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難過
錦書半卧在床上,獃獃的看著外面的樹枝。光禿禿的枝條原本也沒什麼好看的,只是剛才有兩隻麻雀站在那樹枝上嘰嘰喳喳的叫了一通,很快又飛走了。
錦書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芸芝走了進來,見那窗戶大開,一陣陣的冷風往屋子裡灌,她才趕緊將窗戶給關上了。
「誰這麼不小心把窗戶開這麼大的。」芸芝嘴裡念念有詞。
「打開,我想看看外面。」錦書的語氣帶著一絲冰冷。
「二奶奶,您現在經不得風吹。」芸芝堅持道。
「我說的話不管用了,還是你只聽你二爺的吩咐?」
「我……」芸芝覺得有些委屈,此刻她開也不是,不開也不是。
正好這會兒秦勉進來了,見錦書要下床,忙上前阻止了她:「你下來做什麼,不躺著?」
「我想看看外面。」錦書重複著這句話。
秦勉上前擁抱了她,滿是歉意的說:「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和孩子,都是我的錯。」
「你去告訴母妃呢?」
「這事瞞不住。」
錦書輕輕的靠在秦勉懷裡,秦勉和她道:「母妃說讓我好好的照顧你,她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反而更擔心你。丹娘,來日方長,孩子總會有的。」
前世她生過柔茵后,一直沒有再懷上第二個,轉眼十來年過去了,她好不容易才又有了一個。那個孩子她也沒保護住。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是那麼容易受孕的體質,可還是不夠小心,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責里。
「乖,好好聽話。十五酒館開業,我可是準備了許久,到時候一定要和我一起去看看。」秦勉溫柔的話語猶如二月里的春風。
「晏清,你不怪我嗎?」
「我怪你做什麼,別瞎想。」秦勉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給她拉好了被子,讓她躺好「喜歡吃什麼就和我說,趕快恢復起來才是正經的。」
所有的傷痛都能被時間好好的掩埋。
錦書一連好些日子都沒有出門,身邊的人細心照料著,慘白的面容總算漸漸的有了血色。只是一個人坐著的時候常常在發獃,沒人能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正月十二這一天天氣暖和,久違的太陽終於露出了笑臉。
秦勉便說帶錦書去王府那邊。
夫婦倆坐在車上相對無言。車子走得平穩又緩慢。街市上嘈雜的叫賣聲傳了進來,錦書隔著紗窗怔怔的看著外面。她想起了前世最後的那幾個月。她小產之後脾氣變得很古怪,任何人也接近不了她,她完全將自己封閉了,自憐自怨的活著,毫無生氣的活著。她討厭那樣的自己,也不喜歡自己歇斯底里的樣子。
她略一偏頭,就看見了秦勉一雙漆黑的眼眸正溫柔的看著她。陽光透過紗窗灑在他俊美的臉上,錦書心道這些天里他心中也很難過吧,她反握了他的手。
車子沒過多久就到了王府,到地后依舊是秦勉先下去,然後回身來將錦書抱了下來。
去重華殿的路上兩人的手一直緊扣著,及到齊王妃跟前。
「今天天氣暖和,出來走動一下也好。」齊王妃依舊讓錦書挨著她坐,她在錦書面前根本就不提孩子的事,就像那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似的。
「正月十九萬佛寺法會,你和我一道去吧。」
錦書點頭答應。
齊王妃輕拍她的手背說:「好孩子。」
王府花園裡的梅花開了,秦勉陪著錦書坐在花樹下曬太陽。秦勉便將那天做的紅梅花聯句背給錦書聽,錦書有些錯愕的望著他:「那麼長的句子你都能背呢?」
「已經看過兩遍了,應該能記下了吧。」秦勉笑了笑。
他的記憶力讓錦書稱奇,不過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秦勉又帶錦書去看他讓人扎的燈。
紅紗扎的一匹做賓士狀的馬,大得出乎錦書的想象。
「為什麼是馬啊?」
「當然因為今年是馬年。」
「它會亮嗎?」
「肯定會的,這燈是要放在洛河上展覽的。裡面還有機關,到時候還有讓你大吃一驚的表現呢,不妨拭目以待吧。」
錦書心道這秦勉也不知從哪來的這些奇怪的心思,但這馬兒的確做得不錯。
齊王妃在內室默默的數著念珠,聽見帘子外有輕微的腳步聲,她睜了眼,忙問:「是二郎么?」
「是,母妃沒有睡嗎?」
「這時候我睡什麼。你有事就進來吧。」齊王妃放下了手中的念珠。
卻見秦勉撩了帘子走了進來,齊王妃便問他:「你媳婦呢?」
「她說有些困已經去金碧齋睡覺了,我過來陪母妃說說話。」
「這孩子在我跟前拘謹得很,生怕我責怪她。我責怪她做什麼,要怪也怪她那不知廉恥的妹妹。」王妃氣呼呼的拍了拍桌子,又道:「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大夫怎麼說?」
秦勉一臉的凝重,緩緩說道:「大夫說她底子嬌弱,怕以後很難受孕。」
齊王妃氣得重重的捶了幾下炕桌:「這叫什麼事。你也老大不小了,身邊竟一個子嗣也沒有。我看要不還是選兩個身體健壯,模樣周正,家世清白的女孩兒放在房裡吧。」
齊王妃的話音才落就被秦勉一口拒絕了:「母妃,您別管這事了。本來沒了孩子對丹娘的打擊就很大,要是我現在又立馬收了人,要她怎麼想。這輩子我只想和她生孩子。」
「二郎,你和你哥哥一樣啊。不過好再她還年輕,自己又懂一些養生之道,慢慢的調理著。萬佛寺的送子觀音很靈驗,所以我帶她去拜拜。興許半年後又有了也說不定。不過這裡她才好一些,你千萬不能去碰她,知道嗎?」
「我曉得的。」
「程錦繡!這個仇我是記住了,以後總要她好好的償還清楚。」齊王妃對程家的五姑娘沒什麼印象,但一想到這個女人沒安好心思,她就咬牙切齒的恨。
「母妃,這事交給我來辦吧。她敢算計錦書,就是在挑釁我,我可不是那起心胸寬闊的人。」
齊王妃蹙眉道:「好吧,我就不過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