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話：我，系統

莫名其妙出現的少年，和莫名其妙被驅動的偃甲。

被震飛的軍官趴在地上看傻了眼。

偃甲，那是只有甲士才能驅動的東西，只有偃師才能製造和調試的最高武器。偃甲代表著人類的最高榮耀，最高的權力和最高的夢想。然而現在，這一切的尊貴和榮耀都被一個蛆蟲一般的戰奴駕馭著。這對於人類來說，真的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至少對人類當下的權力擁有者有著不小的挑戰和諷刺。

「諦」這個世界，被海洋分割成五塊大陸。東、西、南、北以及中央大陸。這個世界的過去，曾經是一片繁華與喧囂，人們興奮的發動各類的戰爭、貿易、掠奪。中央大陸是整個世界的核心，然而一次名為「契約日」的事件，中央大陸一夜之間覆滅殆盡，僅剩下一個偏遠的小國。剩餘四個大陸的人們很開心的認為這是掠奪中央大陸財富的好機會，但當他們登上昔日的中央大陸之後，卻驚訝的發現等待他們不是財富，而是滿是笑容的巨人。

巨人，一夜之間在中央大陸憑空出現。行為怪異、沒有邏輯、掠奪成性，而且喜愛吃人。為了與巨人戰鬥，偃師們創造並製造了原本想用於戰爭的人形機關木人——偃甲。偃甲的誕生，讓人類有了和巨人對抗的能力和本錢。只可惜時至今日，偃甲的數量都是有限的。而且甲士又很稀有、尊貴，所以各個大陸的國家就想到了一個很「聰明」的想法——讓戰奴去跟巨人「戰鬥」。反正沒人會在意戰奴的生死。在中央大陸上，數不清的戰奴葬身於此，他們的屍骨靜靜的在大陸中央，在人們的謾罵和鄙視中腐爛消失……

百戰驅動著偃甲，非常敏捷的幹掉了第一個巨人。穩住偃甲后，百戰快速的調查著偃甲的狀態。在他的視野里，大量的數據匯總過來，平衡，重心，損壞度還有自己的動力支撐還能維持多久。另外就是那個陌生、通體滿是斑點兒的小球所反饋回來的數據。

「我，百戰，我現在活了……既然活了，那我就一定要活下去。絕對不能就這樣死了，絕對不能……」

百戰一面操控著偃甲，一面不斷的訥訥低念。就好像一直在鼓舞自己活下去，生怕這最後的一絲希望之火也隨之滅掉似的。

周圍的巨人都開始向百戰這裡靠近。百戰操控偃甲抄起之前那名巨人的大斧，他敏捷的砍向最近一個巨人的頭。那巨人顯然沒想到這架偃甲動作會如此利落，發愣之際就已經被砍下了頭。巨大的頭顱伴隨著漫天的血雨滾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危險並沒有就此結束，百戰身後又出現一個手拿大鎚的巨人。這巨人掄起大鎚，使勁錘在了偃甲背後。雖說偃甲是木質結構，但偃甲專用的木材是一種特殊的木材，又經過特殊的處理方式。想一招就破壞是不可能的，至少需要幾次強橫的衝擊才行。

被巨人一錘，偃甲向前踉蹌了好幾步，險些就要趴在地上。百戰操控著偃甲快速的尋找到平衡，然後反手向上揮起大斧，將那名手拿大鎚的巨人給大開膛了。巨人的鮮血激將百戰操縱的紅色偃甲徹底染紅。整個場面異常的血腥，令人作嘔。

「尖兵系統開啟，戰鬥模塊激活，戰鬥基礎輔助全開。系統寫入，操縱系統接入，戰鬥模式開啟。」

此時，隨著自言自語般的碎碎念，在百戰的視野裡面多了許多的三角形。這些三角形成一個通道。百戰要做的就是將一個紅色的三角和三角形組成的通道重疊，當然這些都源自於《百戰》的操作界面。

