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草原爭奪戰7

阿史那骨哚祿死死的咬著牙關，臉色鐵青的看著眼前的這幕慘劇。

在火器沒有發明出來的冷兵器時代，騎兵就是戰爭之王，這是古今中外所有軍事家都一致認定的，因此，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的封建文明史，其實就是農耕文明和草原文明進行征戰的戰爭史。

特別是位於東方的華夏文明，可以說，從有歷史開始，所有關於戰爭的消息，其中有八成都是和來自北方異族的，就連歷史上漢人遭受的幾次重大遭難，五胡亂華以及宋朝和明朝的覆滅，都和異族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繫。

草原民族雖然人數和裝備都不如農耕文明，可唯獨有一樣，那就是他們擁有者冷兵器時代最為強有力的戰鬥工具，馬匹。

有了馬匹才有騎兵，也因此，騎兵強不強大，關係著歷代王朝的強弱，就好像唐朝和宋朝，擁有養馬之地的唐朝，在一開始可謂是吊打四周所有的異族，無論是突厥還是薛延陀，甚至吐蕃，面對大唐的鐵騎，不是狼狽而逃就是俯首稱臣，而宋朝，因為丟失了養馬之地，雖然對外戰爭獲勝的機會不少，卻並沒有給敵人造成太大的損失，每每勞師遠征，花費巨大代價后，卻沒有得到一點實惠，無奈之下，只能不斷割地賠款，即使如此，最後也難逃被異族覆滅的結局。

當然了，並不是說步卒沒有用處，歷史上使用步卒擊敗騎兵的戰例也不再少數，就好像李凌這個天才一樣，依靠著五千步卒橫行草原，在十多萬匈奴騎兵的圍追堵截之下，依然活的非常瀟洒，要不是最後因為其他原因才陷入險境，恐怕歷史上他的功績不會比霍去病小。

作為草原上的一代梟雄，同時也出生於反唐專業戶的阿史那家族的阿史那骨哚祿，對於唐軍也是極為了解的，雖然知道唐軍的強大，他卻一直以為那是說的唐軍的騎兵，在他看來，那種步卒，也實在擔當後勤輜重的運輸兵而已，和民夫沒有什麼差別，可今天，就在這裡，他的這個觀點徹底得到了顛覆。

在他的想法中，能夠對付突擊中的騎兵的唯有騎兵，無論是先前庫爾多和唐軍騎兵的對戰，還是剛才他們和契丹大軍的對沖無不證明了這點，而突破了契丹騎兵軍陣的他們，雖然面前還有數萬唐軍步卒所組成的軍陣，可這樣的軍陣，在阿史那骨哚祿眼中，不易於和紙糊的一樣，只要騎兵發動衝鋒，他們就要向被馬蹄踐踏的野草一樣，裡面潰爛一片。

可現在，在他先想著像是紙糊一樣的唐軍步卒軍陣，在面對大隊騎兵突擊的情況下，並沒有潰散，反倒像是一塊久經錘鍊的精鋼鐵板一樣，硬生生的擋住了他們的衝鋒。

而那些發動衝鋒的勇士們，卻像是一個個撲向燈火的飛蛾一樣，就那麼凋零在了唐軍的軍陣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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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先前段簡對於黑齒常之的決定還有些疑惑和擔憂的話，此時此刻，段簡心中除了敬服之外，別無它法，當然了，除了黑齒常之，段簡還相對那些組成軍陣防守突厥起兵衝鋒的步卒們說一聲「壯哉，我大唐軍士。」

兩萬唐軍步卒，面對無數騎著快馬，揮舞著彎刀，呼嘯而來的突厥起兵，並沒有一絲的膽怯和恐懼，他們就像是還無知覺的機器一樣，有條不紊的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弓箭手目不斜視的射擊著，每一支利箭發出去，必定會有一個突厥騎士墜落馬下，盾牌手，舉著盾牌目無懼色的站在最前面，舉著盾牌，就好像舉著全世界一樣，堅定不移的用盡全身力氣，不讓盾牌倒下來，即使自己被一匹匹高速衝擊而來的戰馬，撞得七竅流血，意識模糊，他們的雙手也堅定不移的握著盾牌的把手。

