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計定聯盟
阮福瀾看著蘇白衣,笑呵呵的道:「明使,生意談完了,咱們也該談談聯盟的事情了吧。」
蘇白衣被他看得有些心裡發毛,喝了一口水道:「如今陛下冊封大王為廣南王,便是我大明的外藩,大王說什麼聯盟,本使聽得不甚明白。」
「呵呵!」阮福瀾也不生氣,也坐下來,一邊喝水,一邊道:「據寡人所知,那北面的黎皇,高平的莫氏,也都是你們大明的外藩。可上次貴使差人去鄭氏尋求合作事宜的時候,鄭氏非但不與合作,更是在海上劫掠了大明的貨物,如此膽大包天目無天朝之人,大人難道不生氣?大明難道不想還以顏色?」
蘇白衣眉毛微動,心道這世上果然是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鄭氏做的隱蔽,大明也一直在因為面子而隱瞞,可這阮福瀾竟然也已經得知了。
不過……呵呵!蘇白衣心裡微微一笑,如果這個阮福瀾現在不提出攻打鄭氏,那才叫不正常呢。
話說回來,這阮氏的家主一代代傳下來,從阮潢到阮福瀾已經四代,在整個廣南地區站住腳跟也已經過了七十多年,可四代家主每一個都可以稱作雄主,比大明的天子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四人中,各有特色。
第一代家主阮淦乃是整個廣南的奠基人,也是整個家族的開基之人。
阮潢作為第二代家主,他經營廣南五十五年,將廣南打造的如同鐵桶一般,在鄭氏偌大的壓力之下以小博大,苦苦支撐乃至有今日之大業,如假包換的一代梟雄。
三代阮福源和其父親比雖然武功略微欠缺,可他深謀遠慮,依靠橫山靈江之險和鄭氏對抗,被鄭氏連續宰割五年而沒有丟失寸土,直到退位的時候還在想著謀取占婆、真臘二國,自然也是個深謀遠慮的國君。
這四代目阮福瀾一身鐵膽,鐵頭功練得出神入化。蘇白衣之前查過資料,在原來的歷史框架里,他將鐵頭功三個字演繹的淋漓盡致,他一輩子就幹了一件事:和鄭氏死磕。
死磕到什麼程度呢?
從他繼位開始,到他死為止,在位十三年的時間裡就和鄭氏打了一仗,當然了,這一仗打了整整十三年,如果再加上他父親阮福源之前的七年,整整二十年。
而阮福瀾一死,他的兒子繼位之後立即便和鄭氏和解,然後開始南侵佔婆、真臘之旅。
所以,這阮福瀾是個鐵頭功。
如今剛剛將生意談好,他就提出要和大明一起去找鄭氏的麻煩,原也在蘇白衣的意料之中。如果他不提戰爭的事,蘇白衣才覺得有些不正常呢!
「那個大王……」蘇白衣臉色發苦,心裡卻樂了。
戰爭嘛,嘿嘿,只要不動用我們大明的力量,不消耗我們大明的軍隊,打就是了,反正又沒有核武器,不用擔心核污染。
不過嘛,欲揚先抑,效果才最好,才能讓人覺得你被逼無奈沒有什麼圖謀。
「大王啊,我們大明有部兵法叫做《孫子兵法》,其開宗明義,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對付鄭氏可以,但是不一定非要刀兵相向。」蘇白衣道:「比如說,我們可以抨擊他,辱罵他,斷絕與他交往,還比如……」
「哎……明使!」阮福瀾已經聽得不耐煩了,咳咳兩聲道:「這些法子無關痛癢,用起來也不解氣,照我說,咱們應該兩邊出兵,南北夾擊,一舉而滅掉鄭氏。」
「恐怕並非易事。」蘇白衣頗為鄭重的道:「鄭氏有十萬大軍,你阮氏目前可用之兵只有二萬,防守有餘,可若夾擊鄭氏的話,勢必要深入其土,到時候你區區二萬大軍便不夠了,再者,即便我大明可以從北面攻打,恐怕一時之間也難以湊效。」
阮福瀾沉默了,端起茶杯狠狠地喝了兩口茶。
他如何不知道難以湊效,只是急於打敗鄭氏,然後一統安南罷了。
「不過……」蘇白衣的話似乎充滿了魔力,一下將低頭喝茶的阮福瀾給吸引了過來,他低聲道:「咱們兩家的兵力如果不足以對鄭氏造成威脅的話,那就再多找幾家。」
「多找幾家?」阮福瀾微微一愣。
「對,人多力量大嘛!」蘇白衣正色,壓低聲音道:「大王可知我中華春秋戰國時期,燕弱而齊強,可燕終能滅齊,所恃者何?」
「這個寡人知道!」阮福瀾道:「因為燕國和齊國相比雖然弱小,可卻糾集了另外韓、趙、魏和秦四個國家,然後合五國之力,一舉滅齊。」
