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拘魂
心中雖然擔憂,但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斂去心中的念頭,葉琉若開始全心繪製血煉之陣。
手腕動處一個又一個符文在筆下出現。
符文由血液構成,繪畫在四周的土地,石塊,乃至草木之上,一旁護法的柳月兒雖然看不出其中有何玄妙,但也有一種身心被衝擊的異樣之感。
她總是覺得自家主上繪製的這些符文很是玄妙。
葉琉若手掌不停,一個又一個符文被繪畫而出,將近過了半個時辰的時間,葉琉若終於將一個小型血煉之陣繪製完成。
陣法一成,整個血煉之陣開始流轉,上面的各種大大小小的符文連接到一起,在地面組成一個紅光四射的奧妙法陣。
在葉琉若剛繪製完血煉之陣時,雲天仙城的宋家迎來了一位身穿白衣的俊美男子。
那男子樣貌俊美,肌膚白皙,一頭烏黑的長發雖然已經長到垂落在足踝,但也只用一根白玉簪簪起,顯得很是隨意。
美麗無瑕的容顏上滿是慈悲之色,朱唇嫣紅飽滿,在他額頭還有一點嫣紅的硃砂痣。
溫柔的眼眸中似乎帶著看破眾生的虛妄,又似乎有感嘆人間疾苦的大慈大悲之感,甚是奇妙。
他手持著一朵黑色蓮花,蓮花瓣像是黑金打造,總共有九枚花瓣,走動處隱隱有蓮花香氣傳出。
白衣男子走動時衣袍無風自動,面色無悲無喜的赤著雙足,向著宋家的最中心處走去。
這人的容貌似男似女,初看時像是男子,再看時又像是女子,實在是讓人分不出他到底是男還是女。
不過他那扁平的胸部和寬大的骨架表明了此人像是男人要多上一些。
白衣男子所過之處宋家那些弟子只要看到他都像是呆了一樣,直至等看不到他時才面色驚駭的回過神來。
那男子動作優雅,當其走到宋家的主殿時,站在門口輕聲說道:「宋施主,多日不見,貧僧這裡有禮了。」
白衣男子站在殿門口,單手豎立在胸前,對著在殿內坐著的宋越就打了一個稽首。
宋越原本還沒有注意到有人前來,直到有人出聲后他才像是發現有人站在他的門前。
眼中閃過一絲驚駭和忌憚之色,宋越暗自感嘆這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以他的修為竟然察覺不到。
雖是忌憚,但他心中也安穩了許多,有這位大仙在,今日就算宋家再出現任何危難怕是都能讓對方解除。
心中驚喜,宋越急忙從椅子上站起,然後神色大喜的說道:「大師請進,多日不見,大師的修為更上一層樓了,宋某真是佩服。」
指引著白衣男子坐下,宋升又招呼下人端上兩杯清茶后,這才面色有些為難的說道:「這次宋某找大師前來是有一件要事想請大師化解。」
那白衣男子聞言微微一笑,臉龐中帶著淡淡的慈悲之色說道:「宋施主不必如此,你我之間早有過約定,不過只是一次令我出手的機會,宋施主真的要在這裡用去嗎?」
見這人問話,宋越面上露出一絲苦笑之色道:「宋某也不想白白將大師出手的機會浪費,但這次確實的沒有辦法了。」
聽到這句話,白衣男子面上帶著一絲笑意道:「看這個模樣,怕是宋施主真是遇上麻煩事情了,這樣把,施主先和貧僧講解一下事情的起落吧。」
宋越聞言臉上滿是苦澀,心中卻暗自惱火這人不給自己臉面。
不過修仙界中本就是誰的實力高誰說話有權利,他雖然惱恨但也沒有辦法,只能神色複雜的說道:「嗯,事情是這樣的……」
宋家迎來一名神秘的客人,葉琉若對此是絲毫不知,但她也不在乎宋家來了些什麼人。
陣法功成,葉琉若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也幸虧這拘魂之術主要是以神識驅使,要不然在這裡還真是施展不了。
掃了陣法一眼,接著葉琉若面色冷凝的一揮袖袍。
