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債主登門
活了一世，蘇錦怎麼能聽不出她的話外之音，頓時心裡生出些許厭惡感，不動聲色的抽出手來，旦笑不語。
她此番年紀小，又做的不動聲色，蘇花也沒有察覺。
蘇氏也聽出了她的意思，連忙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前一段日子找你們家借的銀子都還沒有還給你，上次她爹接的抄書的活還沒寫完，過幾天我把它抄完，換成銀子就給你們送過去，真是多謝你們了，那麼困難還借給我們。」
「誒，嫂子，這話可說的見外了啊，蘇錦現在的身體不好，那銀子，還是得留給蘇錦買東西才好。」聽到蘇氏的話，蘇花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卻還故意的推遲了一番，她也是一個要面子的人，要是這兄長剛死，她們又對著嫂子刻薄，傳出去，還真有點兒不好聽。
「錦兒的身體，我會照顧好的，沒事，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嘛，過幾天就給你們送過去啊。」蘇氏連忙道。
蘇花這才滿意，狀似很為難的道:「那……那好吧。」
「嗯，好。」蘇氏賠著笑點頭。
目的已經達到了，就沒有再留的意思了，蘇花很滿意的起身，道:「蘇錦這剛醒的，身子還弱得很，我就不打擾了，先走了。」
「好，慢走。」蘇氏起身送她至門外。
見兩人走了，一直抿著唇沒說話的蘇蕪突然出聲道:「哼，分明就是來要錢的。」
蘇錦有些好笑的看著撅嘴的小孩，道:「你倒是明白她的意思。」
蘇蕪不滿意的皺眉，「別把我當做你！哼，笨死了！」模樣傲嬌的很。
「錦兒，你病了一次，倒是變了很多。」蘇氏看著蘇錦，眼神戚戚。
以前的蘇錦沉默膽小，除了蘇氏蘇蕪還有死去的蘇家爹爹，從不和人說一句話，見人就躲，瑟瑟索索的。
不過人活著都會變的，更何況慘死過一回的她。
心中波濤起伏，蘇錦眼底涌動的情緒最後化為唇邊一抹自嘲般的笑：「娘親，這一病，女兒已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爹爹已經不在了，弟弟還小，女兒要幫娘親操持家務，再不長大隻會成為娘親的拖累。」
蘇氏神色微怔，神色悲戚的嘆息了一聲，眼圈瞬間就紅了：「錦兒，你還小，有些事情你不需要擔心，現在你好好養傷就行，你和蕪兒都好好的，就是娘親最大的心愿。」
蘇錦還想說什麼，可看見蘇氏的樣子有些開不了口。
爹才走了幾天，丈夫離世對她的打擊怎麼可能不大，此刻她自然是悲從心中來的。
只是這種事情她作為一個孩子也不好說什麼，只希望娘親可以自己好好的走出來。
蘇錦沒控制住的笑了出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模糊中，看著自己躺著的小床和滿目瘡痍的屋子，她絲毫不在意，只要她還活著，還能動，她就一點都不在意，就算此刻家裡真的清貧的揭不開鍋。
「好好的笑怎麼還哭了？娘親，笨丫頭的病是不是更嚴重了？」
蘇蕪一臉驚恐的看著蘇錦，小手有些不知道該放在什麼地方。
蘇氏看見蘇錦的模樣，也有些驚慌。
蘇錦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快速擦了淚，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有些蒼白的小臉煥發著從未有過的光彩，尤其是那一雙靈動漆黑的眼睛，亮得好像夜空中的星，璀璨耀眼。
從今天起，她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為了改變自己和家人的命運，為了自己的仇恨。
感受到家人擔憂的目光，蘇錦忍不住的笑了笑，霄壤乾淨清澈，如同不染纖塵的白蓮：「你們放心吧，我已經沒事了，真的徹底好了。」
說著，蘇錦掀了被子就要下床。
蘇氏連忙阻止，「胡鬧，趕緊躺回去，你病了三天，滴水未進，現在身子很是虛弱，我先去給你做些飯菜。」
蘇蕪也過來，一把將蘇錦按了回去，惡聲惡氣道:「躺好！還想亂來！」
蘇錦有些啞然，她是真的覺得沒事，除了肚子有些餓，什麼事情都沒有。
可是看著兩人瞪著自己的目光，她還是乖乖的縮回床上，眼神柔和的看著他們。
兩人見她躺好，這才滿意的點頭，然後走向隔壁做飯。
聽著隔壁傳來的柴火炸裂聲，蘇錦心中滑過上一世的事情。
她們蘇家，原本是有名的書香門第，在當地威望高得很，家中富有，只嘆風水輪流轉，蘇家後來便一代代的沒落了，輪到蘇錦爹這一代，分了家各過各的，其他族親們都還好好的，她家卻是窮得潦倒不堪，只留下了這破舊的宅子。
這一切只因為她的爹是個讀書人，骨子裡有些讀書人的清高，不願意去經商，只能去教書院里做個教書先生，靠著微薄的收入艱難度日，也難為她娘了，一個知書達理的女子，卻一心愛上了她爹，從未想過離開……
她從未怪過自己的爹爹，但是她同樣需要想想辦法怎麼改變現在的處境。
欠債加上家裡本就貧困，生活變得更加的艱難，現在最迫切的事情就是賺錢，只有賺了錢，她才有可能改變家裡的命運。
正想得入神，門外就傳來蘇氏的聲音，「錦兒，晚飯好了，快來。」
「來了。」蘇錦揚聲應道，眸子一閃，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思緒，翻身下床走了出去。
破舊的廚房，上面的瓦片都已經破爛不堪，下面有一張缺了半條腿，被石塊墊起來的小方桌，蘇蕪兩人很自然的坐在小方桌邊上，看向蘇錦。
蘇錦看了一眼記憶中破敗的房子，心裡千轉百回，快速走到桌邊坐下，看向桌子上的晚飯，一盤粗糙的蕎麥餅，一盤腌蘿蔔。
「錦兒，娘親知道你現在需要營養，只是……」蘇氏眼圈通紅，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衣襟，有些不敢看自己的兒女。
原本他們家還能喝一些稀粥，可是現在家裡的頂樑柱去了，她又是沒什麼本事的婦人，除了認識幾個字，什麼都做不了，家裡的吃食只能是這些了。
「娘親，我覺得這樣就很好，沒事的。」蘇錦好出聲安慰道。
「錦兒，我……」蘇氏神色中有愧疚和不忍，隨即她說道，「最近西街的一戶人家找一個打掃院子的下人，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