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秀才

第六章 秀才

?少年華美,年少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美好中的最美好,是小姑娘的笑聲。

黃鶯出谷的清脆,高山清泉的甘甜。

這一笑,為炎炎夏日撫起涼風,憑添清爽。

樵夫們雖然五大三粗,卻也懂得小姑娘已對黑衣少年動了春心,頓時隨聲大笑。

有人湊熱鬧的笑問:「小妹子,他怎麼知道你甜?」

在路邊擺茶攤兒做生意,又生得俏皮,少不了每天都被男人調笑。她早就習以為常,自有應對的辦法。

提了一壺剛燒好的熱水,為樵夫們添茶,對那尋笑的樵夫瞪了一眼,沒好氣的問:「茶水解不解渴?」

她一生氣,紅潤的臉蛋兒更加俊俏,看得樵夫眼長,順口搭音:「解渴。」

添完茶,卻不離去,再問樵夫:「你怎麼知道解渴?」

樵夫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好直接做答:「因為我喝了呀。」

對樵夫撇嘴一笑,小姑娘提著茶壺轉身離去了。

樵夫皺眉不解,臨桌的秀才品茶失笑,坐在他旁邊的書童雖然年少,但耳濡目染,也多少讀了些學問,在品過小姑娘的話中意時,更是暗贊這小姑娘機靈,毫不遮掩的笑出聲來。

聞到笑聲,樵夫側頭,書童做了個鬼臉,笑說:「你們喝了茶水,就知道茶水解渴,那位黑少爺要不是吃到了姐姐的哪裡,又怎麼會知道她甜?」

謎題被道破,樵夫立即鬨笑。

蘭衫小姑娘纖眉微皺,跑來給秀才添水,埋怨書童:「小小年紀就不學好,學人家順口搭音調戲女人,長大了還得了嗎?」埋怨過他后,她臉上卻終於忍不住了,飛紅的俏笑。

書童也不甘示弱,吐舌對小姑娘說:「姐姐怪罪的好沒道理,被人家吃到甜頭的又不是我,怎麼說我不學好呢?」

被他噎的語塞,小姑娘憋紅了臉,抽出腰間的白布帕子,作勢抽打了書童的頭一下,又轉身跑開了。

茶客們更是歡笑,卸去了許多趕腳的疲憊,就連那對江湖客的臉上也不免露出笑意。

只有黑無常低頭不語,也不再抬頭看她。

只想喝了這碗茶水,修養一下真氣,立即啟程趕往東海。

她的眼角始終裝著黑無常,只盼他能多瞧自己幾眼,卻見他無動於衷,似乎對自己無情。

心底湧起寂寞,嘴角掛上委屈。

煮茶爺爺見孫女兒被男人們調笑,實在不成體統,便板起臉來,重重的咳了一聲,高聲說:「乖孫,問問爺兒們還需要添點什麼嗎?如果不再添了,就憑爺兒們賞幾個錢吧。」

話音一出,眾人會意,紛紛自身上掏出銀錢,放在桌面上,等著小姑娘來收。

黑無常自豐都城出來的匆忙,身上不曾帶著散碎銀兩與銅板,只好從腰間的錢囊里摸出一小塊碎金錠,放在桌上。

在山野間的小茶攤上,有人用金子會賬,實屬罕見。

先前小姑娘與黑無常之間那無中生有的桃事,已被茶客們作笑,他們本就多看了黑無常幾眼,此時見他從錢囊里摸出金子放在桌上,更是多注意了他幾分。

收了秀才的銅板,小姑娘正要走向樵夫一桌。

此時那對江湖客同時起身,手執利劍,轉身坐到黑無常的桌子旁。

兩人左右落座,將他夾在中間。

黑無常無心理會,拈起一隻梅子,放入口中。

男江湖客率先發話,直問:「兄弟好氣派,竟然用金子付茶錢,請教大名。」

吐出梅核,端碗喝茶。

女江湖客已被黑無常的狂態氣得嬌面飛紅,粉拳緊握,厲聲:「明人不說暗話,請你交待一句,這錠金子是從哪裡來的?」

江湖男女的兩句問話,充滿殺機。

眾人不再說笑,就連收錢的小姑娘都嚇得不敢湊向這一桌了。

放下茶碗,輕拭嘴角,黑無常剝起了南瓜子,好像從沒看到過這兩人,從沒聽到過問話。

女江湖客的心性更辣,反手抽出半截寶劍,閃著點點寒光,甚是煞目。

男江湖客出手如電,按住了女江湖客的劍鞘,以眼神示意她不必操之過急,又朗聲對黑無常說:「既然朋友不肯賜教,我們也不強求,只想問朋友一句,距此西邊三十里的弓棚鎮,昨夜仁合當鋪一家六口被歹人所殺,丟失黃金十五兩,白銀四十兩,綢緞十二匹,首飾查無數……不知道這件事,朋友可知道嗎?」

此問一出,眾人驚嘆。

難道這看似柔弱的黑衣少年,竟然是個殺人劫財的大盜嗎?