青衣飛騰,地上的十個血紅色的草人瞬間漂浮而起,齊齊的落入血煉之陣中。
面色冷淡的掃了一眼十個草人,葉琉若單手掐訣輕輕一指第一個草人,口中就念誦道:「魂兮歸來,魄本神存,魂魄無名,本是無物,招魂搜神,拘魂出體。」
話音剛落,周圍陰氣大作,第一個草人上面紅芒閃耀個不停。
於此同時,雲嵐界中無論是在雲天仙城中的宋家魂師,還是在別處的宋家魂師都感覺身子一滯,只要是和宋升有血脈牽連的,無不是感到一股強烈的痛感從他們識海中傳來。
這種痛感就像是有人用刀將他們的神魂切開了一樣。
一時間整個宋家的弟子都是慘叫連連,也就是一些修為高深和有護身魂器的魂師還好上那麼一些。
在山脈中的葉琉若感應到有極多的魂魄將被招來第一魄,也有一部分在頑強抵抗后不禁冷笑一聲。
大拇指和中指相扣,做成拈花之狀在虛空中點了幾點。
五色華光閃現,整個血煉之陣上的血光猛然提高了整整一倍,那草人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不一會,數百道透明的精魄就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全部投入了草人之中。
「只是吸納了將近五百道精魂,看來還有一些修為高深的在頑強抵抗。」
看到這一幕,葉琉若心中閃過一些瞭然,接著面色冷然的伸出手指輕輕一點,又是一滴宋升的血液從玉瓶中飛出。
鮮紅的血液在空中滑落,耀的四周一片血紅。
草人之中傳來的拘魂之力又猛然強烈了數倍。
柳月兒在一旁看的是目不轉睛的,身體還微微有些顫抖。
她現在是鬼,對於一些對魂魄有影響的東西都十分敏感,雖然看不出這陣法有什麼奧妙,但她敢說如果自己落入陣法之中絕對會魂飛魄散。
宋家的主殿中,宋越剛和白衣男子講解完,他的面色就猛然一頓,接著他用雙手抱著自己的頭顱就開始嚎叫起來。
這一下子來的十分突然,就連一旁的白衣男子都沒有反應過來。
面上帶著一絲疑惑,他正待查看之時卻像是感覺到了什麼。
面色陡變,白衣男子手中黑蓮一揮,蓮花陡轉,一層黑色的光罩就從蓮花上出現,將宋越整個人都罩在其中。
「這是……幽冥之力?這個洞天中竟然還有這般精通幽冥之力的修仙者嗎?」
紅潤的嘴唇開合,白衣男子自言自語的說罷,滿臉都是似欣喜,似驚訝的複雜之色。
但還不待他多想,那股傳來的吸力卻越來越強了,有一種將要穿破蓮花生成的光罩,活生生的將宋越魂魄吸走的感覺。
這股幽冥之力怎麼這麼強!
如果說原本白衣男子是驚訝,那現在就是吃驚了。
單手掐訣,一股金黑相間的佛光從白衣男子手中傳出,帶著聲聲佛音禪唱和魔者低吟將葉琉若施展的拘魂之力隔開。
身在黑色的光罩之中,宋越的面色來回變化,他現在是不頭疼了,但他的面色卻是鐵青鐵青的。
他身為一族之主,如果現在還看不出剛才那針對自己的力量是什麼那就真是白活了。
那股力量專門克人神魂,他剛才只覺得自己的神魂像是要被人用利刃斬開一樣。
再加上那詭異的吸力,想必這就是拘魂之術了。
拘魂類的法器他也不是沒有見過,但威力這麼強大的還真是聞所未聞,適才若不是這修仙者出手,怕他的魂魄早就被人拘走了。
心中暗恨,宋越心中正自想著到底是誰對自己施展的拘魂術,若是讓他查出定要讓他魂飛魄散。
就在他思索時,位於光華外圍的白衣男子卻道:「對方的修為太高,貧僧無法救得全部的宋家弟子,且對方好似是專門針對的施主你一人,所以貧僧現在要麼只能救施主你一人,要麼就是救宋家的其餘弟子,不知施主想要貧僧救哪一方?」
「什麼!」
聞聽此言宋越面色陡然一變,滿臉都是難看之色。
他臉色難看不是擔心宋家其餘人死了他有多傷心,只是宋家那些弟子都是為他服務的,如果他們都死了自己這個家主還有什麼意義?
