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乘桴浮於海

第336章 乘桴浮於海

蘇白衣看著她,被深深地震驚了。

自從來到大明朝,他每遇事皆從容應對,從未有過像今天這般失態。聽著這美婦的敘述,還有那一雙看似平淡美麗無辜的眼睛,實則充滿了看不透的內心,他背後的冷汗微微滲出,瞬間就打濕了衣衫。

這個人也是穿越來的?

也是二十一世紀的人?

她遇到了一輛紅色的跑車,然後發生了車禍,然後就魂穿了大明朝?

難道也是那該死的牛鼻子老道施展的詭計?

一個個疑問在他的腦海里閃現而過,蘇白衣看著依舊端坐在青石地板上的美人兒,不敢確定這女人是否在三歲的時候就魂穿,抑或是她在試探自己!

「王妃您……真的是確定,在做夢?」很久之後,蘇白衣才張開乾癟的嘴,臉色發苦的問了一句。

「其實,我也不確定!」那美婦道:「畢竟當時太小,發生在記憶里的東西大多都淡化了,若不是那段回憶太過奇特,也不會如此烙印在妾身的心裡。」

「那……」蘇白衣小心翼翼的問道:「你這夢裡,所在何地?也是山東么?」

「不是!」女子搖搖頭,想了好大一會才蹙著眉頭開口道:「我也記不得了,好像叫什麼瑤海,我後來總是想,這瑤海,瑤海,莫不是西王母之瑤池之海,可妾身並未見到過什麼海子!」

瑤海!

蘇白衣已經敢肯定這個女子來自於後世現代,瑤海到底是什麼城市他不知道,或許是一個公園,或許是小區的名字吧。

又陸續的問了幾個問題。

蘇白衣的眉頭逐漸伸展,心中的震驚和恐懼一掃而空。

這女子是來自於現代社會不錯,可並沒有什麼可害怕的,她很多事都記不清楚,更不用說明白現代的一些知識技能,蘇白衣敢肯定她穿越的時候最多不會超過三歲。

那就沒有什麼好怕的!

不過!

旋即,蘇白衣又是打了個冷顫!

原本以為自己花了三百億是唯一一個來到大明朝的人,可如今看來,自己並不是個例。那除了這個美婦之外,會不會還有別人也是穿越而來的?

蘇白衣想不清楚這個問題,也不想繼續糾纏,搖了搖頭將地上的女子拉起來,又深深一禮道:「外臣得罪了,還望王妃見諒。」

「沒什麼?」王妃站起身來走動了幾下,停到蘇白衣的一旁,淡淡的道:「你說的事,我可以幫你,不過,我有個條件。」

「王妃請講!」蘇白衣心裡一喜。

「妾身原名王檀,我在青州府有個弟弟,當年逃難的時候失散了,他小妾身四歲,名字叫做王樟。」王檀轉過身子,美眸盯著蘇白衣道:「望大人回去之後,能幫妾身尋找一番,若天可憐見真的尋到,還望大人稍加關照,或將吾弟送來廣南也可。」

「王妃放心!」蘇白衣身子一挺,道:「只要王樟還在青州府,外臣定然竭盡全力將他送到王妃身邊,以全王妃思念之心。」

……

大善寺一行結束,至於結果如何,只能看這王檀枕頭風吹得怎麼樣了。

不過想想那王檀甜美頗具風情的長相,應該能有一二分湊效也說不定吧。

但所謂狡兔三窟,蘇白衣不可能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王檀一個籃子里,他必須從其他方面繼續出手。

這第二步,便是恐嚇威懾。

第二天一早起來,阮主長子阮福瀾便騎著馬來過,很是熱情的和蘇白衣客套了一番,二人各自問了下安好,然後分別坐下。

「不知天使大人召見,有何吩咐?」阮福瀾拱手堆笑。

蘇白衣道:「無他,左右也是閑著,想請世子去船上做做,陪本使看看這安南的滄海!不知世子可有閑暇?」

此時已經是蘇白衣登陸安南的第五日,靈江那邊水師大將阮福玉也已經傳來了消息,將那日蘇白衣乘大船遊覽靈江,臨走之時又朝鄭氏船隊放了幾炮的事情如實稟報了過來。

昨日阮福瀾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臉色好一陣陰沉。

所以,阮福瀾自然是知道蘇白衣有一條不用風帆就能跑動的大船,聽阮福玉在奏疏里將這個大船誇得能上天,說什麼『涉江海如平地』『動如脫兔』『一日千里』,這種東西他本來就像找借口一看,今日蘇白衣相邀,他安能不動心?

