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落敗
火光通天,叫喊叫打!
層樓上一人雙手負在身後,他目光冷漠的看著雙方的交戰。二十年了,不再是寶興元年的時候,四弟也太小看他了。
秦勃知道秦劼就在那層樓上督戰,他憑著自己的勇猛硬闖出了一條血路,他提著劍朝那含元殿而去。
秦勃上場殺敵時從未畏懼過,此刻自然也不畏懼。他知道兄弟倆終有一場較量,成王敗寇,不是哥哥逼迫他,他也不會如此。
秦勃揮著劍擋著飛來的箭鏃,層樓上那位做了個手勢,弓箭手暫時停息了,秦勃站在下面朝上面大喊:「君恆,你當縮頭烏龜算什麼好漢,有本事下來對打。」
「對打?你當還是小孩子玩過家家么,是不是誰輸了就拱手相讓所得的一切?」秦劼一聲冷笑。
「這有什麼不妥?」
「哈哈,赳赳武夫,空有蠻力卻腹內草莽,你還想學先皇,你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也敢夜闖宮禁。」秦劼的嗓門大,那話語中無不嘲諷。
秦勃不想和秦劼分辨,他要硬闖含元殿,要把秦劼給捉住。
一明一暗,燕王所帶的那些人很快就有些不支,且又沒有退路,想要回頭已是不可能了。秦勃想要自己武力殺出一片血路,就在他奮力搏鬥的時候,又一支箭已經瞄準了他,秦劼在射出這枝箭時,口中喊了一聲:「亂臣賊子,其罪當誅!」
他自幼被封太子,父皇請了最好的翰林大儒給他做老師,他在學習如何治國的時候,這騎射卻同樣沒有落下。秦勃有今天是他自己蠢。以為還是寶興元年,以為宮中還有人和他做內應。
這枝離弦的箭正正的朝秦勃射去,他意識到危險回頭擋箭時,哪知這一次卻沒有避過,鐵鏃正正的刺進了他的胸膛。
秦勃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身後的將士見秦勃被射殺,頓時慌了陣腳。
秦劼見秦勃已死,已無心觀戰,他神色從容的轉身便走,他要去崇慶宮一趟。
主將被捉,軍心頓時就渙散了,收拾這些殘餘不過是頃刻間的功夫。
秦劼去崇慶宮坐了肩輿,當內侍敲開已經落了鑰的宮門時,高太后已經準備睡覺了,只是聽得遠處有動靜正要遣人去打聽,哪知卻見長子來了。
「皇帝,我依稀聽得外面有動靜,可出了什麼事?」
秦劼面色平靜的走了進去,最終站在了那架十二扇的緙絲屏風前,他舉目凝視屏風上精繡的漢宮春曉。他目光微閃,含笑道:「驚擾了母后的好夢了,兒臣特來請罪。」
「不是……我聽得有動靜,前面火光特別亮,你告訴我,到底出什麼事了?」高太后一臉的焦慮。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寶興元年的事重演了。」秦劼的語氣格外的冷清。
高太后驚訝不已,她神色驚惶問道:「是有人要宮變?」
「是啊,想要效仿先皇。不過母后您放心,很快就會恢復平靜的,您聽,是不是沒有那麼的喧鬧呢?」
高太火惶惑的看著兒子,秦劼眼中流露出寒光讓她覺得瘮得慌。
「誰要造反?是你親弟弟?」高太后嘴唇發白。
秦劼嘴角一揚,邪佞的一笑:「是啊,也不知是誰借給他這麼大的膽子。」秦劼說著又探尋的望著他的母后。
「你帶我去見他,他最聽我的話,一定能乖乖聽話的。」
秦劼卻不為所動,他怔怔的看著母后,道:「前有楊太后,後有高太后,是不是?」
高太后怒了:「三郎,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懷疑我和你弟弟裡應外合不成?」
秦劼挑眉,冷笑道:「這個可不敢說。」
「你竟然連生你養你母后也敢懷疑,你帶我去見他!」高太后又急又怒。
「晚了。」秦劼冷漠的轉過了身。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能殺了他?他可是你親弟弟!」高太后只覺得氣血一股腦的往頭頂涌,很快的,便覺得天旋地轉,她想要叫已經叫不出聲。
秦劼背對著他母后,此刻卻聽得一聲響,他回頭看了一眼,高太后已經暈倒在地。秦劼急忙大喊:「快宣太醫。」
含元殿外的障礙已經掃清了,太醫進宮時已經看不出前不久這裡才發生過一場腥風血雨。
前來看診的是齊太醫,齊太醫見皇帝守在高太后的榻前,皇帝一臉的焦慮,他陪著小心給高太后診斷過,很快就得出了結論。
「太後娘娘因為急火攻心,血氣上涌,看其癥狀應該是中風。」
「中風么?有沒有痊癒的可能?」秦劼蹙眉。
齊太醫謹慎的答道:「需要長期的護理,說不好什麼時候能痊癒。」
「這樣啊,那先治著吧。」秦劼便站了起來,負手便出去了。
齊太醫跪在地上,心道這高太后的病發得奇怪,以前並沒出現過這樣的徵兆啊。
秦劼回了自己的寢殿,立馬有內侍來稟告:「啟稟陛下,已經收拾乾淨了。」
秦劼凝望著跟前的燭火,異常冷冽的說道:「將燕王的頭顱割下懸於朱雀門,以示天下人。」
一旁的內侍聽了這話頓時覺得頭皮發麻,雙腿發軟,又不得不稱諾。
秦劼又仔細的思量了一番,做出了另一個決定:「明一早去永和坊的齊王府宅邸傳達朕的口諭,命齊王府的二娘子入宮為母后護理病體。母后未痊癒不得擅自離京。」
內侍恭肅的應諾。
燕王妃苦苦的等了一夜,然而帶回來的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她回頭,卻見夫君換下的衣衫還好好的搭在架子上,她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可是夫君的野心太大,她勸不了,她只能追隨著夫君。
燕王妃走過去,將秦勃的衣裳抱在懷裡,結縭數載,他們一直情深意重,兩人從未紅過臉。如今夫君事敗,燕王府大勢已去了。她已顧不得許多,她緊摟著夫君的衣衫,抽出了床上藏著的那把匕首,有過片刻的猶豫,接著匕首就直直的插進了她的胸膛,有些疼,不過已經不要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