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舊人
大半晚上的來敲門,會有什麼好事,錦書向玉扣搖頭,示意她別開。
可是那趙世恆卻不依不饒的敲個不停,後來惹得其他房間的客人抗議了,錦書不得已才讓玉扣給開了。
趙世恆立馬擠了進來,錦書身上裹著厚厚的被子坐在床上,防備的看著他:「你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想和你好好的聊一聊。」
錦書心道她和這個人有什麼好說的,嘴巴一撇轉過了臉去,看也不看他。那趙世恆掃了一眼玉扣道:「我有兩句話要單獨和她說,你能不能迴避一下?」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是大半夜的。傳出去錦書的名聲還要不要了,讓秦勉如何想。她梗著脖子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她是我貼身的丫鬟,有什麼忌諱的。」
「喲,看不出嬌貴的程四小姐也是滿口的粗俗之語。」趙世恆笑了笑。
錦書簡直要被趙世恆給氣個半死,她給玉扣使了個眼色,玉扣會意上前抓住了秦勉的胳膊,暗暗的發力。臉上卻陪著笑容說:「趙世子要和我們奶奶說什麼?」
趙世恆吃痛的看著玉扣,這樣的場景彷彿許久以前也出現過,這個丫鬟力氣可真大,為什麼每次都能握住他的痛處?
「世子不願意說嗎?」玉扣又暗自的使力,趙世恆連連嚷疼:「好,好,我怕了你們。我大老遠的跑來就是想要告訴你們一句,我知道盧遠志在哪裡。」
錦書驚詫不已,趙世恆他知道?大半夜的來敲她的門,就是為了告訴她這個的?不對吧,這個人沒吃錯藥吧?
看著錦書一臉的不相信,趙世恆往前走了兩步,徑直的往錦書的臉瞧去,他以前不知道原來程錦書臉上的表情這樣的豐富有趣。
玉扣可沒那個閑心陪著趙世恆耗,她困得不行,這會兒只想鑽進溫暖的被窩好好的睡一覺。她上來給了趙世恆一拳,惱道:「要說就說,不說就滾蛋。」
趙世恆平白無故的吃了玉扣一拳,臉都疼白了,他這才留意到這個不起眼的丫鬟,怪不得錦書總是將她帶到身邊,原來是個會拳腳的。他有些惱意的瞪了玉扣一眼,可自己又是個軟蛋,連個丫鬟也對付不了。
「你要找的那個人住在鑼鼓巷,他們家在東街上還有一處鋪子,是開糧行的。」
錦書掂量著趙世恆的話有幾分可信,趙世恆接著又道:「可是我費了半天力氣打聽出來的,你還不感謝我?」
這個人三歲小孩啊,跑到她跟前來邀功?
錦書和玉扣道:「送客!」
玉扣做了個請的手勢,那趙世恆看了一眼錦書道:「我幫你了這麼大的一個忙,你真不向我道謝啊?」
「謝你個大頭鬼,給我滾!」錦書看見這個男人就火大。
「得,我是吃錯藥了才會幫你打聽,費力不討好,何苦來哉!」趙世恆被玉扣給推出去了,玉扣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在沒確定趙世恆是不是離開了,兩人都不敢睡覺。
「奶奶,那個趙世子真那麼好心?」
「鬼曉得。」錦書嘟噥了一句,她想起了去長安的那次趙世恆對她的脅迫,這個人沒有安好心,他的話自然不敢相信。
想歸想,然而第二日一早,錦書與玉扣還是動身去了一趟東街那邊。那些商家剛剛開門做生意,她們沒有多大的力氣便找到了一家糧行,錦書進去打聽了:「請問盧遠志是誰?」
一個三十幾歲的漢子走了出來,疑惑道:「我是盧遠志,你找我做什麼?」
錦書粗略的打量了一眼,姓盧的中等個子,容貌普通,穿一身茶褐色的裋褐,兩眼中透露著生意人的精明。錦書微抿嘴唇,忙又問道:「請問你家娘子可是叫素潔?」
盧遠志目光微沉,很快又道:「不是。」
不是?她找錯呢?不對啊,她按著冊子上所記一路找過來應該不會錯的,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素潔嫁了人很可能改了名字。
「你家娘子以前是不是在壽春伯府做過丫鬟,後來老夫人開恩讓她出來配了人家,就嫁給了在蓮花鎮做小生意的你?」
盧遠志心道這個小媳婦子是誰啊,怎麼打聽起內人的事來。錦書見那人遲疑,就知道錯不了。她趕緊表明自己的身份。
「我是程家的人,有件事想要請教她,不知她在不在?」
盧遠志淡漠的點頭說:「在的,我帶你過去吧。」盧遠志說著向鋪子里的夥計交代了一聲便要領錦書過去。
果然盧家住在鑼鼓巷,趙世恆沒有騙她。
盧遠志敲開了自家的院門,這時候卻見一個婆子走了來,道:「老爺怎麼回來呢?」
「太太呢?」
「太太正教琳姐兒識字呢。」
錦書和玉扣並沒有跟著盧遠志進那屋,而是站到了檐下等候。盧家的那個婆子不住的往兩人身上看來,一臉的好奇。
玉扣則打量起盧家的這處小小的院子,階下種了一棵桃樹,如今已能看見點點粉紅的花苞了,牆角堆積著小花盆,種著月季等花草。小小的院子倒還算生機勃勃。
沒過多久,見帘子晃動了一下,盧遠志先走了出來,後面一個婦人也跟著轉過了身。婦人手裡還牽了個小姑娘,那姑娘看上去不過五六歲的光景。
婦人穿了一身寶藍色的夾襖,梳著光溜溜的圓髻。寬寬的額頭,略顯細長的眼睛不住的打量著錦書。
「太太!」素潔失神的叫了一句,又猛然的住了嘴,太太早在十八年前就去世了,那眼前這個有五六分相似太太的年輕媳婦是誰?
錦書便知道這就是素潔了,她倒還算鎮定,低喚了一句:「你就是當年伺候過母親的素潔?」
素潔愣怔了一下,許久沒人這樣喚她,她還有些不適應,怔怔的說:「你是,你是太太生的那個姑娘?」
一旁的盧遠志見狀這才鬆了一口氣,好在沒有弄錯。他和素潔道:「我倒前面去了,你好好招待客人。」
素潔只是不住的打量著錦書,壓根沒聽見丈夫說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