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集 第三百零二章一網打盡
看見薩摩臉上沉思的表情,那約。木靈猛然驚覺,連忙補救:「那約家行、行事光明正大,你…你胡說什麼!」
那約。木靈顯然不如那約。土靈深沉,光是一句話說得結結巴巴,就完全沒有說服力。
「要真光明正大,那今晚這事,又算什麼呢?」薩摩反唇相譏,不願再與那約。木靈啰唆,先解開結界,揚聲喚:「來人1
外頭腳步聲起,在殿外停步:「聖師有何需要?」
不理表情瞬間刷白的那約。木靈,薩摩兀自命令道:「請那約頂級預言師前來。」
此話一出,殿外神侍一楞,不由有些猶豫:「這…聖典在即,其他人進入聖殿恐怕會玷污聖靈之氣。」
挑挑眉,薩摩乾脆走了出去。
見薩摩即將踏出聖殿,神侍不由驚叫:「聖師…不可!」
「大神聖靈之氣,豈會受場地限制?」話雖這樣說,薩摩倒是在踏出殿門前停下腳步。他還不想讓這個緊張兮兮的神侍更加緊張。
驚魂甫定,神侍一張臉白得像紙:「但…這、這是慣例。」大神祭期間,首席預言師不能沾染外界污氣,否則將會影響來年公國國運。
神侍的顧慮薩摩自然知道,於是,他軟下口氣道:「那約。木靈侵入聖殿,早已帶來污濁之氣,意圖行刺更破壞神殿聖靈之氣,如今不能再拘泥慣例了。」
聞言,神侍當場傻了:「您、您說…行刺?」
行刺首席預言師的情形不是沒有,但卻是第一次在大神祭期間發生!這可是會影響整個祭典的聖氣啊!
「沒錯,所以,本師要親自與那約頂級預言師談談。」薩摩話說得客氣,但語氣卻是相當堅定。
「是…是!」神侍慌慌張張地應了一聲,連忙轉身離開。但沒走幾步,神侍又突然跑了回來:「稟聖師,要是那約頂級預言師不願配合,那…又該怎麼辦?」
這是個問題,那約。土靈為了保命,難保不會拋棄獨子,自己逃走。
想到這裡,薩摩立刻有了決定:「帶多點人,那約頂級預言師若敬酒不吃,那便動武吧!」
神侍離開之後,薩摩又回到後殿。那約。木靈一見他,立刻怒聲吼道:「你不能殺我們!
判定頂級預言師有沒有罪,必須經由王上裁決!」
「我想你記錯了,應該是『會同』國王一同裁決。」薩摩面無表情地回答,顯得一點都不擔心。
那約。木靈一噎,但隨即又道:「沒…沒錯!所以你現在馬上放開我,還沒定罪前,你不能動我!」
見那約。木靈反覆威脅,薩摩臉沉了下來,聲音也不覺冷了起來:「我不想聽見你的聲音。再有一句話,我就讓你立刻從這個世界消失。」
這話聽起來未免過於自大,那約。木靈本想反擊,卻在見到薩摩那雙深沉得有如無底深淵般的雙眸時,全身寒毛直豎,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到口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那約木靈非常害怕,他知道刺殺首席預言師跟刺殺國王同罪,都是株連九族的。他也許真的是鬼迷心竅,就因為受不了其他貴族的冷眼和譏笑,又誤信傳言,以為現任首席預言師沒有半點武功,連求證也沒有,就貿然決定這麼做,才落得這種慘況。父親本來對此寄予厚望,甚至要以什麼說詞來交代,也已經想好了,現在,一切都沒了。
見那約。木靈閉上嘴巴,薩摩這才滿意地收回落在那約。木靈身上的視線。閉上雙眼,薩摩反覆想著那約家在噬巫事件中,究竟扮演什麼角色。
思及此,薩摩睜開眼睛,不自覺又將目光落到那約。木靈的臉上。那約。木靈本來就滿臉緊張,見薩摩的視線落了過來,嚇得全身一跳。
那約。木靈的緊張反應,薩摩看在眼裡,一個念頭逐漸形成。
這麼神經質的人,精神防禦力應該很弱吧?
這麼一想,薩摩突然大步往那約。土靈走去。
「你要做什麼?」那約。木靈往後退了一步,緊張地道。
薩摩沒有回答,也不以為必須回答,兀自走到冰柱圍起的牢房前。
那約。木靈再度往後退了一步,撞到後頭的冰柱,沁寒的氣息立刻透衣傳來。那約。木靈身軀往前一傾,背才剛離開冰柱,一隻手掌已然扣住他的額頭。
手掌很冰冷,完全不輸給方才他碰到的冰柱。那約。木靈大吃一驚,正想伸手抓開手掌時,一種麻痹的感覺,瞬間從頭部順著脊椎而下,轉眼剝奪了他所有行動力。
那約。木靈驚恐萬分地看向手掌的主人,映入眼帘的卻只是一雙冰冷的褐色眼睛,分明沒有情緒,卻把那約。木靈的視線牢牢吸引住。
時間緩緩流逝,直到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薩摩才收回手掌。
那約。木靈遲遲回不了神,直到薩摩轉身走遠,他還是雙眼獃滯地看著前方。
急促腳步聲在殿門處停下。
「稟聖師,那約頂級預言師抗命,請示聖師是否調集護殿騎兵協助?」傳令的聲音聽起來很喘,像是急奔前來傳訊似的。
