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王心雨二
娘告訴我,柔柔長大了愛漂亮了,我給她做的衣服她都特別的喜歡,只不過,娘沒告訴她,這都是我做的。
不過沒關係,在柔柔的眼裡,我這個娘早就死了,只要她能穿上我做的衣服,我就很開心了。
娘問我:「以後有什麼打算?是一直住在這裡,還是想回去?」
我知道母親不忍心我一直一個人在這鄉野中生活,可是如今我在這裡生活的時間久了,也不想再回京城去了。
那些關於皇宮和李業的事情,我刻意淡忘了許多,不想再回去故地重遊,徒惹悲傷。
還有春兒……我真的已經想不起他那張面容了,只依稀記得他的形態。
我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說:「還是一直住在這裡吧,這裡住習慣了,其實也挺好的,我要是回到了城裡,日日夜夜都不能出門,弄得家裡人心情也不好,也不太合適。」
娘又掉了淚,可眼神看著卻是欣慰了許多,說:「女兒,你一直一個人這麼生活下去,也太孤單了些,爹娘想著,給你找個上門女婿,也好有人陪你說說話,將來再生兩個孩子,你這一生也算沒白活了,你說行嗎?」
我頓時愣住了,沒有想到,娘真的要給我找上門女婿,她以前說過這個話,我當時沒同意,那個時候我天天想著春兒,可這兩年過去了,春兒的記憶漸漸的淡忘了,我又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她這麼一說我還真是有些猶豫。
我怕找不到一個像春兒那麼愛我的男人,我怕我又遇到一個李業一樣那樣薄情的男人,我十分的忐忑,忍不住搖了搖頭,說:「娘,我一個人生活其實挺好的,您不必擔心我。」
娘卻拍了拍我的手,勸著我說:「女兒,你一個人生活三年五年也還好,可若日子久了,爹娘難免擔心你呀,太子爺寬厚,讓你活著出來,也沒說話,不讓你再成親。爹娘想著好歹給你找個上門女婿,你們夫妻兩個,和和睦睦的過日子,你身邊有個照應,爹娘不常來,也能放心些呀!」
李業他……是挺寬厚的。
我們好歹夫妻一場,他也念著那些情分,饒了我一命。只可惜,他不是我的良人。他的一顆心都放在那個許蘭芳的身上,這輩子,想必也不會有女人,能夠越過她的頭上去,想起在宮中那些,我拈酸吃醋的日子,心情鬱結的日子,我就覺得現在一個人的生活,實在是太輕鬆了。
可我看著娘滿頭的銀絲,和她蒼老的面容,我最終還是點點頭,說:「娘,你和爹若真是不放心我一個人想要給我找個女婿的話,那你們操辦吧,只要人好,老實,對我好,長得丑不醜,都沒有關係的,我們也就是搭夥過日子罷了。我也沒有什麼要求的。」
這個世上,像春兒那樣愛我的男人,我怕是遇不上了,我只求,不要再遇上一個,像李業那樣薄情的就好了,不管他長得好不好看,只要他能夠對我好,就行了。
娘見我同意,很開心,回去沒兩天兩輛馬車,便來到我鄉下的家門前,我站在門口看著,前頭那一輛是娘的,後面那一輛,走下來,一個年輕的男子。
他說年輕也不年輕了,看起來,大概近三十的樣子,長得敦厚老實,笑起來笑容有些憨憨的,看起來就是一個敦厚的人,站在那裡看著我,目光有些忽閃,有些局促,很是不好意思的樣子,我當時便笑了。
娘招呼著他進了屋,我跟在旁邊悄悄的看著他,他緊張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坐在椅子里,端著茶杯,甚至我都能聽到,茶杯蓋子和茶杯,碰撞在一起發出的那些聲音。
他緊張得連手都在顫抖呢,我撲哧一聲便笑了,站起來慢慢坐在他身邊,問:「你緊張什麼?我看起來像是吃人的老虎嗎?」
他搖搖頭,笑容靦腆,「你不像老虎。」
娘出門去了,留著我們倆人在屋裡頭說話。
一杯熱茶端在他手裡,生生的涼了,他卻一口也沒有喝,偶爾鼓起勇氣看著我,我一笑他便低下頭,緊張的吱吱嗚嗚,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個男人,看著似乎,好欺負一些。
我當時便下了決心,要這個男人,和我成親。
他叫周端。
是即將去通州上任的,一個小縣官,家裡沒有別的親人,只有一個已經出嫁的妹妹,身家清白,沒有成過婚,也沒有養過妾。
