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如是我聞
小女修眸含桃花，眉目如畫，嘴角微翹，小巧的鼻尖有些發紅，情緒醞釀的差不多了，眼見得就要哭鼻子。
看這年紀跟林婉兒差不多的小女修，連擦眼淚的白色綴花手絹都掏出來了，葉晨頓時同情心泛濫起來：「哎……別哭，哥哥賠給你就好了，不就是一隻靈紙鶴嗎？」
張玉楠一聽，這個人太好了，居然主動提出來賠償給她。
原本以為她省吃儉用攢了十枚下品靈石，才買到了這麼一隻靈紙鶴，剛剛練氣入體成功，她早想體驗飛天浮空的感覺，就忍耐不住，駕馭著靈紙鶴飛上了天。
本來想一鼓作氣的飛到天秀峰上，見識一下天秀峰的瑰麗風采。
據說天秀峰上有飛天石，共有五塊，凌空而立，每一塊都有三四千丈方圓，就像是五塊小島，浮現在半空之中。
上面有珍禽異獸，即使不能上去看看，離著遠了看看，過過眼癮也好。
誰知道，要死不死的，只是到了半路，她體內不多的靈力就消耗殆盡，眼看就要墜落到山谷里跌死。
看到離她很近的空中，有一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清秀男子，正在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她本來想喊救命，誰知靈力消耗的那麼快，最後越是慌亂越是害怕，急的捂著眼睛等死。
幸好這人很是冷靜，倒是出手很快，把她救了起來。
靈紙鶴本就是承載一個人的低階法器，放上兩個人，座位立時顯得有些狹窄，兩人只好緊挨著，從驚嚇中清醒過來的小女修張玉楠，被一個男子緊緊地挨著，渾身不自在起來。
好在這個男子很是規矩，兩手都垂放著，隱隱有些緊張，看著怕她摔下去一樣，叫她心下有些小小感動。
「需要我賠你多少靈石？」葉塵問道。
一個小女修，剛剛引氣入體，只有鍊氣期一層，看著一臉不舍的樣子，就知道囊中羞澀，她若是開口，葉晨就會給她，只要不是太離譜。
就算是幫幫她吧。
看小女修粉白的額頭上挽著的乳黃色抹額，婉兒也喜歡乳黃色的衣服，不然葉晨也不會熔煉數百兩黃金，為婉兒鑄造金身石像。
「二十塊下品靈石。」張玉楠小臉微微發紅，羞澀開口道。
葉晨沒有多問，也沒數，從儲物袋裡掏出二十多塊下品靈石，抓過張玉楠柔軟的小手，一把塞了給她，張玉楠一把抓不下，只好連抓了好幾把，才全都塞進了儲物袋裡。
「你也不怕靈石掉下去啊……不是……你怎麼不還價啊……呃……你給的有點多，」張玉楠羞愧的頭更低了，小臉浮現出了兩朵紅彤彤的晚霞，不知是不是受到葉晨身體上傳來的體溫影響。
葉晨笑了：「這點靈石還要還價，不值得浪費時間。」
「呀，你是修二代么？」小女修一對杏眼睜大，轉頭看向葉晨，誰知離得太近，葉晨正歪頭看向別處，兩人的唇不小心的碰到了一起。
「啊……人家要羞死了，」張玉楠一雙小手又捂住了臉，身子一歪，差點栽了下去。
葉晨雙唇被偷襲，驟然回過神來，一把扯過張玉楠小巧的身子，雙手握住了她的胳膊：：「別動，你不怕掉下去摔死啊！」
張玉楠定了定慌亂心神，像是適應了葉晨的懷抱，問道：「那你家裡很是富貴吧！」
「不是，無父無母，孤身一人。」