除了護送首席預言師的必要任務之外,護殿騎兵必須有首席預言師或國王的命令才能調集。
揚眉看了依舊獃滯著的那約。木靈一眼,薩摩冷著臉轉身往外走去,心中已有決定。
他已經從那約。木靈那裡得知一切,所以心情更顯沉重。那約家並非全然與噬巫事件無關,事實上,蔭。普勒一開始並未打算摧毀那坦一家,畢竟,那坦一家是公國里最有聲望,也最有口碑的預言家族。
後來之所以情況丕變,卻是因為那約家聯合前右相沙。坦多,散播謠言,利用公國輿論逼得蔭。普勒剝奪那坦。埃森首席預言師的位置,最後,輿論擴大,加上那坦。埃森不願捏造神諭,承認蔭。普勒的國王身分,那坦一家全數被捕,並以火刑處決了那坦。埃森夫婦。
想到這裡,薩摩就覺得,那約父子就算立刻死在他面前,也一點都不值得同情。但是,薩摩也知道,這種時候,絕不能任意殺死這兩人。
他必須忍耐。幸好,在重要節慶刺殺首席預言師的罪,足以讓這兩人只有一條路可走。
薩摩在神侍滿臉詫異中踏出聖殿,見神侍呆立一旁,不知反應,微微蹙眉,提醒道:「領路!」
聞言,神侍一驚,又見薩摩兀自往前走,連忙跟了上去,一邊解釋道:「屬下等無法擒住那約頂級預言師,只能將之擋在中庭。」
薩摩前腳才離開,殿內又有異變。本來躺在床上沉眠的琉璃,突然一下睜開雙眼。
拉開被褥,琉璃秀眉微蹙,喃喃道:「真是麻煩啊…」
說著,琉璃站起身來,步出薩摩方才設下的結界。
一出結界,琉璃就看到了那個被困在冰牢中,一臉獃滯的那約。木靈。
「你為什麼在這裡?」琉璃不悅地看著那約。木靈。剛剛有一點記憶不連續,這讓琉璃心情有些差。
那約。木靈怔怔地抬起頭,看著冰牢外的少婦,痴獃的模樣,似乎沒把方才的問話聽進去。
見狀,琉璃柳眉一豎,怒叱:「喂!你聾了啊!」
琉璃喊得很大聲,沒想到那約。木靈依舊獃滯,像沒聽到似的,讓琉璃氣得杏眼圓瞪,恨恨地踹了冰牢一腳。
冰牢晃也沒晃一下,牢固得不得了。琉璃盯著冰牢一會兒,突然咯咯笑了起來:「喔!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被摩哥哥關起來了!」
那約。木靈還是獃滯著。琉璃也不管,頭一歪,又好奇地問:「但是,你為什麼會被摩哥哥關起來呢?」
那約。木靈依然沒有回答,現在的他還被方才薩摩強制搜索記憶影響,完全處於痴傻狀態。這又讓琉璃不悅了…
皺眉眯眼,琉璃深色雙眸閃著危險的光芒:「我討厭你的態度!」
「我跟你說話,你應該要感激涕零、要恭敬的跪拜。」琉璃臉上滿是高傲輕蔑的神情。
美麗的唇線一勾,琉璃邪魅冷笑:「像你這麼無禮的人,摩哥哥把你關在這裡,就是要讓我懲罰的…」
說著,琉璃抽出了隨時不離身的軟劍。
舔舔嘴角,琉璃的雙眼燦亮得令人心驚:「我不會太快殺你,你知道嗎?殺人其實很無聊的,我比較喜歡捉弄人。」
說到這裡,琉璃手一抖,軟劍發出一聲低鳴,帶起一溜寒光,穿入冰柱縫細,直往痴獃的那約。木靈而去!
軟劍擦過那約。木靈的頰邊,然後停住!余勁在那約。木靈的臉上劃出一道血線。
琉璃握著劍,美麗的雙眉揪緊。
她很不高興,因為,剛剛她的劍,就這麼直直刺向牢里的男人,而她眼中理應驚恐萬分的玩物,卻連眨一下眼都沒有!
這是不可能的,沒有人能在生死一線的時候,真正做到無動於衷…
這個人太不正常了!心中疑慮的琉璃,終於有了查探的耐心。盯著那約。木靈無神的雙眼,看了一會兒,琉璃再度露出笑容。
呵!她知道原因了。
「原來是這樣啊!」琉璃收回劍,另一手慢慢舉了起來:「沒關係,我可以幫你的。」
說著,琉璃左手食指點上了那約。木靈的額頭,輕輕一彈。一絲很容易令人忽略的黑芒輕閃即逝,緊接著,那約。木靈的雙眼慢慢褪去了迷茫痴傻…
「你!你!」一醒神就看到那個他該殺死的人,那約。木靈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我?我怎麼了嗎?」琉璃笑得燦爛而無害。
聞言,那約。木靈瞪大了眼,不知如何回答。
琉璃美目一轉,雙眼再度燦亮:「既然你已經醒了,那我就可以繼續玩了。」
「玩?」那約。木靈反應不過來。
琉璃笑眯了眼,重重一個點頭,然後慢慢舉起手上的軟劍。
見到被抖直的軟劍,那約。木靈大吃一驚,身體一下蹦到離琉璃最遠的角落,指著琉璃,驚懼地道:「你…你不能殺我!沒有經過審判,你不能殺我!」那約。木靈越說越大聲,到最後簡直像尖叫了。
「誰說我要殺你?」琉璃天真地道:「我只是想殺你。」
「要殺」和「想殺」哪裡不同?那約。木靈又驚又怒,努力想尋找一個離眼前這危險女人遠一點的角落,偏偏冰牢就這麼一點大,他根本哪裡也去不了!
「你想逃嗎?」琉璃嘟起嘴,像在耍賴:「可是不行喔!人家還沒玩哩!」
說著,手中軟劍突然抖出,帶起一聲低嘯。
「啊!」那約。木靈驚恐大叫,連忙往下一蹲。才剛感覺躲過一劍,一道寒光又緊接著而來!
