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金礦與假幣
有著前世經歷的趙千棟明白,這世界上要說合法的生財之道,最好的莫過於做官商生意,而在官商生意中,開礦設廠、興辦實業無疑是最妥善、回報最優厚的路子,而在清末這個時候,官督商辦的礦業,大多數採取官六商三自留一的聯營方式,說白了,就是礦業利潤朝廷提六成,三成作為出資股商的紅利,剩下一成留給礦局自用。毫無疑問,這樣的分紅方式相對來說是很公平的,出資的商戶往往能夠從中賺的巨額利潤。
在趙千棟接受的那部分前身記憶中,東三省目前最大的礦主顯然應該算是天寶山銀銅礦的股東程光第,這傢伙四年前出資白銀一萬兩,在天寶山開礦成為大股東,幾年下來,現如今的天寶山礦局已經陸續向朝廷捐交錠銀三百萬兩,而按照官商間分紅的額度計算,他在這幾年時間裡,至少賺到了上百萬兩的銀子,其家勢足可稱富能敵國。
趙千棟深知在若想在亂世之中安身立命,甚至是有一番大作為,那麼首先要做的一點就是有錢,而後以錢養兵,進可圖謀天下,退可安居一方。
現如今的情況很明顯,廖昌茹在甲午變亂之前就是三姓同知,而現在仍舊是這麼一個五品的小官,不用說,他的心裡肯定會有一些想法。三姓屬於依蘭道管轄,而依蘭道則份屬吉林將軍長順治下。就趙千棟所知,長順是個正宗的旗人,族屬滿洲正白旗達呼里郭貝爾氏,他與出自鑲黃旗滿洲的依克唐阿私交甚厚。這次廖昌茹從京城回到關外,不首先趕回任地述職,反倒第一個前來盛京趙府報信,這能說明什麼?毫無疑問,這就說明廖大同知有心鑽營一番,為自己謀求一個更好的前程。網http://
趙千棟琢磨著,如果這種情況屬實,那麼自己要想在三姓金礦上插一手,似乎也並沒非沒有可能。可時下對自己來說最難辦的一件事是什麼呢?無他,就是一個錢的問題,自己要想在三姓金礦的礦政上摻一股,那首先就得拿出銀子來,而且是越想拿大股份就必須拿出更多的銀子。
趙府世居盛京,府內官吏輩出,按道理講這家業上也應該有一些積蓄了。可問題在於這年頭混官場的人都重農輕商,趙家上下三代積攢下來的那點俸祿銀兩,一早就換成田畝了,折騰到現在,趙府在盛京周邊甚至是錦州府那邊都有田畝,綜合起來大概有近二十垧肥田。東北的「垧」跟西北的「垧」不一樣,東北這邊一垧地就是十五畝,差不多就是一頃,一戶人家有二十頃兩天,那就是豪富之家了,如果趙千棟能做主把家裡的這些田畝都變賣出去,那至少也能兌回上萬兩銀子。可這種賣地的念頭,他也就敢在心裡想一想,要是真說出來,估計能把趙老頭、趙老太太都給活氣死。所以說呢,他現在要想籌集到入股金礦的錢銀,就不能從趙家本身打主意,他得另外想輒去籌錢。
怎麼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籌集到足夠的銀兩呢?在聽著廖昌茹介紹北京情況的時候,趙千棟就在自個心裡默默的盤算。作為一個前世制販假幣的能人,他首先想到的一個生財之道,就是重操舊業,用製造假幣的方式賺取第一桶金。不過在想到這個計劃的時候,一些問題也應運而生。首先,目前大清國流通的貨幣中,基本上都是銀銅之類的金屬貨幣,即便是有一些進入市面流通的紙幣,也大都是一些錢莊制販的「代金卷」,故此,要想制販大清國的假貨幣,不但成本大而且利潤也小的多。既然制販大清朝的假幣走不通,那麼趙千棟自然而然就把腦筋動到了「洋人」的身上。他前世是造假幣的,自然對各國的貨幣史有一定的了解,就他所知,這年頭要想在製造假幣的行當里賺快錢,最好的選擇就是保持金本位的美元硬通貨,當然,相比之下,同樣保持金本位的新興日圓絕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想到假造日圓,趙千棟那腦子裡瞬間就蹦出來一大堆的信息。在他所了解的知識中,日本的日圓應該是在明治維新之後首次出現的,定名為日本銀行兌換銀券,大概是在一八八六年的時候,日本政府開始實行金本位政策,一日圓可以兌換等值定量的黃金,不到二十七圓的日圓紙幣,就可以兌換一盎司的黃金。趙千棟前世的時候,曾經收集過一張日本銀行一八**年發行的日圓一圓紙幣,就他的眼光來看,這類紙幣很容易仿造,其防偽技術除了做工粗糙的白水印之外,就是紙質的選料比較高明,通過紙質成分的分析鑒定可以看出,在這類鈔紙中,當時專門負責印鈔、制鈔的日本國立印刷局採用了百分之五十七的三椏皮纖維以及百分之三十二的棉纖維,另外,再勾兌相當成分的麻纖維以及漂白成分,最終,他們製作出來的鈔紙堅挺而不是柔軟,光滑且又不反光,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來自未來,趙千棟即便是要製造日圓假幣,也造不出真正可以模擬的日圓鈔紙。不過現在呢,因為有著那些來自未來的信息,日本政府方面當做寶貝一樣鈔紙製作秘密,在趙千棟的眼裡簡直一文不值——白水印,這是水印技術中最低檔的一種,只要在紙漿凝結過程中通過特定的模具,就可以很輕鬆地將這種水印做出來。至於說被日本人當成國寶一樣珍視的三椏皮,哼哼,他們自認為這是日本列島的特產,實不知在中國的地面上,也有一個地方出產。趙千棟前世便曾經接觸過,在大別山的岳西一帶,居民對三椏皮的種植已經有了很悠久的歷史,只不過當地人把這種植物稱作蓮皮,他們拿三椏皮的樹皮不是提煉造紙纖維,而是拿來編草帽、草席之類的玩意。趙千棟琢磨著,自己要是去收購的話,幾車皮的三椏皮樹皮估計也值不了幾個銀子。
前世因為制販假幣被送上刑場,這輩子剛剛轉世過來,趙千棟又把心思動到了自己的專長上。只不過他現在這個念頭還僅僅存在於胸,至於要具體的實行,還有很多工作需要去做......飯要一口口的吃,大事自然也得一點點的做,人要想成就大事,首先就得耐得住性子,在這一點上,趙千棟是深有體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