而後就是那些拿著一丈多長的長槍的將士們了，這些人可謂是整個軍陣中最為危險的存在，他們不像是弓箭手一樣，躲在後面，突厥人的弓箭一般射不到他們，也不像盾牌手一樣，躲在盾牌後面，最起碼能夠保證一定的安全，他們因為雙手都需要握著長槍，用來抵擋蜂擁而來的突厥起兵，因此，他們不僅沒有遮擋的東西，就連躲避都不行，真真正正的用生命在捍衛勝利。

正是如此，他們也是整個軍陣中死傷最多的，可一個人倒下去之後，他們身後的同袍馬上會有人替補上來，沒有一絲的猶豫，沒有一絲的膽怯，這個時候他們不會去想自己這樣做的意義何在，也不會去想這樣做到底自己能夠得到什麼，他們只知道，如果不頂替上去的話，整個軍陣可能都會立馬崩潰，而整個軍陣的所有同袍也很可能會因此而遭到敵人的大肆殺伐。

「由此悍勇之士，我大唐何懼天下任何魑魅魍魎之挑釁。」

段簡忍不住感慨道。

「是呀，自高祖皇帝定鼎大唐，我大唐可謂是武功赫赫，天下異族，無人膽敢直視我大唐，四方天下，唯我獨尊，可惜的是，如此盛事一去不返了，朝堂諸公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肆意攻伐，眼睜睜的看著異族肆虐，我邊關百姓遭受宵小之欺凌，卻無動於衷，如果此次不是賢侄首先發動，恐怕這北疆草原就要落入這突厥人手中了，如此一來，太宗皇帝費勁千辛萬苦才平定的北疆之地，將會再次成為我大唐的心腹之患，可悲，可嘆呀！」

聽到段簡這番感慨，黑齒常之也有了片刻失神的說道。

所謂『世人皆醉我獨醒』，許多時候並不一定是好事，特別是類似黑齒常之這種心懷天下之人，這種情況對於他們來說，反倒是一種極為難忍的事情。

「老將軍放心吧，這種事情以後一定不會發生了，小侄相信，以後的大唐只會越來越好，威服天下，莫敢不從，我大唐軍威也會傳遍天下的。」

嘴裡如此說，段簡心中也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盡自己所能，讓大唐的輝煌流傳下去，而不是像歷史上那樣，數代光輝一遭盡毀。

......................

「大汗，怎麼辦，這唐軍的軍陣跟鐵石一般堅硬，在這裡硬衝下去，就算我們的勇士再勇敢，恐怕也都要死在這裡了。」

眼前的困境，讓所有突厥將領都焦急了起來，打不開唐軍的軍陣，就無法衝出去，要知道，騎兵作為戰爭之王，最重要的是什麼，並不是他多麼有殺傷力，而是他的移動速度和衝擊力。

移動速度可以讓戰士們在節省體力的情況下，發揮超出正常人的速度，從而取得戰爭的先機，而衝擊力就決定了在兩軍對壘的時候，他們擁有別人難以抵擋的力氣，所謂戰爭，其實就是一群人進行戰鬥，無論戰術還是計謀，歸根究底還是兩軍士兵的戰鬥，而士兵之間的戰鬥，哪一個人力量大，速度快，誰就擁有更多的戰勝對手的機會。

可現在，從發動戰鬥開始，突厥大軍已經奮戰了大半天了，現在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如果不能夠趁著這個機會衝破唐軍軍陣的話，等到戰馬沒有了力氣，到時候他們恐怕就徹底完蛋了，沒有戰馬，還陷入了唐軍的包圍圈中，結果如何，可想而知。

「怎麼，你怕死嗎？」

早已經被眼前這悲慘的一幕所刺激到的阿史那骨哚祿，雙眼通紅，眼睛圓瞪，滿臉猙獰，彷彿受到了激動床上的野獸一樣，惡狠狠的看著那個開口的突厥將領。

「大汗息怒，末將不怕死，可末將身死是小事，大汗的安危卻是天大是事情，突厥可以沒有末將，卻不能沒有大汗，如果大汗都死在這裡的話，我們突厥恐怕就在於沒有出頭之日了。」雖然被阿史那骨哚祿嚇了一跳，可那個將領卻毫不猶豫的說道。

「好，既然不怕死就好，你們不怕死，本汗也不會怕死，我們突厥的勇士沒有一個會怕死的，不就是一個軍陣嗎，不要說他們只是一群人，就算他們真的是鋼鐵，本汗也要將他們給化為汁粉，讓他們粉身碎骨，傳令下去，繼續進攻。」

「屬下遵命。」

突厥眾將領命而去。

..................