那約。木靈驚喘一聲,連忙往旁邊一滾,撞上一旁的冰柱。冰冷刺骨得讓那約。木靈又低呼一聲。
「再躲啊!咯咯…」琉璃的笑聲響起,好聽得令人咬牙切齒。
連續好幾劍,都是險險擦過,那約。木靈的臉上、身上,都被劃出了好些傷口。更加可恨的是,每當他躲過一劍,琉璃就傳來一陣笑聲。
「你到底想做什麼?」那約。木靈氣急敗壞的叫嚷。
「沒有什麼啊!人家想看看你有多珍惜生命嘛!」琉璃用著無辜的聲音道。
說著,劍光更疾!那約。木靈縮頭閃過一劍,轉眼又是一劍往肩膀而來!那約。木靈側邊一倒,一道劍光又追上來,刺向他的背脊!
那約。木靈大驚,就地一個翻滾,閃過了劍,卻把頭撞上了一旁的冰柱,當場疼得他呲牙裂嘴。儘管如此,那約。木靈還是暗叫僥倖,因為,這劍要是刺中了,他要不死,下半輩子也註定癱瘓了!
不過很顯然的,那約。木靈安心得太早了。一溜寒光閃現,眨眼奔向那約。木靈因為癱在地上,而暴露出來的胯下…
「啊——」那約。木靈發出一聲恐怖的慘叫,雙腳一曲一蹬,身軀往後滑了一點。就這一點,軟劍刺在那約。木靈大張的胯間,只差一厘米,就會命中紅心——蒼白的臉、圓瞪的雙眼,那約。木靈看著軟劍慢慢上升,然後,他的褲子,就在那個尷尬的地方,裂了開來,涼颼颼的…
他、他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要喪失男性雄風,外加絕子絕孫?他那約。木靈好歹也是個有教養、有身分、有格調的貴族,竟然虎落平陽被犬欺!
「住手!臭女人!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讓你這個瘋女人耍著玩!」那約。木靈終於拋棄格調,破口大罵。
「你好有精神吶!」琉璃一點也不生氣,聲音顯得異常歡快。但是那約。木靈嚴重懷疑琉璃的快樂是來自於整自己,因為她把軟劍抖得更快了…
被迫在地上打了好幾次滾,那約。木靈好不容易半曲起身,劍光卻由下往上直襲腰間!那約。木靈此刻背*冰柱,已經退無可退,眼看逃不開,那約。木靈發揮驚人的求生意志,扭身攀住冰住,發了狂似的往上爬!
「咯咯!猴子爬樹!好精采啊!」琉璃清脆的笑聲,讓那約。木靈既難堪又憤怒。
還不就是這個瘋女人逼的!她倒有閑心欣賞!可恨的是,因為爬高,他的胯間越涼了…
就在這時,琉璃突然用著天真的語氣驚叫:「哎呀!那是什麼?好醜啊!」
「轟!」的一聲!那約。木靈感覺他的臉燒了起來,忙不迭的騰出一隻手掩住胯下。
這種尷尬的姿勢才剛出現,劍嘯聲又突然接近。
背對著琉璃,那約。木靈根本不知道這劍的目標是哪裡,加上握住冰柱的手被凍得發麻,那約。木靈一個咬牙,乾脆手一松,重重跌了下去。
「嗚…」那約。木靈摔得七葷八素,但,起碼又躲過了一次。
「啊!猴子摔下樹了!好笨啊!」琉璃興災樂禍地笑道。
那約。木靈本想怒罵,一溜寒光卻趕在前頭,斜削而來,那約。木靈顧不得開罵,縮頸一滾,又是一劍落空。那約。木靈順勢從地上躍起,這才發現脖子一股濕潤,伸手一摸,卻抹了滿手鮮血。
就差一點,他的頭和身體就要分家了…
那約。木靈驚魂甫定,抬眼乍見琉璃手中劍又舉了起來,驚得雙手抬高:「等、等!等一下!」
琉璃動作一頓,不解地看著那約。木靈:「為什麼?」她玩得正起興啊!
那約。木靈雙手高舉,不敢稍動,商量著道:「你不覺得我們兩個都很累嗎?」
「不會啊!我不累。」琉璃歪著頭,說得很認真。
那約。木靈按住怒罵的衝動,牽強地拉起一個笑容:「這、久了也會累啊!我們商量一下,你開個條件,只要我做得到的都會答應你,只要你不要繼續拿劍刺我。」
琉璃眨眨眼睛,安靜了一會兒,接著便露出燦爛的笑容:「我要刻烏龜!」
刻…烏龜?那約。木靈傻眼:「刻…在哪?」有種不祥的預感。
琉璃纖指一指:「你的額頭!」
額頭?那約。木靈反射性地遮住額頭:「這怎麼可以!」
「那我們就繼續玩啊!」琉璃更高興了,持劍的手再度舉起。
見狀,那約。木靈更驚,忙不迭的道:「不!不要!」那種變態的遊戲要再持續下去,他鐵定會神經衰弱。
琉璃皺皺眉:「你好啰唆喔1
那約。木靈嘴角一個抽搐,卻不敢發作。
「你總要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吧!」那約。木靈涎著臉道。
「那你快點啊!」琉璃嘟著嘴,不耐煩地道。
那約。木靈還真怕琉璃一個不耐煩,又拿劍發瘋,剛剛那一陣,直到現在,他的心臟還在狂跳,緊張之後的虛脫更籠罩全身。他很懷疑,要是再來一次,他有沒有力氣逃…但是刻烏龜,還是刻在他額頭上?這有多丟人啊!但是…
眼角瞄到琉璃不耐煩的正在跺腳,那約。木靈心臟一陣緊縮。他不想再一次了啊!他有魔法,隨時可以遮掩傷口、治療傷口,但是,像剛剛那種驚險畫面,他可真難保證,這個瘋女人不會真的殺了他。
一想到這裡,那約。木靈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咬牙道:「好!我答應!」
聞言,琉璃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那好!把頭伸過來吧!」
那約。木靈這輩子從沒這麼屈辱過。僵硬著一張臉,把頭湊在冰牢邊,等著一個瘋女人幫他刻烏龜!
