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面面相覷
這時候就是聖典的重頭戲了…薩摩先跨步向前,來到小几之前,盤腿坐下,將手上的預言晶球放在小几中間的凹洞上。只是這一個簡單的動作,祭台上下都是一片肅穆。
緊接著琉璃跟著上前,同樣將水晶球放在凹洞上,轉身畫起六芒星。
淡淡的光芒從祭台上散出,和清晨的陽光互相輝映,形成一圈弧形光帶,看傻了台下眾人。
聽說那坦家有一種最隆重的預言儀式,就像神跡一樣,只是那坦家向來很少使用,加上十幾年前的噬巫事件,這個儀式更是成了傳說。
六芒星陣完成,琉璃纖足一點,白袍輕揚,束高的長發在飛揚,柔夷微擺,點、頓、躍、旋,六芒星陣成為琉璃的舞台,讓她光芒中,伸展四肢,彷佛即將飛天而去。這一刻,純粹的美奪去了所有人的呼吸和視線。
在琉璃躍洞的同時,薩摩雙手輕輕按上預言晶球,透明晶瑩的晶球里隨即漫起翻滾雲霧。儘管薩摩並不會預言,但對元素的高超控制能力,要做出這麽一點假象卻是不難。
在所有人目眩神迷當中,琉璃已經跌坐下來,手撫晶球,斂目靜默。
此刻,琉璃腦海中浮現的影像越來越清楚,逼近的烏雲、如雨般墜落的星子、光與暗的拉鋸、晦暗的天空、迷霧中站立的人影…。
跟隨影像,琉璃的聲音緩緩卻精確地將影像化為語言。在心裡整理之後,琉璃站起身,緩步走出六芒星陣。
這時,薩摩也抱著水晶球站起身。
琉璃來到薩摩身邊,低聲將預言結果說出來∶「烏雲自南方飄來,遮蔽白日。世界在黑與白之間彷徨,西方的黑暗,東方的光明,光與暗無法存身,留在這裡的生命將會迅速消逝。分裂的土地,隔著海洋的友誼,沒有道路,沒有希望,同時具有光與暗的人在孤寂中站立。」
這是她們之前決定的,先由琉璃將預言結果告訴薩摩,再由薩摩決定要公開多少。
琉璃的表情很沉重,方才看到的一切充滿無奈和悲傷,琉璃直到現在,心頭還是沉甸甸的。未來的里爾公國…,不,是整個世界,似乎相當不祥啊!
「琉璃,這是你看到的?」薩摩劍眉微蹙,低聲問。
琉璃點點頭,解釋道∶「影像很清楚,琉璃不會看錯。」
「那個同時具有光與暗的人…,你是怎麽看出來的?」薩摩有些不安地問。
「琉璃看到一個身體被黑暗和光明佔據的人影…。」提到這個,琉璃似乎也頗有體會∶「摩哥哥,那是你嗎?」
目前所知,能夠同時身具黑暗和光明的也只有薩摩了。
薩摩嘆了一口氣∶「還有別人嗎?」說完,抬起頭,挺胸跨步向前。
見狀,琉璃知道薩摩已經想好要說什麽了,只好把到口的另一句化吞回去。
「這則預言里,希望和絕望都在那個人手上。」
這頭兩人的竊竊私語,在眾人眼裡成了研究預言的表現。沒人吵鬧,眾人安靜肅穆地等著結果。
薩摩站到祭台前方,宏聲道∶「烏雲自南方飄來,遮蔽白日。世界在黑與白之間彷徨,西方的黑暗,東方的光明,光與暗無法存身,留在這裡的生命將會迅速消逝。分裂的土地,只有隔著海洋的友誼。」薩摩將琉璃所預言出來的內容說了出來,只隱掉了最後一句。
預言一出,所有人臉上都出現驚恐,坐在祭台後方的蔭。沙爾一張臉更是立刻沉了下來。不論是誰都聽得出來,這是個不祥的預言。
薩摩裝做很專心地繼續注視著預言晶球,好一會才道∶「兩個傳說的種族出現了,神族與魔族的出現將會打亂天下局勢,災難將從巴耶帝國蔓延,紛亂、戰爭,人類將沒有地方存生,只有拋開隔閡合作才能對抗。」
預言從來不會這麽白話,但,為了達成目的,薩摩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巴耶帝國長老院仍舊沒有答應通緝樊勞瑞,馬默終於再次造訪長老院。