這些操作界面都是百戰過去的印證。百戰的過去是一款機甲模擬類網游的系統AI。作為遊戲系統時，《百戰》後台資料庫里收集將近兩億玩家的建議和反饋，然後對自己的戰鬥系統進行升級、補全、完善。《百戰》的系統數據里擁有著非常強大的戰鬥AI，面對全世界遊戲玩家來說，他一度被稱之為「戰神」。而此時這些遊戲裡面的戰鬥技巧，正在被百戰所實現於實戰之中。

戰鬥時，百戰丹田內的那顆銀白色的小球高速的旋轉，不斷的向外傳輸著特殊的未知能源。而這些特殊的能源快速的被傳到身體各部，並1：1的轉化成百戰所需要的生物能來支持系統的高速運算和偃甲的戰鬥。

見偃甲接二連三的殺了三個巨人，剩下的巨人們徹底生氣了，發出氣憤的狂笑聲。聲音一波接著一波震的百戰耳朵里直流血。他們一個接著一個的沖向偃甲。而偃甲就一個接著一個的將過來的巨人都砍倒在地。鮮血，殘肢，血腥，暴力。每一個充滿了罪惡的元素在林地間瀰漫。當巨人們都被砍到之後，偃甲裡面的百戰傻傻的看著面前所發生的一切……

在遊戲里，這些屍體應該會被系統刷新，然後消失。但現在卻沒有。過去的戰鬥也不會如此血腥，會根據場景和諧一些畫面。現在卻沒有落下任何一個細節。

百戰曾經是系統，他所見到的只有系統內的世界、一個和諧過的世界、一個受到嚴格控制的世界，那才是百戰熟悉的世界。而對於真實的世界，他沒有任何的概念。雖說現在活了，但對於真實的世界還沒來得及感受感受，就被作為戰奴送到了這裡……

「這……這是怎麼回事兒？」百戰看了看滿地的屍體，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接下來又要去哪裡？百戰心底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自己要活下去，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活下去。於是百戰驅動著偃甲，茫然不知所措的繼續向叢林的深處前進。

旁邊那名目睹一切的軍官傻傻的看著百戰駕駛著偃甲消失在眼前。剛剛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真的讓他吃驚不已。倖存的他沒有為此而慶幸，因為他已經被剛剛發生的一切嚇得有些傻了。

百戰操控那架偃甲乃是最古老的初代偃甲。偃甲本身由大量的木材而製成，常理應該動作比較遲緩。而當百戰操控之後，敏捷的反應、利落的身手讓人不敢相信這是初代偃甲能做到的。在軍官的認知里，甲士能駕駛著笨重的偃甲和巨人對抗，就已經很難得了。要想讓甲士駕駛偃甲敏捷又利落的擊殺多名巨人，那簡直是故事裡才有的事情。而這種「不可能「卻由一個最卑賤的戰奴做到了，那軍官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正常的甲士絕對做不到駕駛一架初代偃甲擊敗一大群巨人然後消失在叢林之中……但百戰卻可以！因為在百戰的腦海里保存著將近兩億玩家的戰鬥數據。原本為系統的百戰可以熟練的使用著這些技術。而且在百戰看來，現在這種偃甲的科技水平不如遊戲里的萬分之一。兩者一對比，現在的偃甲根本就是小兒科！

偃甲內，百戰的手指輕盈的在銅盤上跳動。偃甲靈活的以一種超越常識的程度行動著。隨著逐漸深入叢林，巨人的數量也變多了。聽到聲音，這些巨人都發現了百戰，一窩蜂似的沖向百戰。

