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26 觀察者
兩個小時后,隨著最後一座培養倉轟然開啟,一個全身赤果的男人順著蘋果汁一樣的營養液沖了出來,手軟腳軟的匍匐在地板上,劇烈咳嗽著。[隨_夢]ā
「歡迎來到唯物主義的世界。」
耳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寶條睜著朦朧的眼睛,奮力抬起頭,卻只看到一個高大模糊的身影。
咔噠。
兩名助手將他從地面上扶起來,抬到一輛早已準備好的輪椅上,然後蓋上一條毛毯。
「嗬……」
寶條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只發出一陣沙啞的漏氣聲。
一旁的助手立即提醒起來,「寶條博士,因為您的身體屬於初次蘇醒,因此還處於不可控的狀態,需要一段時間的靜心修養才能自由行動,請耐心等待一下。」
寶條這才點了點頭,他看了一旁的張耀揚一眼,然後便被推出了克隆人培育室。
三個小時后。
寶條博士坐在輪椅上,右手生疏的握著電子筆,在眼前的全息面板上不斷寫寫畫畫著什麼。
經過了三個小時的適應期,此時寶條已經初步掌控了這具軀殼,能夠做出一些簡單的動作,而他也是迫不及待的拿起筆,想要將幻造界中獲得的東西運用到現實世界。
此時,張耀揚靜靜坐在寶條面前,看著那一條條深奧複雜的公式模型在筆下不斷浮現,神色變得越來越凝重。
他已經可以確信,這些彷彿甲骨文和楔形文的結合體,便是自己系統上使用的文字,那些鬼畫符一樣的符號,和自己系統上的字體如出一轍。
就在他出神的時候,寶條博士的右手突然微微一顫,頓時,電子筆叮噹一聲掉在地上,寶條連忙奮力的彎下身,想要將電子筆拾起來,可是如同初生嬰兒的他卻如論如何都使不上力氣。
張耀揚緩緩站起身,幫他拾起筆,放在他的手中。
「謝謝。」一聲極為沙啞的音色從寶條的喉嚨中傳出,他感激的看了張耀揚一眼,再次抬起手,奮筆疾書起來。
又過了半個小時,隨著最後一筆落下,寶條博士終於露出如釋重負之色,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用沙啞的嗓音道,「boos,第一步完成,我已經組合出了一條對人類有著『認知危害』的信息了。」
「很好。」張耀揚凝視著面前一條如同天書般的公式,直至此時,他依然對寶條所說的一切抱有懷疑,不過為了體諒對方的心情,還是詢問道,「接下該怎麼做?」
「接下來,就是將這種信息轉化為我們能夠理解的東西。」寶條駕駛著電動輪椅,朝一旁的實驗室挪去,「boss,我需要幾名實驗體進行**實驗。」
「沒問題。」張耀揚點了點頭,對頭頂的攝像頭說道,「紅后,去帶五名重刑犯過來。」
「還必須身體健康。」寶條博士連忙補充道,「這點很重要。」
「按他的話去做。」張耀揚果斷道,然後跟在寶條身後,走進了隔壁早已準備好的實驗室。
直至進入實驗室當中,寶條才再次拿起一張紙,在紙上塗塗畫畫起來。
隨著他的動作,很快,一張極為複雜抽象的圖案出現在紙面上,五彩斑斕、一顆顆筆觸彷彿在眼前跳動,看上去似乎沒有任何意義。
可是,隨著圖案越來越完整,一種特殊的悸動從張耀揚的腦海中傳出,他似乎產生了錯覺,一種這張圖不該存在於現實的錯覺……
直至過去半個小時,寶條總算鬆了一口氣,他接連畫出兩幅圖案,此時他將其中一幅圖案拿起,遞給張耀揚,「您需要先看一下這幅畫,這是一種『認知豁免映像』,只有先看了這幅畫,才不會因為『信息』的攻擊引發『認知』上的危害。」
「什麼鬼?」張耀揚錯愕的接過圖案,只見上面隱隱有著一隻眼睛,埋藏在一堆毫無意義的筆墨之中,可是細細一看,卻又什麼都沒有。
有的,只是一組沒有任何意義的抽象畫面,或許一些行為藝術家胡謅一番,還能賣個一兩百塊。
「好了,在看過這幅畫后,您就等於提前植入了疫苗,接下來,再請看看令一副畫。」寶條露出一絲笑意,彷彿邀功的孩童一樣將另一副圖案拿出來,這幅圖案要比第一幅複雜了數十倍,而張耀揚只是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副圖案,同樣畫著一隻眼睛,可是這隻眼睛,卻是以無數隻眼睛重疊在一起形成的,它們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露出一抹溫柔,就像是情人的笑靨,有的卻充斥著恐懼,彷彿看到了無窮的深淵。
喜、怒、哀、樂……
無數的眼睛層層疊疊,最終構成了這樣一幅圖案,張耀揚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那是一種比密集恐懼還要可怕的感覺,一種心悸的感覺襲來,他連忙挪開了腦袋,閉上眼睛,可是那副圖案依然閃爍在自己的腦海,久久不能散去……
「這一組畫,我起名叫『觀察者』。」寶條在一旁幽幽說道,說著,他再次滾動輪椅,將兩幅圖案放到了實驗室的隔離間中。
此時,隔離間內已經擺放了一張桌子、一張椅子,除此之外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寶條將兩幅圖案放在了抽屜中,然後再次退了出來。
「紅后,釋放1號實驗體。」
隨著寶條的命令,隔離間身側的入口轟一聲打開,一名白人男子滿臉不安的走了進來,他朝四周看了看,最終將目光鎖定在張耀揚這一方向的觀察窗上,「喂,請問一下,這裡是什麼部門,我這是要接受審訊嗎?」
「不是,因為廢物再利用原則,你現在是在一組實驗項目當中。」寶條按下了說話按鈕,通過話筒將聲音傳進隔離間中,「就是你之前簽訂的那個合約,如果你能做好這項實驗,我保證可以讓你獲得減刑的權利。」
歐洲男子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挪到隔離間內唯一的桌子前,「我該怎麼配合你們?」
「你右手的抽屜中有一張圖畫,我需要你將其拿出來。」寶條開口提醒,「注意,那副畫是倒扣著的,你將它拿起的時候必須維持原狀,不要偷看,然後我會告訴你下一步該怎麼做。」
「好的。」白人男子聳了聳肩,大大咧咧的拉開右手邊的抽屜,將圖畫倒扣著擺在桌子上,然後立即舉起雙手,「我做完了。」
「做得很好,先生。」寶條很滿意的說道,「接著,請你回答我幾個問題,第一個問題:你家中有癲癇病或者精神病遺傳史嗎?」
「沒有。」
「請問,你有過大腦受創史或者開顱手術嗎?」
「並沒有。」
「請問,你有心臟、肝臟等等腎臟疾病嗎?」
「這些都沒有。」白人男子皺了皺眉,「你到底想問什麼?我發誓,我的身體很健康,沒有任何潛在性疾病!」
「很好,那麼接下來,請你將桌上的紙張翻過來。」
白人男子這才有些不耐煩的揭開紙張,同時下意識朝紙上看去,可就是這一看,他的瞳孔迅速放大,就好像被施展了定身術一般,一動不動。
「先生?先生?」寶條試探道,「請問你能聽到我說的話嗎?」
男子沒有任何回答,只是緩緩垂下頭,同時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