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威脅

第三百二十四章 威脅

花憐月還有些愣怔,劉翎已經驚跳著躲出老遠。她以袖掩鼻,滿臉嫌棄的對身邊侍女吩咐道:「你們是死人呀!還不去收拾一下。」

「是!」侍女們不慌不忙的上前,洒掃,清洗,熏香,不一會就將地面收拾的乾乾淨淨。

大雙疾步而來,正蹲在花憐月身邊,拿帕子蘸了水為她清洗被弄髒的裙角。劉暉聞聲趕了過來,皺眉道:「怎麼這樣不小心!」

慧寧郡主似乎清醒了不少,她滿臉通紅,兩隻手不知所措的互相絞動著,時不時抬眼去瞧花憐月。見劉暉面露不悅,忙小聲囁嚅道:「弄髒了夫人的衣裙,是我的不是,我,我......」

她這快要哭出來的無措模樣,像極了受驚的小白兔。立刻引來周邊貴夫人們的同情,於是紛紛為她求情開脫。

花憐月總覺得心中有些疑惑,她雖然與慧寧郡主是初識,並不知道她的酒量如何。可就算是喝得急了些酒意上頭,也不至於說吐就吐,一點控制能力都沒有。尤其是在這麼多貴客面前丟臉,實在是太失禮了。

可是慧寧郡主今日表現出來的溫婉善良,讓所有人都心生好感。誰要敢說她是故意為之,必定會被周圍那些貴夫人們的唾沫星子給噴死。

花憐月只得捏著鼻子自認倒霉,她無奈的揮揮手,道:「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雖然衣裙上的穢物被清洗乾淨,依然有一股濃濃的酒味揮之不去。花憐月苦著臉抖了抖裙裾心中直說倒霉,慧寧郡主忙示好道:「我馬車上有備用的一套衣裙,夫人若是不嫌棄,不妨讓侍女拿來先換上。」

「也好!」花憐月還來不及說話,劉翎已經搶先道:「你們都去將衣裳換了,隨便醒醒酒,待會還有一場好戲,可別錯過了!」

長公主都發話了,慧寧郡主恭敬的應了,又親自來扶花憐月。花憐月哪裡還敢讓她近身,忙搶先往清音閣外走去。

劉暉正想跟上,衣袖卻讓劉翎一把扯住,她笑吟吟的道:「她們去換衣裳,你跟那麼緊做什麼?反正有柳夫人跟著,定能照顧的妥妥帖帖,你還是在這裡幫著皇姐待客為好。」

劉暉深吸了一口氣,握緊雙拳。雖然心中憤怒,他卻知道慧寧郡主也要換衣裙,自己跟去確實會惹人閑話。勉強按捺下想要狠狠揮開劉翎的衝動,他對身邊的鳳七使了個眼色。

鳳七立刻心領神會的跟了出去,劉翎眸光一閃,紅唇動了動,似乎想要開口喚住他,最終還是強行忍住。

公主府宴請賓客,自然也準備了房間給各府女眷隨時換裳。只是為了方便客人換取衣裳,所以這些客房靠近公主府的大門。一路行來,慧寧郡主似乎不勝酒力,雖然被兩位侍女攙扶著,卻依然走得東倒西歪顫顫巍巍,好幾次因為雙腿發軟差點癱坐到地上。

花憐月不好撇下她獨自離開,只得走幾步停下來等她一等。往常只要小半個時辰就能走到,現下足足花了一個時辰。

大雙忽然「咦」了一聲,疑惑的道:「記得之前這附近還有侍衛在來回巡查,方才走了這一路,怎麼一個護衛也沒有瞧見?」

花憐月聞言也是眉頭輕蹙,她四下環顧了一圈,果然一片死寂。地上匍匐的小草在寒風中瑟瑟顫抖,稀疏的枝椏透出陰沉之氣。凋零的枯葉在蜿蜒的小徑上翻滾,不小心踩上去,發出細碎的摩挲聲,就像是毒蛇在吐著紅信。

忽然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從不遠處傳來,打破了眼前的死寂。這聲音來的突兀,隨即又嘎然而止,就像是被人拗斷了脖子。

「哈哈哈!沒想到在這裡能碰見賢王夫人,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那聲音狂妄中帶著兇狠,就像是一道雷鳴,將面前這幾個嬌弱無助的女人劈得面無血色。

伴隨著聲音而來的,是一個身材高大黑巾蒙面的黑衣男子。一個侍女壯著膽子喝道:「哪裡來的狂徒,敢在公主府撒......」她話音未落,一柄青竹箭突兀的飛來,帶著凌厲的風聲,將那侍女射倒在地。

