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善意與惡意

一首又一首的佳作被大聲誦讀出來，令眾人驚嘆。

有極佳的經典之作，更是會被快速『複印』多份，傳到城牆下圍觀的百姓之中，讓所有人共同品鑒。

「小桃枝上春風早，初試薄羅衣。年年樂事，華燈競處，人月圓時。禁街簫鼓，寒輕夜永，縴手重攜。更闌人散，千門笑語，聲在簾幃。」

「好詞！好詞！這首詞，將今日應天府元宵節的盛況，展現得淋漓精緻！」

「這是應天府書院的徐渭所做吧？不愧是有著小詞聖之稱的徐文長！這首詞，足以流傳百世，即使與諸多元宵節經典詞作相比，也絲毫不遜色！」

在應天府書院的諸眾人中，一位年紀已經比較大的學生此時頗為自得。他就是這首詞的作者，徐渭。

徐渭已經連續兩次落榜，沒能考中進士，所以年紀比起上元宴大部分賓客年紀都要大不少。

但雖然在科舉上屢屢失意，他在詩詞之道上卻是鮮少有人能比，所以在民間、特別是在青樓女子間，名氣極大，很受歡迎，被成為『小詞聖』。

除了徐渭之外，應天府書院還有幾首詩詞也相當不俗，足以稱得上是元宵節的佳作。

比如剛才猜燈謎得到了第一名的楊用修，就以一首七言絕句贏得了滿堂喝彩。

「千門開鎖萬燈明，正月中旬動帝京。三百內人連袖舞，一時天上著詞聲。」

當朗誦者將這首詩大聲念出來，就算是劉采春也微微側目。

這首詩表達的意思雖然簡單，但是詩句之中充滿了豪邁與大氣，形容歌舞的熱鬧與盛大，街上的遊人眾多，直接驚動了天上！

不得不承認，楊用修雖然心胸不怎麼寬廣，但是在做詩詞方面，才華是相當不俗的，當得其應天府『七大才子』之一。

宴會的氣氛在這時候推到了高潮，一首又一首的佳作頻繁出現，令人耳目一新，恨不得浮一大白。

特別是應天府書院的眾人，此刻就展現出了他們作為天下第一書院的底蘊和實力，今晚的佳作幾乎有三分之二都是出自於他們！

自然而然，他們也就成了現場的焦點。

但逐漸的，也有人總覺得好像少了一點什麼，等細細一想，才驟然記起來，今晚許漢文還沒有佳作傳出來呢！

許漢文，可是當今第一才子，不管是科舉考試還是詩詞之道，都是以絕對實力蓋過當今所有讀書人的。

今晚按照道理來說，應該他才是最矚目的才對，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猜燈謎他沒有獲得第一名還情有可原，可是在詩詞方面也不出眾，實屬不應該啊！

對許仙懷有善意者，倒還好一點，可能會覺得今晚許仙狀態不佳，沒有好的詩詞拿出手；又或者是沒有太大的興趣，不想做詩詞。

譬如劉采春，就是這樣認為，她覺得自己覺得魅力不夠，所以沒辦法吸引許仙有為她作詩詞的衝動，不由得心裡暗淡。

但心懷惡意者，就會說所謂的天下第一才子也不過如此，看來是江南才盡了！

各種譏笑、嘲諷聲也隨之而來，放佛恨不得許仙從雲端掉下來，被他們踩在腳下，這樣就能襯托他們的不凡。

趙佣倒是沒有太多的想法。

在他看來，不管許仙是沒有興緻也好，還是江郎才盡也好，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他本來就不怎麼看中一個人在詩詞之道有多厲害，他看中的是許仙在政治方面的才華。

可趙佶就不會這麼大肚了。

今晚看著許仙和趙佣相談甚歡的樣子，趙佶可早就已經懷恨在心，心中一直盤算著怎麼讓許仙出醜了。

現在看來放佛是連上天都在幫助他，做出了無數足以千古流芳詩詞的許仙，在今晚似乎沒有了詩情，竟然一聲不吭，沒有拿出一首詩詞出來。

如此機會，怎能放過。

於是在他的授意下，由楊用修帶頭，幾名應天府書院的學生一起朝著許仙走了過去。

「許漢文，你今晚有作詩詞嗎？我們大家可都在等著你這位天下第一才子的佳作呢。」楊用修笑眯眯地問道。

許仙搖了搖頭，說道：「今晚沒有什麼興緻。」

他的確是沒有什麼興趣，這種作詩詞的場合對他來說早沒有什麼吸引力了。

「怎麼會沒有什麼興緻？今晚如此良宵美景，又有采春姑娘這樣仙女一般的美人以歌舞助興，誰會沒有興緻？」楊用修說著看了一眼劉采春，順帶著拍了一記馬匹。

他對於劉采春這樣的京城三大才女之一，是很有興趣的。若是能夠抱得美人歸，不知道有多少人得羨慕他。

可惜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就是端王趙佶，當今最受寵的皇子，才能將三大才女之一的薛濤金屋藏嬌。

他今日做出了經典的詩詞佳作，也僅僅只是讓劉采春讚歎一聲，想要讓劉采春傾心，卻是差得遠。

劉采春聞言皺了皺眉，本來對楊用修還頗有好感，一下子好感就全無了。

她是聰明人，當然聽得出楊用修是在利用她來威逼許仙。

於是她站了出來，說道：「我可不是什麼仙女。這天下間，最令我佩服的許漢文許公子，他的每一首詩詞我都無比喜歡。所以不管許公子今日作詩與否，都不能更改他在我心中的地位！」

說完，她便對許仙盈盈行禮，眼神中的欽佩很明顯，含情脈脈。

簡單來說，許仙就是她的偶像，不管怎麼樣，都不允許別人詆毀許仙。

此話說完，上元宴頓時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瀾。

劉采春可是京城三大才女之一啊，多少風流才子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為了她願意付出一切。可劉采春從來都不假以辭色。

今日，是第一次看見她對男人這般低姿態。

於是，楊用修心中的嫉妒就更盛了。

他苦心追求卻得不到的女子，主動向許仙示好，這麼對比不是顯得他更加不如了嗎？

於是冷哼道：「許漢文你要是今日實在沒有興緻，不想做詩詞，那明說一聲吧。免得大家都還在等待著你。」

這是話裡有話。

如果許仙真的說今晚沒有作品拿出手，經過他的傳話，恐怕明日整個應天府都會流傳著許仙江郎才盡的消息。

劉采春聞言有些急了，不由得道：「許公子怎麼樣何須告訴你？」

許仙見狀無奈搖了搖頭，本來他今晚還真沒有太大興緻與這些人爭風頭的。可現在有人幫他說話，他總不能躲在後面做縮頭烏龜。

「也罷。」許仙嘆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我就做一首詞吧。」

讓侍女拿來了筆墨紙硯，在桌子上鋪陳好，許仙醞釀了片刻，便提筆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