就在他心中為難時,那站在光罩外的白衣男子又道:「施主可要儘快做下決定,否則若是遲了,貧僧怕哪是一方都救助不了。」
白衣男子的面上依舊美麗慈悲,但隔著黑色的光幕觀看,怎麼看都是一個魔頭,而不是心腸慈悲的佛門中人。
此時的宋越也沒時間去看白衣男子面上的神情,他只是心中暗自盤算。
罷了,就算宋家的所有人都死了又和他有何干係,只要他活下來了,他就可以拿著宋家大部分的寶物重新翻身。
想到這裡,宋越也不再墨跡,他面色凝重的點頭說道:「那就勞煩大師多多護佑宋某,只要宋某脫離了這場災劫,事後必將報答大師。」
嘴角含笑,笑容似諷刺又似悲憫,又好像是冷漠,白衣男子點了點頭道:「既如此,貧僧自當守護好宋道友。」
話音剛落,他盤膝坐下,一拂手中黑蓮,手心的黑色蓮花在空中輕輕飄蕩,四周滿是黑色的花瓣,花瓣圍繞著宋越來迴旋轉,將宋越牢牢的護在花瓣之中。
於此同時盤坐在地的白衣男子開始輕聲念誦經文,經文悠長而又惑人。
梵音陣陣,說是佛門之經有有些魔道之意,在經文的加持中,白衣男子眉心的紅色硃砂變為黑色,而他的腦後也出現了一圈黑金相間的光輪。
男子腦後的光輪沒有絲毫佛家的莊嚴,儘是陣陣精純魔氣,就連他身上純白的衣服都好似染上了一些黑沉。
位於黑色蓮華守護中的宋越雖然不知道修仙界中有正道和魔道之分,但也明顯感覺到了不對勁。
心中也不由的猜測這位大仙修鍊的功法怎麼如此怪異。
梵音蓮花合力之下竟然真的抵擋住了葉琉若的拘魂之術。
而另一邊的葉琉若也明顯感覺到有人再用法術抗拒她的拘魂術。
看著賣面前的十個草人,第一個草人之上陰氣濃郁,滿是魂魄之力。
現在宋家大部分的修士第一個精魄已經被拘來,也該拘禁他們的第二個魄了。
至於抵擋那人,她倒要看看對方能抵抗到什麼時候。
揮手之間,第二個草人已經懸浮而起。
拘魂術這十個草人代表著人的三魂七魄,是要招一個精魄過來對方就會大病一場,不修鍊個幾年是別想將丟失的魂魄補回來。
倘若是失去了一半精魄,人的魂魄不全,那這人也就將會瘋掉。
最後要是三魂七魄失去了一多半,就算對方的修為再如何高深,也要隕落無疑。
第二個草人在空中一轉,陣陣陰氣飄蕩,整個雲嵐界中的宋家弟子更是痛的難以忍受。
拘魂之力在四周蔓延,又增加了整整一倍之多。
無數精魄繼續被葉琉若拘來,投入了草人之中。
盤坐在蒲團上的白衣男子正自施展法決護那宋越。
卻突然感覺到拘魂之力又加大了許多。
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對方到底施展的什麼拘魂術,怎麼這般強大,不過只是這種程度的拘魂之力還是破不了他設下的防禦。
心中念頭轉過,白衣男子輕輕一笑就繼續開始心無旁鷺的念誦法決。
無形的拘魂之力在宋家宅院內肆虐,如果有人將神識放出,他就會發現宋家弟子凝鍊為一體的神魂被外力直接打回三魂七魄,接著一魄又一魄的就離體而去。
每丟失一魄,慘叫的宋家弟子就獃滯一分,而他們身上的氣息也弱了一截。
有些距離宋家近的的魂師已經感覺到整個宋家被一種莫名的力量籠罩,心中雖然疑惑,但他們也不敢擅自用神識窺探。
畢竟誰知道是不是宋家的那些魂師在修鍊一些什麼高強秘術呢。
一個時辰后,山脈之中的葉琉若這時已經將第六個草人祭起,宋家那些魂師現在已經不再慘叫,而是每一個都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如果仔細觀看就會發現他們的眼中都毫無神采,就像是一個精緻的人偶一樣。
看了一眼前面那五個陰氣凝聚的草人,葉琉若的秀眉一皺,她的本意並不是這樣,但奈何事事不由人,她若是不這樣做,以後將會遭受宋家無休止的追殺,與其如此不如做一回心狠手辣之輩。
草人之中的精魄早已區分開,魂魄不合沒有神智,因此這些精魄沒有出現怨恨或者喝罵的場景。
五個草人分別吸收不同的魂魄。
第一個草人吸收的是天沖魄,代表了喜,第二個草人則吸收了靈慧魄,代表了怒。第三個草人吸收的是氣魄,代表了哀。
第四第五個草人分別吸收的是力魄和中樞魄,代表著懼和愛。
至於她現在準備拘的則是第六魄,名為精魄,代表了人的惡。
惡念滔天,拘魂之力覆蓋千里,而葉琉若體內的法力和識海中的神識之力也在快速的消耗。
只是施展到拘魂術的第六魄,竟然已經耗損了這般多的神識,若是真要施展到三魂七魄同歸,怕是以她現在的修為根本就做不到。
心中暗自嘆息,葉琉若單手一拂,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煉神丹服下。
前些日子她買來的養神丹和煉神丹因為太過珍貴,她還從未服用過,不過現在為了施展秘術就只能先服用一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