刺目粘稠的鮮血從侍女的傷口處不斷湧出,很快染紅了她身下的枯草。「啊......殺人了!」其餘的侍女尖叫著,想要逃開,更多的青竹箭從高處飛來,將這些想要逃竄的侍女射倒在地。

失去扶持的慧寧郡主軟倒在地,恰好跌在一個還未斷氣的侍女身上。侍女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緊緊抓住她的手腕,絕望的求救道:「郡主,救......救命!」短短的幾個字吐出,她的嘴裡已經湧出大量的鮮血。

「啊!」慧寧郡主哪裡見過這樣的情形,她驚得花容失色,酒意似乎也消散了不少,立刻手腳並用的想要爬開。誰知那侍女將她當成最後的救命稻草,手指痙攣的抓緊了她的衣袖,就是不肯撒手。慧寧郡主爬了幾下,居然都不能擺脫她的禁錮,連驚帶嚇差點沒昏過去。

花憐月盯著那些熟悉的青竹箭,眼角一抽,瞳孔瞬間縮緊。她喃喃道:「清風寨,你們還真是賊心不死,居然敢混進京城來作亂。」

黑衣男子哈哈一笑,道:「夫人好見識,難怪咱們清風寨能在賢伉儷身上栽這麼大的跟頭。這個場子若是不找回來,以後弟兄們在江湖上可就抬不起頭來說話了。」

「咻!」又是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輕響,花憐月與大雙的腳尖前齊刷刷的插上一排青竹箭,箭尾半響后尤自輕顫不已。

那箭頭緊緊貼著倆人的腳尖,可以想象,如果對方願意,想要將她們釘在原地,完全是輕而易舉之事。

黑衣男子雙手抱胸,狹長的眸子里閃過一抹睥睨的寒芒,他冷笑道:「想在我的眼皮底下玩花樣,只怕是活得不耐煩了。」

就見他手微微一抬,不遠處的公主府牆頭上,站起一排同樣黑巾蒙面的男子。他們緩緩拉開手中的鐵弓,弓弦吱吱輕響,帶著震撼人心的威懾,齊刷刷的對準了下面的花憐月與大雙。

黑衣男子輕笑道:「夫人還請移步到寒舍小住幾日,等到賢王爺籌夠了一百萬兩紋銀的贖金,我等定然會將夫人安全送回府里。如果夫人不願意......」

他忽然屈指如爪,閃電般往身邊的樹榦上抓去,粗糙堅硬的樹榦就如豆腐般,被他輕鬆的挖去一大塊。隨即又在他的掌心中化成一堆宛如砂礫的碎渣,悉悉索索的落了下來。可以想象,這一爪若是抓在人身上,只怕是連骨頭都會成為灰燼。

花憐月一瞬不瞬的緊緊盯著他森然的眼睛,眼瞳緊縮,她分明看見了強烈的殺意還有對生命的蔑視。

這些人是針對自己有備而來!她相信,自己只要說一個不字,牆頭那些青竹箭就會如雨點般飛過來,毫不猶豫的將所有人射成馬蜂窩。

而自己這邊,只有大雙勉強有自保的能力,可是她定然會為了保全自己而不顧性命,這卻是花憐月最不希望看見的。

她不能讓二哥沒有妻子,不能讓福兒沒有母親。想到這裡,她的手心中冒出了黏膩的汗珠。

大雙滿臉凝重的盯著對面的黑衣男子,心中快速的盤算著脫身之法。看情形公主府的護衛是靠不住了,只是那鳳七怎麼也沒有出現?如果他們兩人可以聯手,大不了拼著中上幾箭,也可以保得花憐月全身而退。

周遭空氣似乎凝固了,一觸即發的局勢,讓花憐月心頭突突亂跳。狂風驟起,吹亂了她的長發,花憐月眯了眯眼睛,忽然勾起唇角輕笑起來。

「這位清風寨的英雄,只是想要銀錢而已,何必如此大動肝火!」花憐月的聲音如流水潺潺,動聽卻不失溫婉,絲毫沒有普通女子被劫持時的慌亂。

男子挑了挑眉頭,輕笑道:「夫人若是肯合作,自然是最好,也免得無辜之人多受牽連。還有,夫人若是想要借著說話來拖延時間,等著公主府護衛前來救援,只怕是打錯了算盤。

公主府的護衛雖然多,可是為了不驚擾各府女眷,這些護衛不敢隨意靠近,否則我們弟兄也不會進來的如此順利。」

花憐月苦笑,就沖著劉翎對他們夫妻的敵意,她可沒想過公主府的護衛會來救自己。說話間,她看見黑衣男子身後又出現幾個鬼魅般的身影,他們呈扇形朝著自己這邊包抄過來。心中不由微嘆,任她心思靈敏,這個時候想要脫困,只怕是比登天還難。