「該從頭刻起,還是尾巴刻起呢?」琉璃研究著那約。木靈青筋跳動的額頭,煞有其事的考慮起來。
別考慮這種事行不行啊!那約。木靈在心頭狂叫。
「你也可以從龜殼刻起…」那約。木靈的聲音,就像從齒縫擠出來一樣。天知道他有多想馬上殺死這個瘋女人!
琉璃可不管那約。木靈的聲音怎麼樣,只管拍手叫好:「啊!對啊!」
說著軟劍一抖,落上那約。木靈的額頭。
刺痛的感覺傳來,那約,木靈緊張的背脊猛冒冷汗。「你…輕點。」希望這瘋女人不會一個興起,就在他額頭上開一個大窟窿。
「你啰唆什麼,我才剛刻出圓圓的殼耶1琉璃低啐一聲,很不以為然。
那約。木靈倒是乖乖閉上嘴。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他就忍這一時吧!
伴隨著越來越強烈的疼痛,還有琉璃不停的實況轉播雕刻進度,終於讓那約。木靈等到了一聲…
「完成了!」琉璃舉著軟劍歡呼。
總算可以擺脫這個瘋女人了!雖然代價有點高!…長噓一口氣,那約。木靈正想收回頭時,琉璃卻突然叫道:「等等!」
那約。木靈一愣,縮了一半的頭當場停住:「干、幹什麼?」又是不祥的預感…
「我還要刻啊!」琉璃倒是回答的理所當然。
聞言,那約。木靈拉高聲音,憤憤道:「你不是已經刻完了嗎?」
板起臉,琉璃一本正經的回答:「我沒說只刻一隻啊!」
聽到這裡,那約。木靈完全崩潰了…
「啊——」那約。木靈抓著頭狂叫。
這就是大神的處罰嗎?罰他被一個瘋女人耍得像龜孫子,還要在臉上刻上徒子徒孫?
「你到底答不答應啊?」琉璃對那約。木靈崩潰的反應視如不見,只記得她的刻龜大業。
那約。木靈氣紅了眼,乾脆豁了出去:「不答應!絕對不答應!」剛剛他是鬼迷心竅,才會答應這個瘋女人的條件!
聞言,琉璃嘟起嘴:「不行!我一定要刻。」
笨蛋才會讓這個瘋女人在他臉上刻第二隻烏龜!
那約。木靈正想轉身不理琉璃時,卻突然發現全身動彈不得。
「你、你做了什麼?」那約。木靈驚恐的大叫。
琉璃無辜地眨眨眼睛:「當然是不讓你跑,我才能刻烏龜啊!」
那約。木靈這才想起,他的魔力被封了,全身都屬於不設防的狀態,只要對方魔法有點基礎,要控制他的行動,輕而易舉。
琉璃緩緩舉劍,臉上洋溢著興奮的光彩:「來!我們刻幾隻小的吧!還有啊!龜媽媽、龜爸爸,都要刻出來!然後就會有一個烏龜家族!咯咯!」
這是…天要亡他?那約。木靈絕望地看著逼近的軟劍。他想,他有好一陣子無法拿劍了!
後殿里發生的事情,薩摩一概不知。他早已跟著神侍,來到了神殿的中庭。
還沒抵達中庭前,薩摩便感覺到魔法元素的波動,看來,兩方應該是動起手了。
一走近,斥喝聲傳入耳里,薩摩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彎過迴廊,首先看到的是一地穿著神殿白底藍邊衣袍的神侍,粗略一看,起碼超過十個。
各個都是被冰系魔法所傷,或手、或腳、或頭,都有結冰的跡象。能夠呻吟的在呻吟,不能呻吟的就是顫抖。就這情況看來,那約。土靈非常擅長冰系和水系的魔法。
視線離開躺卧在地上的人群,往前看去,六個神侍圍住一個穿著白底紅邊,單手持劍的那約。土靈。那約。土靈一向打理整齊的頭髮,如今散了幾撮下來,看起來有些狼狽,倒是神情不馴,不像願意乖乖就範的模樣。
只一看,薩摩就看出了那約。土靈身手不高,進退的步伐紊亂,照理別說二十個人了,就是四個人,不出十個回合,也能生擒。但為什麼反讓那約土靈傷了那麼多人?薩摩有短暫疑惑,但隨即,那約。土靈手裡抓著的一顆偌大晶石,吸引了薩摩的注意。答案出來了,那是上等的水系魔晶石。
那約。土靈本來的魔法實力就已經不錯,加上這顆魔晶石,更是如虎添翼,眾神侍投鼠忌器之下,難怪這麼多人抓不了一個人。
就在薩摩觀察的當時,那約。土靈抓著魔晶石的手微微上舉。
「退!他要用魔法!」一名神侍見狀大聲警告。剛剛的經驗告訴他們,只要那約。土靈舉起魔晶石,就是準備發出大範圍的魔法了。
「不用退!」薩摩幾乎同時出聲,說話的剎那,人也往前掠去。
沒有元素波動,這不過是障眼法。
一旁的神侍只感覺旁邊一陣風卷過,回頭卻不見薩摩的人影,直覺扭頭往前看去,就見一道長發及膝的身影,出現在因為六人退開而空出的空地上,至於原本站在那裡的那約。土靈,已經趁著六人後退的空擋,穿出了包圍圈。
「他要逃了!快追!」一名神侍親眼看到那約。土靈從身旁穿過,連忙叫道。
六人這會兒也知道方才被那約。土靈故布疑陣騙了,抓起武器,就待追上。
這時,薩摩卻突然喊了一聲:「退開!」
六人聞言一愣,扭頭怔怔地看著薩摩,不明白他們的首席預言師,為什麼不要他們追。
