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憎恨與愛
碧空城,散落的水晶中,一個年輕的身影浮在空中,閃耀著聖潔的光華。
林雷睜開眼,映入瞳孔的便是一群張大嘴巴的法師。
「女、女神!」
「不……那是小殿下!」
即便被捆成了一團粽子,他們依然沒有忘記表現自己的驚嘆。
林雷看著捆住法師們的罪魁禍首——眼中燃著怒火的上古女王。
「它不屬於你,把它還給我!」
她這麼說道。
林雷搖了搖頭:「我做不到。」
碧空之歌的意志已經融入了他的靈魂,他無法再把它拿出來——而且也不會這麼做。
大地上瀰漫著一股喜悅的情緒。
那是所有能量——碧空之歌發自靈魂深處的喜悅。
林雷理解了一切,碧空之歌對孩子們自相殘殺、停滯不前的悲傷,此刻已經消失了。
它把未來交給了自己。
「我要建立新的秩序。」
林雷說道。
這一瞬間,女王的臉慘白一片。
她意識到,碧空之歌的力量已經被林雷奪走了——他現在可以指引世界上所有的能量。
「為什麼,得到星術師力量的我,沒有看穿你。」
女王聲音沙啞的問道。
「星術師只是預測,而不是預言。」林雷漆黑的長發隨風飛舞:「你不可能預測我沒有計劃的事情。」
「沒有計劃?」女王的身體因為憤怒而發抖,她指著世界樹:「那是什麼,沒有計劃你能用它恢復力量?」
林雷望過去。
「那是信任。」
他這般回答,他相信伊芙——如果她能從他的角度思考,就能在正確的時間做出正確的選擇。
世界樹的出現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伊芙知道,林雷需要那棵世界樹。
「你可能不懂……」
林雷看著女王:「你不懂信任。」
她從來沒有信任過他,但林雷確實想過支持她——或者說,如果她信任他,現在就該是另一個結局了。
「這麼說……你說的一切都是謊言……」
女王的雙手燃起了火焰:「說什麼要改變我,這也是謊言了?」
「不……」
林雷搖頭,接著垂下了眼帘:「但比起鬨著你,也許把你控制起來慢慢改變會更好。」
「你想控制我,哈哈哈哈哈……」
女王笑了,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我要殺了你!」
她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雙手的火焰猛地爆發,猛烈的風暴從四面八方滾動而來,席捲了整片天空。
「小主人!」
遠處的青龍大驚失色的想要過來幫忙,然而在碰到風暴的邊緣的一瞬間就慘叫著掉下了天空。
緊接著,杜魯和其它半神也都被風暴吹下了天空。
籠罩了天空的火焰是女王無盡的怒火,比世間任何火焰都要恐怖。
神樹消失之後,女王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混亂的能量在她體內肆虐,讓她的眼睛一瞬間染成了紅色。
「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
火焰夾雜的情感在林雷腦中不斷的迴響,女王的精神狀態已經被仇恨佔據,不停的向他發起攻擊。
林雷的身影在天空閃來閃去,在攻擊中四處閃躲,卻沒有半分的反擊。
「憎恨!」、「憎恨!」
女王的憎恨情感源源不斷的侵蝕著他的腦海,這股龐大的情緒可以讓任何人陷入瘋狂,但對他卻沒有造成分毫影響。
他靜靜的看著女王,任由她發泄自己的情緒。
只有當她把一切的怒火都發泄出來之後,他才能告訴她自己真正的想法。
「憎恨!」、「憎恨!」
「憎恨,憎恨,憎恨,喜歡。」
無止境的攻擊后,突然之間,從女王的嘴裡冒出了一個奇怪的詞。
她的攻擊突然停了下來。
原本似乎想要吞噬天空的火焰,也在這一刻突然停止了蔓延。
地面的法師們驚訝的看著天空。
「喜歡?」
女王獃獃的看著林雷,手上的火焰開始消失,化作點點光芒,隨風飄散。
「喜歡……不、不是這樣……不該是這樣!」
她忽然抱著腦袋,往地面掉了下去。
林雷傻眼了片刻,但是很快,他反應過來,趕在女王掉在地面之前抱住了她。
「果然如此……」
宮殿上,末代精靈王冷哼一聲。
精靈女王站在他身邊:「我不明白。」
「那孩子的王兄就是女王。」
末代精靈王說道:「她和女王年輕時的性格簡直一模一樣。」
在古老的時代里,愛哭的女孩長大成人了。
她溫和、謙遜、善良,是備受人民愛戴的女王。而林文,正是那個女王在建立神樹之前的性格。
靈魂轉世並沒有改變她的性格,只是讓她變回了年輕的時候。
末代精靈王一直很奇怪為什麼她會變得如此陌生,現在他知道了——她在神樹上迷失了自我。
神樹賜予她前所未有的力量和權力,也讓她失去了凡心。
而現在,神樹消失之後——
她的心再次回來了。
「那棵樹被同胞的血詛咒了,幸好你沒有得到它,不然你會變成下一個她。」
末代精靈王轉頭看向女王,心中忽然有了一些安定。
「這裡的事情結束了,我要返回冥域了。」
「等等——」
女王抓住了他:「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末代精靈王阻止了她想說的話。
「還記得你跟我出行的那個晚上嗎?」
他轉身看向遼闊的大地。
五百年前,在這塊大地上,悲傷和黑暗遮住了一切希望。
在他啟程的那天,夜色下,有個孤零零的少女跟上了他的隊伍。
那少女握著一柄法杖,背著一個小包裹,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多餘的東西。
「我的家人死在了惡魔手上。」
少女用明凈的目光看著他:「我要跟你們一起戰鬥。」
那一雙眼睛,即便過去數百年,迄今依然停留在他的記憶里。
然而在戰爭時期,擁有這種目光的人不止她一個人。
那是一種寄託了依戀與希望,彷如看待父母、領袖的目光。
從那時開始,他就明白,自己在為這些孩子而戰。
直到今天……
「丫頭,你的眼睛沒有變。」
末代精靈王伸出手,輕輕撫摸女王臉上的淚痕:「你對我擁有的不是愛情。」
一陣風吹過,他消失在了女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