在這些巨人中，有一個巨人的體態尤其的巨大，一看就比周圍的巨人高大、壯碩！壯碩的巨人抬起石錘，強力對著偃甲砸下來。

百戰抬起手臂格擋，但只聽到「咔嚓」的一聲，木質的手臂直接折斷。而幾乎是同時，偃甲抬起腳，一腳踢中壯碩巨人的心口。壯碩巨人被偃甲踢翻倒地，笨重的身形讓他還沒來得及站起。就見那架幾乎是發狂了的偃甲跳起，坐在了壯碩巨人肚子上。偃甲用剩下的那隻單臂抓住壯碩巨人的脖子，用盡全力捏住喉嚨，一股鮮血從手指間湧出。壯碩巨人掙扎了幾下，便沒了反應。

「古武資料庫啟用，鎖喉功發動，發動成功，目標已死亡，數據正在寫入。」

看到壯碩的巨人被殺，其餘的巨人似乎害怕了，他們停止了往前靠近，而是緩緩的向後退去。

「立即射擊，驅趕巨人，救下甲士大人！」

而就在這個時候，從百戰身後，許多重型的弩箭直奔著巨人射去。緊接著又有一隊偃甲沖了過來。巨人們見勢，都相繼的向後退入了叢林。

見巨人都後退進了叢林，突然出現的這隊偃甲沒有繼續深追，而是停在原地，都看向了百戰所操控的那架偃甲。百戰所操控那架偃甲名為烈焰，塗著的是紅色的塗裝，體型臃腫，是非常陳舊的初代偃甲，也是南部大陸南火帝國的常見偃甲。而突然出現的這隊偃甲通體銀白色，從結構上都比百戰的這架偃甲更加符合機械原理，這些偃甲從技術來說，是水平較高的偃甲，其中有一架還是地地道道的第三代偃甲。

在「諦」這個世界，偃甲發展了足足八百年，但機關偃甲發展到現在也只有四代而已。也就是平均兩百年才會更新一代的水平。而人類數百年來，世世代代都是依靠偃師製作偃甲，甲士駕駛偃甲來對抗那些來歷不明的巨人。

百戰操控偃甲勉強站起身，有些僵硬的站在那裡。偃甲內，百戰渾身冒著虛汗，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這種感覺好像是虛脫了一樣。而百戰的視野內，一個橫條顯示著紅色的「0」。這代表這動力用盡。

銀白色偃甲錯落的圍在烈焰偃甲周圍，其中一架偃甲走上前：「我們是中央大陸天璽帝國的銀月衛，請這位甲士大人通報您的姓名和您的勢力……」

百戰並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一時間四周鴉雀無聲。在安靜中，就聽到一聲細微的木頭撕裂的聲音響起，接著傳來偃甲崩塌解體的聲音。就這樣，在眾人面前，紅色的烈焰偃甲自我解體，變成了一堆零散的零件……

「快！救出裡面的甲士大人！」

從銀白色偃甲後面，很多士兵手持長矛和長劍沖了過來，強行砸開了偃甲身體部分的暗門。在當暗門打開之後，一名穿著白色風衣的金髮少女大步的走了過來，她非常敏捷的跳上偃甲，看著暗門內說道：「尊敬的甲士大人，我們來……」

女孩兒的話還沒說完就沒了聲音。因為偃甲內的情況實在是太過於令人匪夷所思了，就見駕駛室躺著的是一個穿著破爛的少年！那名少年一頭紅色的長發，白皙的皮膚看起來很不健康的蒼白。少年的身上有傷，渾身滿是泥漿，到處都濕漉漉、髒兮兮的。最主要的是少年腰上圍著的破布的材質和款式，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戰奴才會穿的……

「戰奴？！！這是怎麼回事兒？為什麼戰奴會在偃甲里？他又是怎麼驅動偃甲的？」

「薇薇安大人，我們怎麼辦？」

少女微微的皺起眉頭。看到少年身上的破布，她的眼神之中明顯帶上了一絲不屑和鄙棄：「把他帶走！去看看附近還有沒有倖存者和目擊者。這件事調查清楚之後再上報，畢竟事關甲士的榮譽。」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