「對啊!」蘇白衣拍著手道:「燕國可以藉助他國的力量滅齊報仇,大王又有何不可呢?外臣以為,想要滅掉鄭氏,必須藉助其他國之力。」
「還有誰肯幫寡人?」阮福瀾疑惑的看著蘇白衣。
蘇白衣掰著手指頭道:「當然有,大王想想,除了大明之外,和鄭氏有怨念的還有高平莫氏。」
「莫氏……嘿!」阮福瀾提起莫氏就嘴巴微微一歪,很是不屑的道:「莫氏佔據高平,說是一個郡,其實不過我廣南之下的一個縣而已,其地多山無田。這鄭氏也想要剿滅他們多次,可每次一進山,他們就跑了個無影無蹤,或者是跑到你們明國的地盤上去避禍,所以才能遷延至今,可……莫氏委實不足與謀。」
大白話來說,就是莫氏他差勁了,根本沒有什麼力量,聯合莫氏的價值不大。
阮福瀾又補了一句:「廣南有將士二萬,鄭氏有兵十萬,明使大人可知莫氏有多少兵?」不等蘇白衣回答,阮福瀾自己舉起了右手,五指乍開道:「五千老弱,簡直不堪一擊。」
「大王如果這麼想,那就大錯特錯了!」蘇白衣從座椅上站起來道:「莫氏非但不弱,而且還是咱們這些聯軍中最強的存在。」
「這怎麼可能?」阮福瀾冷笑。
「大王不信?」蘇白衣問道:「所謂師出有名,敢問若聯軍成,而後攻打鄭氏,咱們用什麼名義?」
「自然是清君側!」阮福瀾成竹在胸的道:「鄭庄欺主,黎皇如同階下囚,這就是咱們出兵最好的理由。」
「那是你阮福氏出兵的理由,可我們大明又有什麼理由出兵呢?」蘇白衣喝了一口水,繼續道:「若用清君側這等理由,非但不得民心,還顯得太過牽強,徒增笑柄而已。」
「明使有辦法?」阮福瀾問道。
「嗯,剛剛說到莫氏,正好想到一個!」蘇白衣笑著道:「這莫氏先祖莫登庸,當初可是安南國王,這王號是大明封賜的,這莫朝便是安南之正統。反觀東京中那個牽線木偶黎皇,他是什麼,是我大明神宗皇帝欽封的安南都指揮使,從這個角度來看,誰才是正統?當然是莫氏。如果咱們打著為莫氏復國的旗號,這東京之中諸多心懷異志者便會贏糧影從,地方上的那些豪門也會一呼百應,如此一來,我大明便有了出兵的理由,何愁大事不成?」
「這樣啊……」阮福瀾縷著鬍鬚想了一會,一張臉頓時陰沉了起來。
蘇白衣說的不錯,莫氏確實具有這方面的優勢,而高平莫氏現在雖然破落,甚至連個國都和王城都沒有,可人家如今還是以皇帝自居,而他們阮氏,在蘇白衣到來之前也只能稱阮主,甚至連個國公的名分都苦求不來。
如果莫氏打起了復國的旗號,確實能夠事半功倍。
不過,這蛋糕就那麼大,莫氏參與進來以後,他阮家能獲得的好處無疑是要少了很多。
利弊之間需要多加斟酌,他一時半會也不會給蘇白衣明確的態度。阮福瀾在偏殿里踱著步子,沉思半晌突然道:「這樣,莫氏的事讓寡人回頭想想,明使先說說,還有那些人可以幫助寡人。」
「外臣聽說當年老王爺曾將玉姱公主嫁給占婆國國王婆阿,后婆阿死,如今的占婆國國王乃是玉姱公主之子婆摩羅,有這份姻親在,大王只需差一使者,便能得占婆相助,何樂而不為呢?」蘇白衣抬眼看了看阮福瀾。
阮福瀾頗為尷尬的輕咳兩聲,道:「明使,這個……咳咳,婆摩羅確實是寡人的外甥,可他,咳咳,因為一些誤會,對寡人頗為敵視,恐怕難以……」
當年阮主阮福源將女兒玉姱公主嫁給婆阿,那是有目的的,是為了謀奪占婆的土地。而且這些年來兩個政權之間也沒少摩擦,現在讓阮福瀾請他外甥相助,他自己都覺得沒有這個臉。
「大王若是不方便,外臣倒願意替大王跑一趟。」蘇白衣道:「占婆國雖不復當年,可也帶甲上萬,又有象軍,這個外援是必須要的。」
「好!」阮福瀾眼睛一亮。在他心裡,這個明使不但深諳外交之道,而且唇齒伶俐,殺伐果斷,是個出使的最佳人選:「天使大人如果能兼做一回我廣南國的大使,寡人真是感激不盡,寡人這就讓人製作國書。」
「還有真臘!」蘇白衣道:「既然要到南面去,索性再去一次真臘,外臣定然為大王再拉來兩個強軍。如此一來,真臘和占婆能有兩萬餘人,你廣南合計兩萬餘人,我大明和莫氏出兵十萬,如此一來便有十五萬大軍,屆時號稱二十萬,仗都不用打,單憑這五國聯軍和二十萬的名頭,鄭氏就要嚇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