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5章　我是世界

「前輩，我們不要上去幫忙嗎？」地上，石天從書生念出個道理以後，便開口，問道。

和尚聞聲，扭頭，看了他一笑，隨後，以十分平淡的語氣道：「不用，這是他的事情，由他自己來做。」

石天微抿下唇，想了一下，終究沒有再說話。

他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和尚，相信他作為朋友，比自己更清楚，面對天上那道光芒萬丈的身影，他們更應該做什麼。

「這是他等了十萬年的事情，為他書院的七十二個門生，為他口中的道理，為他自己。今日，不管如不如願，他當盡興，以生死盡興。」和尚復又開口，輕聲道。

「前輩的道理，我能理解，不過，要在心中有照耀千古的光明，才能在此時此刻，站成天上地下的道理，凝成前輩口中的規矩。」石天點頭后道。

「嗯，讀書人，不就應該這樣嗎？」和聲道。

話落，沒人再說話，因為天上的洪流，數萬位真仙橫跨星域的身形已經撞在書生面前一根根金色法鏈上，隨之，一片黑暗先瀰漫開來。

沒有聲音，沒有畫面。

這漫長的黑暗與寂靜持續了幾個呼吸，之後，光明出現的一瞬間，是漫天的花火，花火中，有蓮花盛開，有一座座小世界涅滅，有數千位真仙在劍氣中掙扎嘶吼，有書生滿身清風，滿眼悲涼。

良久，書生在數萬位在不安與躊躇仍往前行的真仙面前又抬起手臂，隨後，輕聲道：「諸位，我並不想要你們的性命，我只要一個規矩，從這裡立下。」

「那你先住手，我們坐下來談談！」

「是啊！您住手，我們保證，以後再也不濫殺凡人！」

「前輩，之前是我們錯了！如今，整個大千世界的真仙都在您面前，我們可以立下誓言，您說的規矩，一樣成型！」

「救我！救我！」

從金色法鏈中發出的慘呼聲夾雜一聲聲呼喊，呼喊聲，滿是殷切。

書生聞聲，抬起眼皮，想了一下，輕輕搖頭，隨後，在清風與法鏈中開口，道：「道理，十萬年前已經講過了，如今，只有規矩。」

書生的聲音並無許多憤怒，但是，十分堅定，無一絲不確切。

聲音落下之後，時間點滴過去，不知不覺，便是一炷香。

一炷香的時間下，金色的法鏈又消磨天下修士數寸修為，便在書生眼前，就有數千位真仙已經從真仙境界衰落，變成普通修士。

這般情況下，慘呼聲自然連綿不絕，數萬修士形成的洪流一次次撞擊在書生身前，與一條條金色法鏈做殊死搏鬥，然而，徒勞無功。

又過一炷香的時間，近萬名真仙氣勢衰落，天上地下的洪流也一點點現出頹勢，眼看，只要時間繼續流逝，書生心中的規矩便能在這片天地真正立下。

「聖母，您在做什麼？」便在如此緊要的關頭，肖青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於是，驀然回身，目光落在聖母身上。

正是她回身，才讓陳劍，賈正，以及數萬名真仙中理智尚存，意志尚且堅定的幾十位也覺不對，紛紛看向聖母。

從始至終待在原地，絲毫沒有動彈的聖母在肖青冰冷的目光中滿眼嫵媚。

輕咬下唇，嘴角微翹著，才落下伸展到空中的手臂，隨後，以極溫柔的語氣道：「此間事兒了，天下無仙。」

「什麼意思？」肖青下意識地，開口問道。

聖母並未再回答她，只是緩緩的張開嘴，隨之，一幕有些噁心的景象便出現在肖青的視線中，只見聖母口中有一個肉球般的東西被她緩緩吐出。

肉球落在空中，像一個巴掌大小的肉丸，隨後，緩慢蠕動中慢慢漲大，最後，便在肖青冰冷的目光中變成人形。又過幾個呼吸，大約七尺身高的人形上嘴臉清晰，最後，一個劍眉星目的男子便站在肖青面前，與肖青對視。

「你，他是誰？」肖青微微眯起眼睛，手中的斷刃顫抖一下，復又問道。

「世界。」聖母看著男子，滿眼溫柔著，柔聲道。

話落，她一步步向前，便走向男子，走到男子身後，手臂落在男子身上，在男子也溫柔的目光中，深呼一口氣后，呻吟出來。

接著，又伸出舌頭，竟然在男子的肩膀上舔舐起來。

肖青見狀，恨不得自戳雙目，但是，她心中更清楚，眼下更要緊的是什麼，於是，一步後退之後，她先沖陳劍道：「小心，不知道她使出的是什麼手段，但是，定然不是什麼好事兒。」

這話其實也用不著肖青來說，就眼下的情況，陳劍等人不需要多想，便能夠確定，無論聖母還是眼前這個詭異的男子，都來者不善。

「嗯，我知道。」陳劍聞聲點頭。

隨後，手中的長劍抬起，在身上氣息雖然顫抖的情況下，凌厲的氣勢不減分毫。

賈正眨巴一下眼睛，微微咧嘴后狠狠咬牙，隨後，手上的長弓抬起，羽箭搭在弓弦上，也面對男子與聖母。

還有三人身後，數十位扛著金色法鏈，仍滿眼堅定的真仙也以手中的法器朝向男子。

「所有的死亡，都是一件讓人覺得難過的事情，但是，當你們傷害到太多人，甚至，傷害創造者本身，便理所當然的，應該被驅逐與消滅，雖然，這是一件令我難過的事情。」男子終於開口，朗聲道。

「該死！你究竟是誰？」肖青忍不住，又一聲冷喝后問道。

她當然意識到眼前的事情十分不妙，但是，事情從被察覺，到發生，到現在，一切荒謬到讓人覺得可笑，因此，她甚至沒有路論據去推斷，究竟發生了什麼，那個在男子身後平白髮情的聖母，與男子究竟是什麼關係，男子的身份又是什麼？」我已經自我介紹過了啊，你沒有聽到嗎？」男子輕聲道。

「你，是這個世界？」肖青心頭有些預感，但十分的荒謬又使她否認自己的預感。

「沒錯，我是這個世界，是天，是地，是造物主，是你們的母親。」男子接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