只見他們的首席預言師冷哼一聲:「他逃不了。」接著突然蹲下身,手掌按上地面。
眼看著那約。土靈即將翻出中庭,薩摩這才不急不徐地輕喝:「迷途之牆!封!」土系裡的中等魔法,在薩摩手中眨眼即可完成。
聲音一起,泥地霎時如被翻攪過一般,由薩摩併攏的指尖往前延伸,畫出一道深溝,轉眼就逼到了那約。土靈身後。
只要翻過五尺外的那面牆,就能離開神殿了!那約。土靈心中正暗自竊喜,後方突然傳來強烈的元素波動。才驚覺不妙,一道土牆倏地從前方地面「長」了出來,轉眼就完全擋住了他的視線。
暗叫聲糟,那約。土靈緊急掉轉方向,轉而向右。沒想到,這牆彷彿跟著他似的,他面向哪方,牆便在哪方豎起,不一會兒,那約。土靈的去路,已經被土牆全數攔阻,只剩下後退那條路。
那約。土靈僵硬地站著,不敢回頭,因為,他知道,只要一回頭,牆會再豎起,而他就會正式被囚禁在土牆裡。
見狀,在場還能站著的七名神侍都傻了眼。他們都想不到,看起來文弱儒雅的新任首席預言師,竟然有這種不需要念咒,轉眼就發出一記中等魔法的實力。
這起碼該有魔導師的實力吧!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薩摩緩緩收回手,站了起來。
感覺出魔法元素的波動平息了,那約。土靈這才轉過身面對眾人。他現在知道,以對方那種實力,他今天是別想逃出神殿。
薩摩走到那約。土靈面前,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我或許可以說,你這叫…畏罪潛逃?」
此話一出,那約。土靈神情瞬間慘白,顯然想到了接下來可能面臨的刑罰。
不急著處理那約。土靈,薩摩先救治躺了一地的傷者。此舉又讓眾人大大吃驚。魔法造成的傷害,按理不容易痊癒,通常都需要配合魔yao,驅逐殘留在體內的魔法元素。但,他們卻只看到薩摩伸手往傷者一摸,不一會兒傷者便可以自行起身,還一副活蹦亂跳的模樣,竟是完全痊癒了。
這是什麼樣的力量啊?
救治完所有人,薩摩讓眾人將那約。土靈抓走,接著又匆忙趕回後殿。
冰牢里的那約。木靈還需要他去放出來。
薩摩才接近後殿,便見許多神侍在外頭探頭探腦。
「發生什麼事了?」薩摩眉頭微皺。
神侍一轉頭髮現薩摩,連忙躬身行禮。
「稟聖師,因為後殿裡面,一直傳來慘叫,所以…」一名神侍解釋道。
慘叫?那約。木靈不是這麼懦弱的人吧?關個冰牢也要慘叫?
揮退眾神侍,薩摩大步跨進後殿。
一進後殿就見琉璃湊在冰牢前面。
「琉璃,你在做什麼?」薩摩驚訝地問。慘叫聲不會跟琉璃有關吧!
薩摩的聲音一出,琉璃立刻拋下軟劍,轉身笑開了嘴:「摩哥哥!琉璃找到好好玩的東西。」
好好玩?薩摩心頭一跳。他還沒忘記,另一個琉璃最喜歡玩…
還來不及細想琉璃為何突然出現,薩摩就看到,因為琉璃移開而露出的冰牢中,筆直站著的那約。木靈。
薩摩的表情有片刻的古怪,接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那約。木靈此刻臉上划滿了烏龜,橫的、直的,倒是「多采多姿」。
見薩摩笑了,琉璃得意的挺起胸膛:「好好看吧?」
不用懷疑了,會做這種事的只有另一個琉璃。
無力的搖搖頭,薩摩上前除去冰牢和束縛,幫那約。木靈止血之後,便將一臉萎頓的那約木靈扔到後殿外,讓人連同那約。土靈,一起關在神殿里的牢房。接著,修書一封,連夜送到王宮裡。
半夜裡,王城衛兵出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王城裡的那約一家,全數擒下,鋃鐺入獄。
經過這一番折騰,琉璃睡了,卻換成薩摩夜不成眠。聽著身旁傳來的輕緩呼吸,心裡的不安,卻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減少。
另一個琉璃又出現了,這次是因為什麼?薩摩發現另一個琉璃出現的時間,總是令他意外,他無法找出其中的共通要素…
琉璃現在的狀況,就像一顆不定時炸彈,讓薩摩幾乎隨時隨的只能擔憂緊張。
琉璃不像他,同時擁有截然不同的力量,即便魔王無時無刻想改變他,卻還是受制於神王的力量,讓他十多年來得以保有自己的獨立性。但琉璃不一樣,琉璃身上只有屬於魔王的印記,並沒有另一股力量可以抗衡!而這種情況很不妙。薩摩深怕哪一天,一醒來,琉璃永遠再也不是琉璃,除非琉璃也能像他一樣,身上擁有制衡的力量,否則就算他再敏銳,都只能晚上一線…
想到這裡,薩摩猛的翻身而起,激動的心情遲遲不能平復。
他想到方法了!
