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逍遙秘辛
蘇星河發現庄帝和虛竹兩人入內,不禁一呆,心道:「這...這進去兩人,師父如何分辨,是誰解得圍棋?」還未待他有何反應,一道身影疾馳而來,朝破洞鑽去。蘇星河顧不得它想,運足內力,揮掌向來人擊去。
來人險險躲過,身子飛退,在不遠處停下,正是丁春秋!丁春秋惡狠狠地盯著蘇星河叫道:「這是本門的門戶,你竟讓外人擅入!老仙我今日就送你去和死鬼師父團聚!」緊接著,兩人便你來我往的戰在一處,斗得難解難分......
且說庄帝與虛竹兩人進入木屋后,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悠悠響了起來:「我這棋局布下后,數十年來無人能解,今日終於拆開,你們快過來!」
虛竹聽到「我這棋局」四字,不由得毛髮悚然,顫聲向庄帝道:「師...師叔,怎...怎麼...辦?」他聽得蘇星河口口聲聲說這棋局是他「先師」所制,這聲音是人是鬼?
只聽那聲音又道:「時機稍縱即逝,我等了三十年,沒多少時候能再等了,你們快快進來罷!」
「走!」庄帝喝了一聲,當先向前走去。
虛竹聽那聲音甚是和藹慈祥,顯然全無惡意,才微微放了下心。
庄帝抬手在那板壁上輕輕一擊,喀喇喇一響,那板壁已日久腐朽,當即破了一洞。
兩人進去,虛竹一眼望去,不由得大吃一驚,只見裡面又是一間空空蕩蕩的房間,卻有一個人坐在半空。他第一個念頭便是:「有鬼!」嚇得只想轉身而逃。庄帝卻知此人便是無崖子,只是靜靜地看著。
無崖子打量庄帝,見其俊逸不凡,遇事鎮定,不由心中暗喜;又轉頭瞧向虛竹,眉頭頓時皺起,說道:「原來還有一個小和尚!還是個相貌好生醜陋的小和尚!」
虛竹的相貌本來就頗為醜陋,濃眉大眼,鼻孔上翻,雙耳招風,嘴唇甚厚,此刻與庄帝的英俊不凡兩相一比,頓時顯得更加的難看。他自幼父母雙亡,少林寺中的和尚心生慈悲,將他收養在寺中,寺中僧眾不是虔誠清修,便是專心學武,誰也沒來留神他的相貌是俊是丑。佛家言道,人的身子乃是個「臭皮囊」,對這個臭皮囊長得好不好看,若是多加關懷,於證道大有妨礙。因此無崖子說他是個「好生醜陋的小和尚」,虛竹生平還是第一次聽見。
虛竹微感慚愧,心道:「說到相貌,我當真和庄師叔是天差地遠了。」
無崖子向他們端相半晌,嘆了口氣,對虛竹說道:「小和尚你能解破我的棋局,聰明才智,自是非同小可,但相貌如此,卻終究不行,唉,難得很。我瞧終究是白費心思,反而枉送了你的性命。小師父,我送一份禮物給你,你便去罷!」
虛竹聽那老人語氣,顯是有一件重大難事,深以無人相助為憂,大乘佛法第一講究「度眾生一切苦厄」,當即微微一笑,說道:「相貌美醜,乃無始以來業報所聚,不但自己做不得主,連父母也做不得主。老前輩但有吩咐,我想庄師叔定會幫忙。小僧功力淺薄,容貌醜陋,令前輩不快,這就告辭了。」說著他退了兩步,又對庄帝道:「師叔,弟子告退。」
庄帝點了點頭,虛竹轉身朝來路返回。
無崖子嘆了口氣,未曾說話,彷彿若有所思。
轉眼,此間就只剩下庄帝和無崖子兩人。少時,無崖子回過神來,望著庄帝問道:「那小和尚,喚你做師叔,你也是少林寺的嗎?」
「是,晚輩庄帝,是少林俗家弟子。」庄帝點了點頭答道。
無崖子又問道:「今日來解棋局的,有哪些人?」庄帝一一說了。無崖子沉吟半晌,道:「天下高手,十之六七都已到了。大理天龍寺的枯榮大師沒來么?方才嘯聲是何人所發?」
庄帝道:「除了敝寺僧眾之外,出家人就只一位鳩摩智大師;方才嘯聲正是晚輩所發。」
無崖子臉上喜意更甚,又問:「近年來武林中聽說有個人名叫喬峰,甚是了得,他沒來嗎?」
「沒有。」庄帝回道。
無崖子點了點頭,心道:「我等了這麼多年,終究遇到了這名內外俱美的全材。」他沉吟片刻,似乎心意已決,說道:「你小小年紀,功力便如此之高,實屬難得。不知你所主修的為少林那項神功?」
庄帝答道:「晚輩機緣巧合之下,習得《易筋經》,是以才拜入少林門下。」