將一枚剝好的南瓜子放在在嘴裡,細細嚼著,不言不語。

男江湖客又逼問一句:「朋友既然不說話,是認下了嗎?」

如果昨夜死了人,鬼使怎會不知道?

黑無常心底冷笑,看來這一對男女只是江湖騙子,見到金子,就想借勢索財。

女江湖客從腰裡翻出一隻巴掌心大的牛皮牌子,亮給黑無常看:「我們是六扇門的!既然在這裡你不肯說,那就隨我們走一趟,到衙門去說吧!」

話音剛落,男江湖客從腰間抻出一條索鏈,陰聲對黑無常說:「勞煩朋友抬抬手,別逼我費神。」

向來都是無常鎖人,不想今日竟有人敢鎖無常。

也是該著這兩人命苦,居然遇到了正主兒。

此地便是了結他們的陽壽所在了。

只待他們動手,就要立即擊殺。

在這萬分緊要的時刻,突然聽到幾聲拍手,緊隨笑聲。

尋聲望去,遠處的秀才與書童已站了起來,女江湖客立即發聲制止:「六扇門辦案,朋友請站遠些。」

此話非但沒有勸退秀才與書童,他們更是慢步走來。

秀才邊走邊笑:「小生追尋二位多年,今日終於不負黃天,幸哉,幸哉!」

書童緊緊跟在後面,從腰裡解下一條軟鞭。

本來一副童真的面容,此刻變得鐵青,雙眼放出寒光,讓人不敢直視。

看到秀才與書童的模樣,男女江湖客大驚失色。

再也顧不得拷問黑無常了,立即紛紛起身,亮出兵刃。

男江湖客仗劍在手,直眉厲問:「誰人敢擋六扇門辦案?要反王法嗎?」

「王法?」秀才失笑,從袖裡取出一柄摺扇。

甩腕展開,叮咚聲不止。這柄摺扇竟然是銅骨鐵筋所鑄,扇面不透半點微光,看似好像是上等的牛皮。

「憑你也配談王法?」秀才笑回,又對書童說:「給他看看。」

書童從后腰處取出一物,翻掌一亮,是銅鑄的一枚印牌,上面赫然鑄著一個亮銀的「捕」字!

秀才距這對江湖男女約一丈處駐停腳步,取笑說:「憑自己熟的兩塊牛皮牌子就想冒充六扇門的捕快……朋友真當世人都是傻子嗎?」

騙局已被戳破,女江湖客挽了一個劍花,強硬的問:「你是何人,又待怎樣?」

秀才苦笑,嘆氣:「難道我們方才給你看的牌子也是假的?常走江湖的綹子(江湖熟客)竟然認不得大內府的招牌?」

聽到秀才報出家門,江湖客立即還劍入鞘,拱手謙讓:「不知大內府的上差在此辦案,下官多有得罪,就此告辭。」說完,轉身便走。

一聲冷笑,秀才喝道:「還敢托相(裝模做樣)?恐怕你們今天走不得了!」

說話之際,書童已經躥出,一條軟鞭直取女江湖客的腳踝。

女江湖客聽到細微風響,扭動身形前躍,竟然也是輕身好手!

一鞭已出,哪容得她走脫?書童又貫氣力在這條軟鞭上,直催得這條軟鞭筆直的像一條長槍,刺向她的腳跟。

躍勢已減,身形下落,女江湖客再也無力回天。

一隻腳踝被軟鞭擊中,還未來得及呼痛,軟鞭又纏上她的小腿,將她整個人從半空中生生的拉了下來。

一見她栽了,男江湖客便要施展援手。

可憐他還未發招,便眼前一黑,也不知被什麼物件罩住了頭,緊接著被人扔了出去。

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再要掙扎,已發現自己周身的四大穴道被人點住,動彈不得。

秀才、書童一出手,都亮出了上乘功夫,一招使完,已將兩個江湖客制住。

書童回身從背筐上取了草帽,找到線頭,用手一拉,一個草帽變成了兩條細麻繩,將一對男女結結實實的捆住。

合扇拱手施了一圈禮,秀才朗聲:「大內府辦案,驚擾各位,望各位無怪。」又走到黑無常身邊,小聲說:「兄台,這兩位是我大內府追蹤多年的江洋大盜,今日讓他們伏法,也算為百姓除害了。」

飲盡茶底,黑無常冷聲:「關我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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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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