不再擔擱,薩摩先是隨手張出簡單的結界,接著坐在床上催動神能。
「琉璃!」熟悉的聲音輕輕喚著琉璃,沉眠的琉璃緩緩蘇醒。
睜開眼睛,眼前的是她最熟悉的人。
「摩哥哥…」琉璃迷濛的藍眸,凝視著薩摩集上天所有恩寵於一身的容貌。
薩摩臉上銜著只有與她相處時,才會露出的輕淺笑容,金色雙眸流動著似水般的柔光,眼裡的深情如醇酒,讓琉璃只一眼便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不自覺的,琉璃伸出雙手撫摸薩摩的臉:「摩哥哥不睡嗎?」琉璃的聲音有自己也沒發現的嬌態。
「琉璃。」薩摩一邊喚著琉璃的名字,一邊緩緩*近。
見狀,琉璃白皙的臉蛋浮現紅暈。這是薩摩對她求歡的姿態。
仍有些羞怯的,琉璃縴手攀上了薩摩的肩膀,緩緩閉上雙眼。
溫熱的唇落在臉上,薩摩彷彿膜拜似的,自額頭開始,沿著雙眼、鼻樑、臉頰,最後落在琉璃粉色的雙唇上。
一開始只是猶如蜻蜓點水般的輕吻,慢慢的,兩人的唇舌便糾纏了起來。
不一樣的感覺,琉璃可以感覺到。以往,兩人這般糾纏,呼吸的是灼熱而急切的氣息,但這回,琉璃感覺到的卻是猶如蜜糖一般,是單純的沉醉。
兩人的衣服一一卸下,肌膚相觸卻沒有歡愛時應有的焦躁。
薩摩的唇舌離開了,但很快便落到了琉璃的脖子上,緩緩的、輕輕的,一寸寸的撫摸、輕吻,卻不帶有慾望,一切的過程就像是一種獨特的儀式。
糖蜜的感受在琉璃全身暈開,不是交歡,卻讓琉璃從體內深處,感覺到靈肉合一的震顫。
細緻的肌膚上泛著淡淡的紅,卻沒有絲毫陰靡的氣息。線條優美的軀體就像上天的傑作,昭示著純粹的美麗。
無法說話,琉璃的喉間彷彿被什麼哽住,所有的嘆息都只在腦海內回蕩。薩摩的雙手和雙唇,在琉璃身上點燃奇特的火焰,也讓琉璃有彷彿置身雲端的感覺。
「琉璃。」薩摩嘆息般的聲音,低沉、沙啞,卻不含慾望。
琉璃想回應,出口的卻只是一聲嚶嚀。
「你永遠都是我的妻。」薩摩在琉璃耳邊輕輕呢喃,溫熱的氣息拂在耳際,帶起一陣輕顫。
就在這時,琉璃感覺到薩摩慾望的進入,不覺輕吟一聲。
沒有劇烈的動作、沒有焦躁的撫摸,兩人肢體的摩擦,輕的彷彿清風流水,吹拂、流過,熨燙出一種自在的解放感。
溫暖的感覺、細細的呵護、濃濃的愛意、深深的眷戀、繾綣的情意,在每一個動作間,逐一流入琉璃的心裡,讓琉璃無法遏止內心泛濫成災的感動。薩摩,她的丈夫,看起來冷情而理智,誰又想到他的內心,有這般深刻的情感?
回報似的,琉璃的雙手緊緊擁住薩摩,胸口滿是想傾泄而出的愛意,但她說不出來,只好以唇、以手,以每一個動作告訴薩摩。
深刻的情感交流在兩人肢體間傳遞,直到最後的那一刻,琉璃發覺她擁抱了薩摩的全部,再無距離,薩摩的歡喜、憂愁、哀傷、憤怒,所有的情緒環繞著琉璃,心靈的全然契合,讓琉璃忍不住流下感動的淚水。
當琉璃再度睜開眼睛時,薩摩就坐在身旁,琉璃可以感覺出被褥下的身軀是赤裸的。不自覺紅了紅臉,琉璃擁著被,感受著記憶猶新的甜蜜感覺。
前所未有的交歡,讓琉璃滿心洋溢著幸福的感覺,彷彿連身體都輕了不少。不是慾望,卻比慾望更能令人沉醉。
發現自己竟然在回味這種羞人的事情,琉璃俏臉驀地漲紅。
「琉璃,你還好嗎?」薩摩擔憂地問。
昨夜他靈機一動,想到琉璃身上沒有神族的力量制衡後印,那就加上去吧!於是,薩摩大膽的為琉璃加上力量與魔族後印等同的神族月印。這種屬於神族夫妻間的精神印記,與魔族由男方單方向施予的強制性烙印不同,月印必須是神族男女兩方在心靈上互相契合的情況下才能完成,女方獲得月印的同時,男方也將獲得日印。
日印和月印也非強制性,當男女雙方的心靈不再契合時,日印和月印就會自動消失。這與魔王的後印,屬於單方面強加的性質完全不同。儘管如此,由神王加上的月印,仍舊擁有強大的光明之力。
心靈相契對薩摩和琉璃兩人而言並不困難,所以薩摩從來沒想過月印會失敗,他只擔心月印會否造成琉璃的負擔,所以才會有這一問。
此話一出,琉璃隨即想起昨夜那彷彿夢境一般的歡愛,俏臉立刻染上紅暈,羞答答的垂下頭來。
琉璃不說話倒讓薩摩緊張起來,連忙再問:「是不是不舒服?哪裡不舒服?」
琉璃搖搖頭,羞得連耳根都紅了,好半晌才以低似蚊蚋的聲音道:「琉璃沒有不舒服。」
薩摩聞言,鬆了一口氣,語氣突轉嚴肅:「那就好。」頓了一頓,還不忘提醒道:「這幾天大神祭,雖然忙了點,但是有什麼不對勁一定要告訴我。」
薩摩的嚴肅讓琉璃納悶的抬起頭:「摩哥哥…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對?」
不想讓琉璃知道月印和後印的事情,薩摩搖搖頭,微笑道:「沒有什麼。」
琉璃懷疑的歪了歪頭,正想問些什麼時,外頭就傳來了神侍的聲音:「聖師大人,時辰將至,準備凈身了。」
聞言,琉璃緊張了起來。她現在身上未著寸縷,可時辰快到哩!