「那你怎麼一下子給我這麼多靈石，我還給你吧，我跟你鬧著玩的，一隻靈紙鶴，只要十枚下品靈石就夠了。」
「不用，你留著吧，是我殺人搶的！」
「呃……」
一剎那間，張玉楠覺得身後的懷抱那麼溫暖，而那個抱著自己的清秀男子，好霸氣，好威風，好有男人味道，她的兩隻眼睛突然的濕潤了，想要坐著的靈紙鶴就這麼一直的飛下去，直到永遠。
這麼有安全感的懷抱，以後沒有了，該怎麼辦呢？
「師兄，我是張玉楠，住在縹緲峰水仙谷。」
「葉晨，丹器峰，迎春嶺。」
……
張玉楠和葉晨在廣場上分開，葉晨稍微打聽，就飛身趕往宗門藏經閣。
藏經閣很大，為八角飛檐塔狀，塔基佔地百餘畝，共有八十八層。
門口有一位面上覆著草帽，仰面在躺椅上呼呼大睡的老者，老者旁邊有一隻大嘴蟾蜍，正是具有吞空獸血脈的貪吃蟾。
不少傳承萬年的宗門都會馴養貪吃蟾，在宗門內處理一些雜務。
比如在進入藏經閣之前，就必須將儲物袋之類的容納法器丟進貪吃蟾嘴裡，還要跟著丟進去一枚靈石，用作支付貪吃蟾保存儲物袋費用。
等到三天之內，你若是出來，貪吃蟾就可根據你的氣息，將屬於你的儲物袋吐出歸還。
貪吃蟾肚內自成乾坤，裝下成千上萬的儲物袋還是可以的。
藏經閣中的樓層都有禁制，只要你隨身攜帶的身份玉簡可以通過禁制，那麼你就可以瀏覽玉簡，玉簡上大都帶有小型禁制，如需查看，就需要另行交納複製費用，大概一塊玉簡一枚靈石。
只有諸多浩瀚的遊行雜記，是用紙張絲絹之類記載的，不用復刻，可以直接翻閱。
葉晨越看越快，一本本書在他手裡很快翻看完，接著又拿起另一本書，他這麼做，也是為了確認很多傳承的具體位置。
轉眼間，兜兜轉轉，他來到了三樓，這裡以一些記載在稀奇古怪獸皮上的東西居多，還有一些普普通通的入門功法，大都是宗門修士外出歷練，搜集而來，貢獻給宗門，用來換取貢獻值的。
這裡來的人已經很少，幾乎半天也不會來一個人。
葉晨走到一個角落處，丹田裡面許久沒有動靜的那顆魔種驟然一顫，緊接著一陣陣宏大聲音響起在他心底。
「如是我聞，往生者，寂滅不生，可成絕對者，破除虛妄，成就法身。
如是我聞，涅槃者，超越輪迴，可成本然之體，無我忘我，鑄造佛性。
如是我聞，超脫者，一切生滅，無所不知，無所不至，可得真如。
如是我聞，觀想者，諸佛無量，顯化身前，本心求空，可得自在。
……
如法相，如華嚴，如凈土，如三論，如悟禪……
萬法諸宗，盡皈我佛！」
有無數嘈雜在葉晨心裡響起，卻被那洪亮聲音一直壓制著，始終聽不清那嘈雜里的聲音。
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牽扯著葉晨向前走去，葉晨走到那牆腳，終於發現牆角處的角落，有一塊蒙著厚厚灰塵的橢圓形石頭，上面有四個金色大字閃閃發光。
看那缺損了一塊的桌腳，還有緊靠著桌腳的石頭，葉晨猜測，之前這石頭可能就是用來墊桌腳的。
他探出魂力將石頭卷攝出來，拿在手裡，那四個金色大字不再閃爍，緩緩黯淡下去。
葉晨拂去灰塵，見到了巴掌大小的鵝卵石上，正是刻著剛才那佛音中的吟誦開頭『如是我聞』。
這個應該是寶貝吧。
寶貝蒙塵，怎麼說也是一件叫人心疼的事。
葉晨如此想著，轉身下樓，此刻離他進來時，還不到一天時間。
看著那位老者還在那躺椅上呼呼大睡，葉晨小心的叫了一聲：「前輩，這塊石頭晚輩挺喜歡的，不知道怎麼弄啊？」