長老院似乎早有準備,一眾長老在馬默進到院內時,已經在會議廳中等待。馬默在護院士兵領路下來到會議廳,一進門,一張臉卻立刻冷了下來。裡頭有十三個人,其中一個卻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真是好大陣仗啊。」馬默冷冷嘲諷道。
聞言,十二位長老臉上同時浮現尷尬的紅暈,這時,一道低沉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首相大人,你這麽說可就不對了,長老們可是為了慎重啊!」
說話的是一個老人。老人雖然滿頭白髮,但臉上不僅皺紋不多,還紅光滿面,雙眼神光燦亮完全不輸壯年人。
馬默板著的臉,完全沒有因為這番話而有所緩和。但既然來了,總不能轉頭就走,要是這麽做,就等若對這人示弱,這是馬默怎也不願意做的。於是,馬默邁進了會議廳,在離那人最遠的位置坐下。
「護國大將軍不在府邸安度晚年,卻跑來長老院,難道是有什麽指教嗎?」馬默依舊還是冷冰冰的,甚至透出了點敵意。
原來,這人便是帝國護國大將軍丹頓。霍姆。雖然鮮少介入國政,行事也一向低調,但其影響力卻是無庸置疑的。
十二位長老這時臉色都不怎麽好看,他們都知道護國大將軍和馬默首相不對盤,但他們從來沒碰面,所以也沒人猜到情況會這麽緊張。長老們很無奈,他們本來就對通緝這回事興趣缺缺,正好丹頓。霍姆主動來找他們,說是願意親自與首相商議。兩個在帝國聲望不相上下的人,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人,差別的是,丹頓。霍姆在這件事上,與長老院的共識較為接近。
丹頓。霍姆對馬默的敵意不以為意,兀自銜著淡淡的微笑道∶「首相大人的要求那麽多,長老們實在處理不來,本將軍只好前來協助。」
此話一出,十二位長老人人心中暗自叫糟。這麽說,豈不是要讓馬默怪罪他們嗎?
果不其然,馬默一聽,就看了十二位長老一眼,冷哼一聲。
「本相處處為帝國著想,丹頓大將軍未免反應過度了。」雙手叉在胸前,馬默不以為然地道。
丹頓。霍姆搖搖頭,滿臉嚴肅地道∶「首相大人此話言過其實,本將軍雖然不管事,但近來發生的事情,本將軍半點也沒漏掉。」看了一眼臉色越來越沉的馬默,丹頓。霍姆卻沒停口的意思∶「本將軍必須說…,首相大人最近似乎是糊塗多了。」
馬默對這個批評反應激烈∶「本相行事不須將軍大人來論斷。」頓了一頓,馬默意有所指地道∶「將軍大人應該依循以前的慣例,少干預帝國政事。」
丹頓。霍姆這會露出笑容,顯得非常高興∶「慣例是可以改變的。身為帝國的一員,本將軍以為該有義務監督不當的政策。」
馬默寒著臉,好一會都說不出話來。
「如此說來,我今天是白走一趟了。」馬默丟下這句話,接著便猛然從座位站起,轉身離去。
見狀,十二位長老面面相覷,都看出每個人臉上的憂心。這回得罪了馬默,下回怎麽辦?可不是每回都有丹頓。霍姆坐鎮啊…。帝國重要政策雖須長老院同意,但是身為首相仍舊擁有掌握長老院長老遴選還有收支預算的權利,若非必要,長老院是不願意得罪首相的。
「馬默的修養真是越來越差了。」丹頓。霍姆似是感慨萬分。
站起身來,丹頓。霍姆轉向憂心忡忡的眾位長老∶「各位長老別擔心,近期內,首相大人應該是不會有空來吵你們了。」
說完,丹頓。霍姆也跟著離開長老院。留下一眾長老商議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如何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