薩摩和琉璃天還沒亮便凈身完成,在神殿里煞有其事的祈禱一番之後,於日出后三刻,邁出神殿。
雖然天剛大明,但所有里爾公國國民經過九天齋戒,等待的就是第十天的聖典,這一天,人民可以近距離接觸首席預言師,並藉此沐浴在大神聖恩之下,得到祝福。所以,兩三天前,葉都便湧現人潮,一批批公國國民用著朝聖的心情,千里迢迢趕到葉都,沒有地方住便露宿街頭,葉都士兵也難得沒有取締。
聖典舉行的這一天,天才剛亮,提早前來等待的人民,便湧進了當天才開放的王宮前廣場。只是,廣場能容納的人有限,加上又為了王公貴族預留位置,無法擠進廣場的人民只好退而求其次,擠到了神殿通往王宮的這段路上。
首席預言師還沒出現,神殿里的神侍已經早一步出現,每個神侍保持固定距離,由神殿綿延往王宮,小心的將人群隔在走道之外。
這是一個神聖的時刻,所有聲音都對大神不敬,所以儘管葉都每條巷弄都很擁擠,卻沒有人開口交談或埋怨。
終於看見穿著白底紅邊的頂級預言師出現,所有人都屏息等待,有些人呼吸急促,有些人忍不住激動的渾身顫抖。
出現了!新任的兩位首席預言師,都是一身白底金邊的高領長袍,足踏白色金邊的高統錦靴,一頭長發高高束起,戴上白色錦帽,長長的發尾流曳在外面,長披風拖曳身後,單手捧著透明晶瑩的預言晶球,正踏著緩慢平穩的步伐前進。
緩慢的步伐不僅代表莊嚴,更是為了讓人民有足夠的時間,好瞻仰首席預言師的風采。這種動作,薩摩和琉璃在神殿里,已經不知道練習了幾次。
所有人都拉長了脖子,就為了看首席預言師一眼。新任首席預言師的傳說已經傳遍整個裡爾公國,所有人都對之寄予厚望。過去的一年,里爾公國的大小災難不斷,一定是大神的警示,而新任首席預言師將可以為里爾公國指點道路。
神殿與王宮之間本來就距離不遠,薩摩兩人很快就來到人滿為患的廣場。
領在前頭的頂級預言師首先登上高台。高台上,國王端坐王座,其下左右相國及重要朝臣一字排開。神殿十名頂級預言師上了高台,分成兩列站在高台兩邊,雙手斜交,掌心向內,貼在胸前。
看到這個陣仗,高台下遠近眾人都知道,首席預言師主導的聖典即將展開。
沒讓他們等太久,兩位首席預言師穿著聖袍,手持預言晶球緩步踏上了高台。這一刻,高台上所有人,包括國王,都微微彎下上身,表示敬意。與此同時,台下所有人,不論貴族還是平民都做了同樣的動作。一切都在安靜中進行。
環目望著滿廣場都是彎身低頭的人,薩摩領著琉璃開始誦念祭文。這是聖典里不可或缺的部分,經由祭文傳達信徒對大神的崇敬,並祈求大神降臨。
平穩的聲音遠遠傳開,高台上下都在靜靜聆聽。囊。卡雖然站在後面,但仍聽得清清楚楚。
杜斯妥安森的聲音相當好聽,還帶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至於琉璃的聲音,則是清脆悅耳的像是天籟一般。兩相配合之下,一篇每年都會念誦的祭文,突然有了生命,正在空氣中跳躍。從小參加大神祭,這祭文也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但在這時,囊。卡才有一種彷彿與大神對話的感覺。這種感覺衝擊著囊卡,也感動了所有聽到的人。
本來以為相當冗長的祭文,在兩人念完最後一個字時,突然覺得結束得太快!…台上、台下的眾人,一時之間都還沉浸在奇特的感動中,遲遲無人直起身。
接下來的步驟,該是國王誦念祭辭,為前一年的所有事情對大神交代,並期許下一年大神繼續降福。但這時,國王也跟所有人一樣,沉浸在奇特的感覺中,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上前誦念祭辭。
國王祭辭之後,就輪到其餘幾位頂級預言師從兩側,一個一個緩步上前,最後列成前後兩排,開始吟唱祭神歌謠。
祭台下滿滿的人,都虔誠的將雙手交*放在胸前,一臉肅穆地看著頂級預言師將人民的希望透過歌聲傳遞。
歌謠結束,頂級預言師一起雙手交叉胸前,躬身退下。
緊接著,四名神侍小心翼翼的將兩張中有凹洞的小几,搬到祭台中央放好。
這時候就是聖典的重頭戲了…
薩摩先跨步向前,來到小几之前,盤腿坐下,將手上的預言晶球放在小几中間的凹洞上。
只是這一個簡單的動作,祭台上下都是一片肅穆。
緊接著琉璃跟著上前,同樣將水晶球放在凹洞上,轉身畫起六芒星。
淡淡的光芒從祭台上散出,和清晨的陽光互相輝映,形成一圈弧形光帶,看傻了台下眾人。
聽說那坦家有一種最隆重的預言儀式,就像神跡一樣,只是那坦家向來很少使用,加上十幾年前的噬巫事件,這個儀式更是成了傳說。
六芒星陣完成,琉璃纖足一點,白袍輕揚,束高的長發在飛揚,柔夷微擺,點、頓、躍、旋,六芒星陣成為琉璃的舞台,讓她光芒中,伸展四肢,彷彿即將飛天而去。這一刻,純粹的美奪去了所有人的呼吸和視線。
在琉璃躍動的同時,薩摩的雙手輕輕按上預言晶球,透明晶瑩的晶球里,隨即漫起翻滾雲霧。儘管薩摩並不會預言,但對元素的高超控制能力,要做出這麼一點假象卻是不難。
在所有人目眩神迷當中,琉璃已經跌坐下來,手撫晶球,斂目靜默。
此刻,琉璃腦海中浮現的影像越來越清楚,逼近的烏雲、如雨般墜落的星子、光與暗的拉鋸、晦暗的天空、迷霧中站立的人影。
跟隨影像,琉璃緩緩卻精確的將影像化為語言。在心裡整理之後,琉璃站起身,緩步走出六芒星陣。
這時,薩摩也抱著水晶球站起身。
琉璃來到薩摩身邊,低聲將預言結果說出來:「烏雲自南方飄來,遮蔽白日。世界在黑與白之間彷徨,西方的黑暗,東方的光明,光與暗無法存身,留在這裡的生命將會迅速消逝。分裂的土地,隔著海洋的友誼,沒有道路,沒有希望,同時具有光與暗的人在孤寂中站立。」
這是她們之前決定的,先由琉璃將預言結果告訴薩摩,再由薩摩決定要公開多少。
琉璃的表情很沉重,方才看到的一切,充滿了無奈和悲傷,琉璃直到現在,心頭還是沉甸甸的。未來的里爾公國,不,是整個世界,似乎相當不祥啊!