無崖子猛然變色道:「《易筋經》!少林鎮寺絕學《易筋經》!」,他望著庄帝喃喃自語道:「難怪,難怪你小小年紀,內力便如此雄渾。」他說罷,陷入了沉思,許久才幽幽地問道:「你可知老夫來歷?」他說完不等庄帝回答,便接著自顧自地說道:「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辯,以游於無窮,是為逍遙。老夫便是逍遙派的當代掌門,無崖子。本門創派祖師,便是曾經五大聖者之首的中元祖李顯!比少林的創派祖師北普度釋天,也就是達摩,尤勝一籌!」他說著臉上泛起了無比自豪之色。
倏地,他的臉上卻猛然換上了一絲痛苦之色,皺著眉頭接著道:「老夫共有師兄弟四人,共同學藝於天山。大師姐巫行雲,老夫排行第二,三師妹李秋水和四師妹李滄海是一對孿生姐妹。大師姐和三師妹同時喜歡上了老夫,老夫卻對四師妹李滄海情有獨鍾。可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四師妹對老夫的感情視若無睹。這時大師姐和三師妹卻為了老夫大打出手,四師妹不堪其擾,不告而別,蹤信全無。老夫心灰意冷,整日里悶悶不樂。因為三師妹和四師妹乃是孿生姐妹,容貌極其相似,老夫不能自拔,漸漸地將三師妹當作了四師妹的替身。我們一同離開,到大理無量山下定居。」
他頓了一下,接著道:「不久后,我和三師妹生下了一個女嬰!可是...,我還是不能忘卻四師妹。後來,我在無量山附近發現了一大塊暖玉,不禁心中大喜,將那塊暖玉帶回山洞,細細雕琢成了四師妹的樣子。整日里對著玉像,聊以慰藉相思之情。三師妹苦苦哀求,老夫卻全不理會。她為了報復老夫,整日里捉來一些年輕英俊的後生,當著老夫的面與之**。一夕風流后,再將其殺死。
老夫是一個男人,雖說並不愛她,卻如何忍受這樣的羞辱。與其兩個人在一塊都痛苦,不如分開。於是老夫離開了無量山,來到了這擂鼓山,寄情於各類雜學。後來老夫收了兩個弟子,大弟子蘇星河,二弟子便是星宿老怪丁春秋!
星河的資質本來也是挺不錯的,只可惜他給我引上了岔道,分心旁鶩,去學琴棋書畫等等玩物喪志之事,我的上乘武功他卻拋在一邊。丁春秋卻與大弟子蘇星河截然相反,他不僅將我所教的武學融會貫通,甚至瞞著我偷學本門已經禁止修鍊的歹毒武學——化功**!
終有一次,被老夫發現了,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通,並揚言要將他逐出師門。丁春秋苦苦哀求,向老夫保證再也不會習練化功**。老夫一時心軟,饒過了他。誰知後來,竟給老夫帶來了一場災禍。
當年這逆徒突然發難,將我打入深谷之中,老夫險些喪命彼手。幸得我大徒兒蘇星河裝聾作啞,瞞過了逆徒耳目,老夫才得苟延殘喘,多活了三十年。
這三十年來,我只盼覓得一個聰明而專心的徒兒,將我畢生武學都傳授於他,派他去誅滅丁春秋。可是機緣難逢,聰明的本性不好,保不定重蹈養虎貽患的覆轍;性格好的卻又悟性不足。眼看我天年將盡,再也等不了,這才將當年所擺下的這個珍瓏公佈於世,以便尋覓才俊。我大限即到,已無時候傳授武功,因此所收的這個關門弟子,必須是個聰明俊秀的少年。
丁春秋只道我早已命喪於他手下,是以行事肆無忌憚。這裡有一幅圖,上面繪的是我昔年大享清福之處,便是那大理國無量山中,你尋到我所藏武學典籍的所在,依法修習,武功定能更勝一籌,然後請你替我誅殺逆徒丁春秋。你資質甚佳,修習本門武功,定能事半功倍。若遇難題,那你就須求無量山石洞中那個女子指點。她見你相貌甚佳,多半肯教你……」他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捲軸,塞在庄帝手中。
庄帝接過。無崖子長長地吐了口氣,說道:「跪下拜師吧,老夫將七十餘年勤修的內力傳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