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雙賜(二)
隨著五人共騎的離開,神駒很快就消失在長街盡頭,已經沒了主人的翮國魚羹大廳中央,等待處理的當事人僅剩下張躍張學子。
他全程旁聽了聶光義老爹親身入獸口的故事,剛才要不是顧忌有三個絕世高手近在咫尺,他幾乎要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邊高唱「天道有輪迴,你看饒過誰。……叫你嘴賤,死爸爸了吧!」
唯有最後塗三夏被聶光義這個嘴賤的傢伙收入囊中讓他鬱悶,雖然自家的國力更強,奈何這一屆年輕人不爭氣,沒有一個入學宮的,而他對別國的國士們又實在太缺乏吸引力,所以至今沒有一個「國士」入手。
鄭教導看著場中的張學子,心想就罰你打掃凈室半月吧。
正在此時,張躍張學子脖間掛著的一枚奇形吊墜發出嗚嗚嗚的輕響,像是風吹過岩隙的聲音。
張躍好奇不已,想著:「它怎麼響了?」
這吊墜乃是一件精巧的墨家之物,名叫「千里哨」,是個特別的口哨,中間有根小小的吹管,響聲就是從中傳來的。
這是純手工製作,其中之精巧微妙已達出神入化甚至是玄幻之境。
其特別的地方在於,可以多個配對,利用自然的共振現象,匹配的口哨之間會產生奇妙的聯動,且其距離之遠超乎想象。
最差的「千里哨」也可聲傳百里,最遠可至一千公里之外。
一人持哨在上千公裡外吹動,另一人的千里哨就會自動發出同樣節奏的聲音。而吊墜旁邊除吹管外的其他精巧之物,有指示方位和距離越近放大哨音的效果。
而這所有功能組合在一起也不過就是個拇指頭大小的造型充滿人類造物之奇特美感的精緻吊墜。
這物品太過精巧神奇,只有墨家大師才能達到製作它的門檻,費盡心力也只能做出最低端的,只有宗師中的絕頂人物才可製作出最頂級的「千里哨」。
不過,哪怕是最低端的千里哨,每一套都是價值連城之寶。
而張躍身上這枚乃是他父王贈給他的,只可聲達百里的低端貨,且只有兩枚,另一枚在他父王手中。
而自己千里哨響起,必然就是原本父王手中那枚在近處被吹響。他對此雖然疑惑,卻還是將哨子放在嘴邊吹響,與對方呼應並指引方向。
唳——
片刻之後,數聲鷹唳劃破長空,五隻巨大的漆黑巨禽從深空中遠遠而至,並向著翮國魚羹這店鋪疾速下撲而來。
隨著巨禽接近地面,可清晰的看到其中四隻巨禽上各有一人騎乘。
可就在五隻巨禽接近地面還有數十丈的時候,一聲暴喝從地面傳來:「什麼人,敢在學宮放肆!」
與此同時,先後有十餘道身影從學宮城的各處飛竄而起,齊齊向著五隻巨禽逆殺而去。
都是絕世級的修為,而且還都是絕世高手中的佼佼者。
有的是指掌衝天,有的是刀劍縱橫,有的鞭影瀰漫。
另有一道詭異銀芒后發先至,破空向著巨禽激射。
「誤會,誤會,我等尋我家少君有要事相稟!」
此刻巨禽距離地面還有十餘丈,四個身影當即從飛禽上一躍而下,一人嘴中還一邊忙不迭的解釋,不敢再充大尾巴狼,一邊和同伴全力的招架抵擋。
五隻飛禽已經嚇得振翅撲向深空。
來自地面的攻勢在幾人解釋服軟后也變弱了些,讓他們勉強能夠抵擋。
「你等不知神都和學宮之地都是禁飛區嗎?就是軒轅驛所的飛禽都不得在此二處上空飛掠,你們仗著有自己的飛禽就敢亂飛,如此莽撞丟了性命可怨不得旁人!」
還是剛才那個暴怒的聲音,此刻毫不客氣的批評著。
四周湧出的高手已經再次隱於市井各處,彷彿從沒出現過一般,只剩下四人狼狽的繼續下落。
其他的攻擊倒還罷了,奈何那枚銀芒速度太快,當先跳下那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中招,被銀芒射穿肩胛骨。
此人當即就感到一絲詭異奇寒從心底神奇,半邊身子都僵了,只能一隻手勉強抵擋另幾處來的攻擊,更顯得左支右絀的狼狽。
在他身後又接連響起兩聲悶哼,又有二人受傷,居然被一枚銀芒連續洞穿三人。
當四個落地,因為倉促下跳,又遇各種阻攔和受銀芒之創,連站穩都極其困難,趔趔趄趄,歪歪斜斜,差點死人摔做一堆。
四大絕世,囂張出場,分分鐘就被教做人。
當他們在翮國魚羹的店前街道站穩,只見是人人帶傷,血跡斑斑,衣衫襤褸,驚魂不定,哪還有一點絕世的風采。
旁邊的學子們對此倒是不以為意,那些地方土鱉來到這世界中心,自然要接受一番心靈洗禮的。
「大哥,您看此物!」四位絕世高手中的最後一人手掌攤開,向最先那人展示了導致他們如此狼狽的元兇。
一枚普普通通的繡花針。
就是一般的鐵料打造,任何人家都能見到的普通繡花針!
以這樣古怪之物作為武器,或者說暗器的會有誰呢?
四人雖然已被周圍人目為土鱉,但作為絕世高手,那見識自然是超人一等的,很快的他們便聯想到一個讓高層武林人士也會心底發毛的群體。
皇城,太監。
而且還是修為遠超他們的超級絕世太監!
四人面面相覷,沒想到啊,也就出場拉風了一點,報應居然來得如此兇猛。
更令他們寒心的是,而以這枚繡花針出現的詭異和迅速,要不是對方並未心存殺念,只需穿顱而過,他們兄弟四人今天就得齊刷刷斃命於此。
張躍學子此時也顧不得感覺自己被這群「鄉下親戚」丟人現眼了,他越眾而出問道:「四位尊者為何來學宮尋我?」
此四位絕世高手乃是國中守護王宮要地的父王的絕對心腹,怎會突然現身此處?
雖不知緣由,張學子心中卻已經升起了某種不妙的預感。
那老大也不顧不得今朝丟了大臉,上前稟報道:「少君,國主於三日前不幸病故了。」
「我也死爸爸了?搞錯了吧!」
張躍學子只覺得天雷滾滾,一下下劈在自己脆弱恍惚的靈魂上。
而且居然也是三日前!
不僅是他,就連旁觀者心中都莫名升起一股詭異之感。
這事兒,有點邪乎。
張躍學子沒有厲聲質問,只是不解的問:「我父王的身體一直很康健啊,怎麼會突然病故?」
那老大臉色有些玄妙古怪,不言。
「說,事情都已如此了,還有什麼可隱晦的?」從此人的表情中張躍學子已猜出其中有些別的名堂,直接道。
反正從今以後自己也要和學宮說再見了,也不管那麼多了,有丟臉的消息泄露了他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