「琉璃,這是你看到的?」薩摩劍眉微蹙,低聲問。
琉璃點點頭,解釋道:「影像很清楚,琉璃不會看錯。」
「那個同時具有光與暗的人,你是怎麼看出來的?」薩摩有些不安地問。
「琉璃看到一個身體被黑暗和光明佔據的人影。」提到這個,琉璃似乎也頗有體會:「摩哥哥,那是你嗎?」
目前所知,能夠同時身具黑暗和光明的也只有薩摩了。
薩摩嘆了一口氣:「還有別人嗎?」說完,抬起頭,挺胸跨步向前。
見狀,琉璃知道薩摩已經想好要說什麼了,只好把到口的另一句話:「這則預言里,希望和絕望都在那個人手上。」給吞了回去。
這頭兩人的竊竊私語,在眾人眼裡成了研究預言的表現。沒人吵鬧,眾人安靜肅穆的等著結果。
薩摩站到祭台前方,宏聲道:「烏雲自南方飄來,遮蔽白日。世界在黑與白之間彷徨,西方的黑暗,東方的光明,光與暗無法存身,留在這裡的生命將會迅速消逝。分裂的土地,只有隔著海洋的友誼。」薩摩將琉璃所預言出來的內容說了出來,只隱掉了最後一句。
預言一出,所有人臉上都出現驚恐,坐在祭台後方的蔭。沙爾,一張臉更是立刻沉了下來。不論是誰都聽得出來,這是個不祥的預言。
薩摩裝做很專心的繼續注視著預言晶球,好一會兒才道:「兩個傳說的種族出現了,神族與魔族的再現,將會打亂天下局勢,災難將從巴耶帝國蔓延,紛亂、戰爭,人類將沒有地方存生,只有拋開隔閡互相合作才能對抗。」
預言從來不會這麼白話,但,為了達成目的,薩摩也顧不了那麼多。
巴耶帝國長老院仍舊沒有答應通緝樊勞瑞,馬默終於再次造訪長老院。
長老院似乎早有準備,一群長老在馬默進到院內時,已經在會議廳中等待。馬默在護院士兵領路下來到會議廳,一進門,一張臉卻立刻冷了下來。裡頭有十三個人,其中一個卻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真是好大陣仗啊!」馬默冷冷嘲諷道。
聞言,十二位長老臉上,同時浮現尷尬的紅暈,這時,一道低沉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
首相大人,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長老們可是為了慎重啊!」
說話的是一個老人。老人雖然滿頭白髮,但臉上不僅皺紋不多,還紅光滿面,雙眼神光燦亮的完全不輸壯年人。
馬默板著的臉,完全沒有因為這番話而有所緩和。但既然來了,總不能轉頭就走,要是這麼做,就等若對這人示弱,這是馬默怎也不願意做的。於是,馬默邁進了會議廳,在離那人最遠的位置坐下。
「護國大將軍不在府邸安度晚年,卻跑來長老院,難道是有什麼指教嗎?」馬默依舊還是冷冰冰的,甚至透出了點敵意。
原來,這人便是帝國護國大將軍丹頓。霍姆。雖然鮮少介入國政,行事也一向低調,但其影響力卻是無庸置疑的。
十二位長老這時臉色都不怎麼好看,他們都知道護國大將軍和馬默首相不對盤,但他們從來沒碰面過,所以也沒人猜到情況會這麼緊張。長老們很無奈,他們本來就對通緝這回事興趣缺缺,正好丹頓。霍姆主動來找他們,說是願意親自與首相商議。兩個在帝國聲望不相上下的人,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人,差別的是,丹頓。霍姆在這件事上,與長老院的共識較為接近。
丹頓。霍姆對馬默的敵意不以為意,兀自銜著淡淡的微笑道:「首相大人的要求那麼多,長老們實在處理不來,本將軍只好前來協助。」
此話一出,十二位長老人人心中暗自叫糟。這麼說,豈不是要讓馬默怪罪他們嗎?
果不其然,馬默一聽,就看了十二位長老一眼,冷哼一聲。
「本相處處為帝國著想,丹頓大將軍未免反應過度了。」雙手交*在胸前,馬默不以為然地道。
丹頓。霍姆搖搖頭,滿臉嚴肅地道:「首相大人此話言過其實,本將軍雖然不管事,但近來發生的事情,本將軍半點也沒漏掉。」看了一眼臉色越來越沉的馬默,丹頓。霍姆卻沒停口的意思:「本將軍必須說,首相大人最近似乎是糊塗多了。」
馬默對這個批評反應激烈:「本相行事不須將軍大人來論斷。」頓了一頓,馬默意有所指地道:「將軍大人應該依循以前的慣例,少來干預帝國政事。」
丹頓。霍姆這會兒卻露出了笑容,顯得非常高興:「慣例是可以改變的。身為帝國的一員,本將軍以為該有義務監督不當的政策。」
馬默寒著臉,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如此說來,我今天是白走一趟了。」馬默丟下這句話,接著猛然從座位站起,轉身離去。
見狀,十二位長老面面相覷,都看出每個人臉上的憂心。這回得罪了馬默,下回怎麼辦?
可不是每回都有丹頓。霍姆坐鎮啊!帝國重要政策雖須長老院同意,但是身為首相仍舊擁有掌握長老院長老遴選,還有收支預算的權利,若非必要,長老院是不願意得罪首相的。
「馬默的修養真是越來越差了。」丹頓。霍姆似是感慨萬分。
站起身來,丹頓。霍姆轉向憂心忡忡的眾位長老:「各位長老別擔心,近期內,首相大人應該是不會有空來吵你們了。」
說完,丹頓。霍姆也跟著離開長老院。留下一眾長老商議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如何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