幾歲的年紀了,沒了這個孩子,她以後可能永遠都不會再有皇上的子嗣了!
萬貞兒越想越是後悔,越想越恨自己。外面的太醫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商量著該怎樣才能保住皇帝的子嗣。
這時,一聲「皇上駕到!」讓太醫們誠惶誠恐,全都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朱見深被張敏扶著坐到上首的座位上,定定的望著太醫們問到:「都平身吧!萬妃怎麼樣了?」
一位給萬貞兒診治的太醫走向前去小心謹慎的回答:「回稟皇上,雖然現在萬妃腹中的胎兒暫時已經穩定了下來,但是確實是動了胎氣。能不能保住這孩子就要看這三個月了,這三個月萬妃娘娘要卧床休息,不能隨意走動。」
太醫看了看皇帝的臉色,接著說道:「如果這三個月內要是再見了紅,就只怕是……」
朱見深一手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隨著「啪」的一聲,滿地的碎片和水漬。
太醫們又都再次跪了下去,直呼:「皇上息怒!」
一日之間,靈犀奄奄一息,連他的皇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的降生,這可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朱見深再也不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太醫,奴才,丫鬟們,起身往內殿走去。
張敏趕緊上前把他扶住,朱見深的身體本來就是強撐著的,這時候步子已經有些踉蹌。
萬貞兒看見那一抹兒明黃色的身影時,就止不住的哭泣起來:「皇上,臣妾對不起您,臣妾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不但沒能救得了靈犀姑娘,還害得自己的孩子也朝不保夕……」
她這一哭鬧可真是有心計,讓朱見深再次對皇后恨之入骨。
朱見深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安慰著萬貞兒:「愛妃,不要擔心,你與朕的孩子是龍子,一定不會有事的。等他出生了朕還會封他做太子,愛妃要聽太醫的話,好好安胎,等著咱們的皇兒出生。」
隨後,朱見深又對左右的丫鬟奴才吩咐道:「你們要好好侍奉娘娘,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丫鬟們惶恐的福身行禮,連聲稱:「是!」
翌日,聖旨下。
皇后吳氏失德,欲殘害皇嗣,廢除皇后封號貶為庶人,打入冷宮。禍起蕭牆,殃及池魚,其父被革職充軍。
冷宮之中,吳皇后一身白衣,沒有了往日的神采。
從冊立皇後到廢后緊緊一月有餘,到頭來還連累了自己的家人,那個她曾經深愛的男子,那個高高在上從來都不曾正眼瞧她一眼的皇帝,結髮之情啊!
吳皇后心生一股悲涼之感,那個幕後的始作俑者定是萬貞兒無疑!
只可惜,琉璃死了,死無對證,就算有證據了又能怎樣?如今,萬貞兒懷了皇上的子嗣,這一次,她是徹底輸了!
她一雙眼睛沒有了焦距,眼神獃滯,腳步虛浮。抬頭,望著頭上的橫樑,伸手就掛上去一條白綾!與其這樣屈辱的活著還不如死了乾脆!
靜靜地搬來一張殘破的凳子,一隻腳一隻腳的踩上去,打個結,眼睛里酸澀的,卻流不出一滴淚水。
自古帝王多薄倖!罷了!什麼都不重要了!望上天垂憐,下輩子生於普通人家,莫要與皇室有任何瓜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