他為人老成敦厚,說話的聲音溫文爾雅的,我對這個男人很是喜歡。覺得和他成婚以後,像他這樣的脾氣一定是不會欺負我的,肯定不會像李業那個混蛋一樣,對我那樣的薄情冷酷。
因為他著急去通州上任,我們的婚事辦得很急,就在村子裡面擺了兩張酒席,爹和娘都來了,看著我們喝了交杯酒,他們便走了,洞房花燭夜,他緊張的滿臉通紅,都不知道要幹什麼了,站在門口,腳步像是釘了釘子一樣,動也不動一下,我坐在床上,等了他半晌,輕輕挑開蓋頭,看著他一身的局促,不由得笑了說:「相公,你怎麼不過來掀蓋頭啊?」
「啊……對啊,我忘了還要掀蓋頭的……」他說著便緊張地走過來,蓋頭下的我,不停的笑著,看著他那個呆呆傻傻的樣子,心滿意足。
我聽見,蓋頭外面的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便拿著秤,要挑我的蓋頭。
紅色的布被調開了,燭火下,他那張溫厚的面容上泛著紅,一身局促的慢慢的坐在了我的身邊,卻一動也不動,又像是一座雕塑一樣,不知道該幹些什麼呢。
我微微側頭過去看他,他真的好像,不敢動一樣。我覺得我們兩個總不能在這新婚夜裡,一直坐在床邊,坐到天亮的吧,和李業成親那晚,他拋下我去找許蘭芳了,我哭了半夜,卻依舊沒把他哭回來,好不容易成婚第二次,可不能連這個洞房夜也不夠完美。
我伸手過去拉著他的手,他的掌心很是粗糙,似乎是常年做重活的,不過我也不在意了,聽說他家境貧寒,這小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金榜題名,熬出了頭,卻又娶了我這樣一個身家不幹凈的女人,我一時眼眶有些酸澀,卻極力忍著,感覺他緊張的手都在顫抖,我笑著說:「夫君,洞房花燭夜,我們不能一直這樣坐著呀,要不,你去吹了燈,我們……我們歇了吧?」
他聞言點點頭說:「那好,那我去吹……」
他起身去吹燈,連著吹滅了四盞,到最後兩站的時候,我阻止了他說:「夫君別吹啦,洞房花燭夜,是要留著兩盞燈到天明的!」
他聞言便憨憨傻傻的一笑,緊張的走過來看著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看著他那個樣子,沒人住的就笑了,站起來,伸出手解他衣裳,他緊張的,側過臉去,不敢和我的雙眼對視。
大紅色的喜服被我扔在了旁邊的矮榻上,裡面一身紅色的中衣,襯得他的面容更是紅的蝦子一樣。
「夫君,上床歇息吧。」
他聞言點點頭,有些慌的上了床,睡在裡面,我看著他那個樣子,實在是笑得不行。
接著開始脫我自己的衣裳,脫完了也剩了一身大紅的中衣,便放了帳子,躺在他身邊。
他依舊一動也不動,閉這眼,假裝自己睡著了,我扭頭看著他,沒忍住的笑,笑夠了,就問:「夫君,這洞房花燭夜,咱們就這麼睡嗎?難道不應該……做點什麼嗎?」
他聞言睜開了眼,扭過頭來看我,一雙眼黑漆漆的似乎含著些什麼,我正想笑,他突然鼓起了勇氣,翻身壓在了我身上。
他居然主動了,天哪!
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個,自打認識以來,連一句話都不敢主動和我說的男人,居然壓在了我的身上,我一身有些回不過神來,雙手放在身旁,不知該怎麼辦。
他氣喘吁吁的看著我,聲音都有些顫抖地說:「夫人……我,我要脫你……衣裳了……」
那一瞬間,我承認,我真的愣住了,我也承認,我拚命的想笑,而我也極其不厚道的,真的笑了起來,而且是非常張狂的大笑。
「哈哈哈……」
他看著我笑,非常的不解,問我:「夫人你,你笑什麼呀?難道。我說錯了嗎?接下來,難道不是脫你衣服嗎?」
他這麼一說,我笑得更是凶了,許久都喘不過氣來,直到很久以後,才看著他越來越疑惑的眼神,將他推了過去。
他肯定是不知道洞房夜是要做些什麼的,或許他知道,但是他肯定沒有經歷過,所以不明白該如何去做,作為一個有經驗的人,我覺得,我應該教教他。
況且成婚的時候,爹娘已經告訴她,我不是第一次嫁人了,想來主動些,他也是不會介意的。
許久,他的雙眼發亮,「夫人,外頭涼,還是進被窩裡來……」
我這一生,成了兩次婚,進了兩次洞房,只有這一夜,是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