「正想一觀!」阮福瀾拱手。

蘇白衣道:「那就好,今日咱們就來個乘桴浮於海。」

說吧,帶著阮福瀾並幾十個士兵水手,人人高頭大馬,打馬從鬧市中疾馳而過,朝海邊去了。從富春到海邊只有十幾里路,騎馬的話不過一炷香的功夫而已。

到了海邊,果然見一艘巨大的船隻停泊在碼頭,其身邊密密麻麻的圍了二十多個小船,有福船,有滄海船,有蒼山船。

「世子請!」蘇白衣抓著阮福瀾的胳膊,二人一起上了大船。

瞭望員上來行禮,蘇白衣道:「開船,入海。」

阮福瀾抬著頭四周看了一圈,嘆了一口氣道:「果然是沒有風帆的。」很奇怪的朝蘇白衣問:「天使大人,這船無風無帆,到底如何在海上行駛?莫不是有人力在下面划船?」

蘇白衣笑呵呵的,讓屬下在船頭甲板上放了一個小型的客桌,桌子兩邊各放了一把太師椅,邀請阮福瀾坐定,才道:「世子這是哪裡話,如此大船,要多少人力划動才能划的走?這船啊,他另有技巧。」

說話間船身微微一動,開始緩緩朝海里走。

阮福瀾驚疑不定的站起來,看了看四周,在看看那些空蕩蕩的桅杆,除了一面黃色的團龍大旗之外,再沒有別的東西。

「坐下坐下!」蘇白衣拉著阮福瀾道:「你看是看不出門道的,來,先坐下喝杯水!」

將阮福瀾拉了下來,蘇白衣親自分了兩杯果汁,一杯給阮福瀾,一杯自己拿著喝了一口道:「你看到後面的那個煙囪沒?」

阮福瀾點點頭,此時那煙囪里正冒著烏黑的煙,被大船甩在身後像一條黑龍,蔚為壯觀:「難道和這煙囪有關?」

蘇白衣點點頭:「差不多可以這麼說。」又呵呵一笑道:「都是些機關小道而已,入不得世子您的法眼,來來來,喝杯飲料。」

阮福瀾回過頭,下意識的喝了一口,身子卻微微一動,將目光放在了杯子上,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果汁!」蘇白衣道:「這是用水果壓榨成的汁液,味道還不錯吧。」

「嗯!」阮福瀾漫不經心的將杯子放在桌子上,道:「我還是喜歡大明的烈酒,比這軟綿綿的果汁喝著有意思多了。」

「呵呵,還真不巧了,我這船上的烈酒都用完了,不過不用急,既然世子喜歡我們大明的烈酒,咱們就去大明喝一頓便是。」蘇白衣說話間起身,一擺手將最近的一個水手招過來,耳語幾句。

水手聽了點頭,然後躬身離開。

等水手離開,蘇白衣頓了一頓,他的眉頭故意皺起了,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道:「實不相瞞,今日邀請世子來,一則是為了把臂同游感念世子這些日子來的款待,第二么,本使順便向世子辭行。」

「什麼?」阮福瀾身子一動,吃驚的道:「大人為何,要,辭行?」

阮福氏父子三人中,阮福源無疑是個老狐狸,他打的主意是忽略明朝使者,不接受明朝的冊封,而是想要和鄭氏議和,然後騰出手來收拾南面的占婆還有真臘,一旦將佔婆和真臘弄到手,他廣南阮氏的勢力至少提升一倍,到那時便可帶甲五萬,再與鄭氏爭鋒天下的時候便不是今日這般只能被動挨打,而是可以主動出擊了。

到時候鄭氏夾在高平和他們阮氏之間,未嘗不可一舉二滅之,從而佔領整個安南。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不能一舉滅了鄭氏,但一旦南方靖平,整個廣南便是鐵板一塊,雖不能一統全國,可做個割據一方的大勢力,子孫延綿再來百年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所以,阮福源打的是如意算盤。

阮主次子阮福滄,則是一個二十歲未滿的毛頭小子,他一向對父親的話唯唯諾諾,心裡惦記的不是家國天下,而是世子的位子,所以他的想法並不重要。

關鍵是長子阮福瀾。

阮福瀾此人,年齡約莫五十歲,看上去胖乎乎的人畜無害,可骨子裡卻是個好戰分子,歷史上鄭阮之爭打了幾十年的仗,就是在這個阮福瀾手中推波助瀾起來的,其人總共統治廣南十三年,便和鄭氏戰了十三年。

所以阮福源心裡更願意是和鄭氏死磕到底的,因為他心裡清楚的很,一旦鄭氏將高平的莫氏滅掉,到時候即便阮福氏佔領了占婆和高棉真臘,一樣不是鄭氏的對手。

而且關鍵是,他以為父親的想法太過想當然了,難道占婆和真臘就是那麼容易滅掉的么?萬一到時候鄭氏滅了高平莫氏,而自己並沒有滅掉真臘和占婆,到時候豈不腹背受敵?

所以阮福瀾更願意接受明朝的冊封,並引明朝為外援,北連莫氏,南面修好占婆、真臘,然後全力攻打鄭氏,唯有如此,才能為阮福氏殺出一條血路來。

這些日子一來,他也在儘力說服父親,可惜父親似乎主意已定。

今日驟然之間聽說蘇白衣要走,他便心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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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至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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