「殺，殺呀.........」

所謂久守必失，即使唐軍軍陣在堅固，就像是阿史那骨哚祿所說的，就算是鐵石組成的，也會有粉碎的一天。

因此，在阿史那骨哚祿下達不惜一切代價的繼續衝鋒之後，在眾多瘋狂的突厥戰士的衝擊下，原本彷彿渾然一體的唐軍軍陣，也出現了漏洞。

一開始只是前面的盾牌被破空了一個個大洞，雖然很快就被唐軍填補上了，可當這種大洞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的時候，唐軍填補的速度，終於跟不上被突厥將士破壞的速度了。

「轟隆」

「哈哈哈，破開了，破開了，兄弟們，沖著了衝進去呀！」

伴隨著一陣巨響，一排盾牌被一個驅趕著數匹駿馬的突厥起兵給硬生生的破開了，雖然守護在盾牌後面的唐軍馬上就衝到前面，想要將這個窟窿給填不起了，可惜的是，對於早就聚集在這裡，彷彿向狼一樣尋找著縫隙的突厥起兵來說，這個窟窿不亞於通向裝滿寶藏的藏寶洞一樣，誰會放棄。

即使他們面對的是密密麻麻彷如荊棘林一般密集的長槍，他們也奮不顧身的衝來上來。

「老將軍，恐怕軍陣要破了，要不要讓石大膽他們突擊出去，給予他們修整的機會。」看著沖入軍陣的突厥人，段簡諫言道。

「哈哈哈，放心吧，暫時還用不著大膽他們出手，如果老朽只有這麼一點能力的話，豈不是讓你這個小子小看了，看著吧，好戲才剛剛開始，馬上你就會看到真正的大場面了。」黑齒常之毫不在意的笑道。

雖然心中有些疑惑，可看到黑齒常之如此淡定，段簡心中也平靜了下來，只是卻多了幾分好奇。

「來人，傳令下去，軍陣緩緩向兩邊退卻，讓刀陣衝擊。」

黑齒常之下令道。

隨著黑齒常之的命令，一陣鼓聲和號角聲響了起來。

「哈哈哈，大汗，退了，退了，唐軍退了，我們勝了，我們勝了。」

伴隨著唐軍的鼓聲和號角聲，正在和突厥大軍奮戰的唐軍，開始緩緩的向兩邊退去。

雖然唐軍撤退的並不快，可這種情況出現在突厥將領眼中，卻讓他們格外興奮，所有都知道，這支步卒已經是唐軍統帥面前最後的屏障了，只要突破了這層屏障，唐軍的中軍大營就在他們眼前，而逃生的道路也在他們眼前。

「呼........」

唐軍的退卻，阿史那骨哚祿早就看到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唐軍在沒有遭受重大打擊的時候，就自動的進行撤退，難道他們就不怕自己的統帥被斬殺或者捉住不成，可這個念頭也只是在阿史那骨哚祿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他就被唐軍撤退這個消息給佔據了，沒有了這些唐家的阻攔，他們的前路將再也沒有任何障礙，這也就代表著他們這次突圍成功了，雖然此戰折損巨大，可最起碼還是有數萬大軍突圍而出，而只要擁有這數萬大軍，突厥就不會滅亡，他還有東山再起的本錢。

「哈哈哈哈，勇士們，活下去的通道已經大開，前面已經再也沒有任何力量來阻攔我們了，為了突厥，為了我們自己，沖呀！」

得意之餘，阿史那骨哚祿揮舞著彎刀，向身邊的眾多突厥將士高聲喊道。

「沖呀！」

剛剛還抱著必死決心的突厥將士們，因為幸福來得太過於快速，也隨著阿史那骨哚祿高聲喊道。

俗語有云，樂極生悲，就在突厥所有將士都在為自己能夠繼續活下去而興奮不已的時候，絲毫沒有意識到，危機距離自己已經不遠了。

「轟轟轟」

在所有人滿是詫異的神情下，一隊數千人眾，渾身穿著漆黑的鎧甲，彷彿地獄裡面爬出來的惡鬼一樣的步卒，緩緩的從唐軍陣營中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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