感覺到身邊的大雙警惕的往前踏出一步,花憐月立刻一把抓緊了她的手臂,搖頭道:「不要冒險!」

大雙一急,脫口道:「難道咱們要坐以待斃?」

花憐月笑了笑,輕輕的道:「不,毫無勝算的拚命,不如見機行事。大雙,你的命不屬於你自己,別忘了福兒還小,他不能沒有母親。」

花憐月的話戳到了大雙內心深處,她不再是以前那個無拘無束,只要跟在小姐身邊,哪怕四處遊盪也心滿意足的小丫鬟。家裡還有嗷嗷待哺的稚兒,有等著她回家的夫君......

大雙怒瞪著雙目,貝齒死死咬著下唇,因為太過用力下唇已是血跡斑斑,可是她握緊的拳頭卻漸漸鬆開。

男子居高臨下看著她們的掙扎,眸光中帶著睥睨天下的傲慢。他哈哈大笑,帶著調侃的道:「夫人如此識相是最好不過,也免得受那些皮肉之苦。來人,還不將夫人請回去!」

花憐月眨眨眼,忽然出聲道:「慢著!」

男子一皺眉,道:「夫人難道想要反悔?」

花憐月莞爾一笑,慢條斯理的道:「你們既然是沖著我來的,我跟你們走就是了。只是這位柳夫人,卻是無辜被牽連進來的。可否請各位高抬貴手,放她回去給我家王爺報個信?」

黑衣男子默了默,忽然低低一笑,道:「夫人自身難保,還想著救旁人的性命,還真是有幾分咱們江湖兒女的義氣。」

花憐月心頭一喜,以為他是答應了放過大雙。誰知他話音一轉,冷森森的道:「不過我已經安排了人給賢王爺報信,就不麻煩柳夫人了。」說話間,有幾人迅速上前,將大雙給牢牢制住。

花憐月心頭一涼,這人還是對大雙起了殺機。心頭轉動間,她猛地伸手取下頭上的金簪,抵在自己雪白的頸間。

「月兒!你不要胡鬧。」大雙驚呼一聲。

花憐月沒有理會她,只緊緊盯著黑衣男子,冷聲道:「既然你不想放過我們,索性我就自己了解。一了百了,大家都乾淨。不過,想必你也知道我家王爺可是睚眥必報的性子,我若是死了,只怕他終其一生,也會讓整個清風寨為我陪葬。」

「你敢威脅我!」黑衣男子眸中閃過一絲寒芒,他濃眉緊蹙,似乎被花憐月的舉止給激怒了。

花憐月苦笑道:「不敢,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她一咬牙,手上用力,鋒利如劍的簪尖刺進她嬌嫩的頸間,溫熱的血液如怒放的春花,染紅了她的衣襟。

男子皺皺眉,他當然看出花憐月絕對不是威脅而已,她對自己下手極狠,那簪尖只要再進去一分,她就會戳穿自己的咽喉。到時,就算是神仙在世,只怕也救不了她。

尋思間,男子指尖微彈,一縷勁風襲上花憐月的手腕。花憐月只覺得手上一麻,金簪再也握不住,如折翅的蝴蝶般墜落在地。

男子冷哼道:「我生平最恨被人威脅,夫人不必如此為難自己,還是安分一些為好。」話未說完,他已經看見花憐月嘴角有鮮血流出,她手上沒了金簪威脅,居然咬破了自己的舌頭。

男子大驚,沒想到她剛烈到如此地步,忙上前一步狠狠掐住她的嘴角。花憐月狠狠瞪著他,含糊的道:「我雖然沒有辦法殺了你,卻有辦法殺了自己。你若是敢傷她一根頭髮,我就讓你的百萬金銀化成泡影。」

「小姐,你,你瘋了!大雙只是你的丫鬟,不值得你如此.......」大雙失聲痛哭,她拚命的掙扎。只恨自己方才一絲軟弱,放棄了抵抗,才會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肉。

花憐月搖搖頭,嘴角噙著一抹調皮的笑意,柔聲道:「你護了我那麼多回,總該換我護你一回。很公平,不是嗎?」

男子眸光一閃,化掌為刀狠狠劈落。頃刻間,大雙雙眸一翻,軟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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