「老頭子還沒有睡醒，是誰這麼不懂事，嚷嚷什麼！」老頭子伸手拿開草帽，滿是皺紋的臉上，睜開了眼打量一下。
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又躺了回去：「扔十塊下品靈石到那個畜生嘴裡，你就帶走吧，墊桌腳的東西，弄點靈石喂這個畜生也不算浪費，不過是帶點佛性，也不知道哪個和尚閑的蛋痛，在石頭上刻字。」
回到廣場上，天色已晚，葉晨也並不擔心張玉楠那個小女修回不去，混元宗有專門的飛行法舟，來往於主峰與各大峰的山谷之間，方便那些低階修士來往。
一般是一次一枚下品靈石，雖說價格有一點高，卻也是變相的勸誡那些低階弟子，將時間多放在修鍊增進修為上，不要終日戲耍遊玩，忘了修道正途。
一般的練氣後期，就可以自行報備宗門，成為內門弟子，那時自由度也要更大。
像張玉楠這樣，剛剛鍊氣一層，就敢駕馭靈紙鶴飛上天秀主峰的，也著實不多見。
回到洞府，好好地燜煮了幾十斤靈蟒肉，大快朵頤，不再飢餓的葉晨，召喚出煉魂幡中的幡鬼，徹底做好了一見不妙，馬上就抽身逃離的準備。
滴血，灌注魂力，用刀劍砍，使勁的摔打。
葉晨一一試過，那石塊始終無動於衷，傾盡心思的折騰都沒有用，一陣濃濃的倦意湧來，他神魂疲乏，在榻上合衣睡去。
沉睡中，他似乎來到了一處上古戰場，無數大如山嶽的神魔在拚死大戰，一拳擊來，如流星襲來，撞斷擎天巨峰，一腳踏過，數萬丈寬闊的大河斷流改道，大地震裂，露出地火岩漿，岩漿噴射而出，卻被一隻大手拍下，一掌鎮壓。
虛空中，有一佛陀震怒，身化無窮金光，法杖一揚，化作金線飛去，無數星球被串聯起來，佛陀用手一捻，幾十顆巨大星球便被練成了念珠，被佛陀掛在了身上。
有無數星球上的生靈慘叫呼號，轉眼無聲無息。
有無數靈力從星球化成的念珠里流轉出來，被佛陀吸收，佛陀回身一掌，便是五座巨山鎮壓向那對戰的大魔。
大魔腳踏兩座浩瀚星河，頭頂虛空，一根粗大不知多少的巨棒揮舞而去，將五座大山打成了齏粉。
「口稱我佛，卻無視蒼生性命，任意碾壓，你比那個假道學，也好不到哪裡去！」大魔怒吼，聲震寰宇。
「如是我聞，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也可以成為我，我做現在，你做未來，可好？」佛陀雙手合十。
佛陀雙手佛光綻放，遮天蔽日：「我佛慈悲，捨去小我，拯救蒼生，我渡蒼生歸極樂，蒼生應笑我，多情皆煩惱，我無煩惱絲，多情本無情。」
「好一個多情本無情，不要臉的禿驢，你這張嘴倒是真會死的說成活的，塗脂抹粉，你倒是有一套。」大魔冷笑。
「你說的假道學已歸輪迴，不如你我同歸寂滅，如何？」佛陀法音轟隆傳出。
不待大魔再說，佛陀一揚手，脖子上的念珠飛出，化成一個轉輪，無數的星河被吸附過來，一個念珠帶起一條星河，宛如游龍，將大魔和佛陀緊緊地纏繞在一起。
「禿驢！你吸附萬界輪迴之力化為寂滅，你就不怕干預輪迴，遭受果報嗎？」大魔憤恨，神音漸漸消失。
佛陀法音繚繞：「世間萬般苦，不如寂滅，不如混沌，不如重啟新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