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羊倌
一群山羊沿著山脊往上走著,羊群後面還有一個少年拿著鞭子,帶著狗不住的呵斥羊群,時不時的還有還有牧羊犬朝著羊群大聲吠叫的聲音。
下面的田埂上路過幾個扛著鋤頭的農夫,聽見狗吠聲,其中一個看向少年,臉上露出譏笑,說道:「這鄭家大少爺還真是奇怪,好好的公子爺不當,偏偏要去當羊倌,這一當竟然當了差不多快八年了吧。」
旁邊一個同伴也看了羊群後面的少年一眼,小生說道:「我最近聽說,這鄭家大少爺是得了失心瘋,被邪祟附體了才這樣的。」
「真的假的?」身邊的幾個同伴都被這消息驚到了。
說話的漢子神神秘秘的說道:「我也是前兩天聽到別人說的,你們說也是哈,這大少爺打小就奇怪,別的小孩出生哪個不叫一聲?鄭家大少爺就沒有,聽說出生的時候眼睛就是睜開的,直愣愣的看著接生的王婆,把王婆嚇得回去連著幾天躲在家裡不敢出門,沒過多久,把他娘也剋死了。三歲開始,就喜歡往牲口棚里跑,才七歲,就非要當一個羊倌,這一樁樁,哪裡像個正常人了?」
「我也聽說了,說是這大少爺之所以要當羊倌啊,是因為想吃血食呢。」一個扛著鋤頭的說道。
「你們這群黑了心的,就知道瞎傳!你們裡面那個沒有受過大少爺恩惠的?就是沒有,親戚朋友也有受過大少爺恩惠的吧,在這裡瞎扯淡!」有個面向頗為憨厚的氣不過說道。
剩餘幾人面面相覷,神情郝然不在說話。
……
日落黃昏,鄭毅走進鄭府,管家郝伯三步並作兩步迎上來,一邊接過鄭毅手上的鞭子一邊關切的說道:「大少爺回來了,我已經讓人備好了熱水,大少爺是先去沐浴還是先用飯?」
鄭毅將手中的鞭子遞給郝伯,笑道:「一身的羊騷味,先洗澡吧。」
郝伯跟在鄭毅身後聞言,心疼的道:「大少爺,要不咋就換一個事情?你最近又清瘦了不少。」
年僅十五的鄭毅個子頗高,但外表看起來的確略顯清瘦。鄭毅聽見郝伯的話忍不住笑道:「郝伯,你每天看見我都說我瘦了,我哪裡有那麼多肉瘦啊。而且我雖然瘦,但是都是肌肉。」說著還故意屈了屈手臂。只是如今正值入冬,外面裹了一層羊絨,根本看不出什麼。
走了幾步,鄭毅看著院中張燈結綵,不由好奇的問:「府里有什麼喜事嗎?」
郝伯聞言,略顯蒼老的臉上露出笑容,說道:「今天二少爺回來了,而且還拜入了郡里的周大宗師名下。」
鄭毅聞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噗嗤笑出來,說道:「府里花了多少銀子?」
郝伯聞言訕訕,小聲說道:「老爺在廣元府置辦了一套宅子當二少爺的拜師禮。」
鄭毅聞言倒是沒有絲毫意外,只是略顯驚訝的說道:「廣元府的一套宅子,怕是最少也得五六萬兩吧。這周大宗師什麼來頭?」
提起周大宗師,郝伯臉上露出敬仰的表情,說道:「這周大宗師可了不得,乃是天下有名的大儒,而且還當過帝師呢。」
帝師?鄭毅笑道:「那倒是件喜事,二娘怕是高興壞了吧。」
郝伯聽到鄭毅口中的『二娘』,神情略微有些怪異,說道:「二夫人自然是高興的。」
鄭毅瞥了郝伯一眼,不由失笑,知道怕是他那個『二娘』又幹了什麼離譜的事情。
談話間已經到了後院,郝伯止步,說道:「對了少爺,老爺有吩咐,讓您沐浴過後去書房找他。」
鄭毅點點頭,說道:「知道了。」
……
房中,鄭毅揮退兩個侍女,脫下泛著一股羊騷味的衣服,泡進乘著熱水的木桶里,發出一聲舒爽的輕吟。閉著眼睛享受了一會,忽然說道:「老鬼,我這血體還有多久才能成型。」
空蕩蕩的房中只有鄭毅一人,但鄭毅卻似乎在和誰聊天一般,氣氛陡然變得有些詭異。
一股淡淡的黑氣從鄭毅身體內冒出,在鄭毅面前不遠的空中迅速凝成一副蒲扇大小的鬼臉。
略帶嘶啞的聲音不滿的說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有什麼事,在識海里說就行了,不用出聲,被人發現了不好。」
鄭毅閉著的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眯了黑氣形成的鬼臉一眼復又閉上,說道:「得了吧老鬼,能有機會出來透透氣你就偷著樂吧。」
鬼臉一滯,不接這茬,說道:「快了,以現在的程度,在有個把月,你這血體就能小成了。」
鄭毅聞言,頓時睜開眼睛有些不滿的說道:「這差不多快八年了,你跟我說這血體才小成?」
凝成鬼臉的黑氣一陣波動,顯然被氣的不輕,說道:「才小成?你知道血體意味著什麼嗎?要不是這八年來我用神識幫你凝聚血氣,你就算花八十年也鑄就不了血體。你看看我現在虧成什麼樣了!」
鄭毅有些心虛的看了鬼臉一眼,他還記得鬼臉第一次顯形時差不多有他洗澡用的木桶這麼大,現在都不知道縮水多少倍了。
鬼臉氣憤的說道:「早讓你用人血凝聚,你不願意,豬羊牲畜的血肉精華怎麼比得上人類?」
鄭毅翻了個白眼,說道:「我現在每天偷偷用羊血凝聚血體都快都捂不住了,你讓我用人血?你想死,我還沒活夠呢。」
鬼臉也知道鄭毅的說的是事實,而且也虧得鄭家是方圓百里的首富,家底殷實,換做常人,別說八年,怕是十八年,二十八年都沒辦法凝聚血體,是以只是哼了一聲,說道:「等你血體小成,到時候血竅一開,自然不需要用鮮血塗抹身體了。」
鄭毅聽到鬼臉的話,臉上露出一絲憧憬,過了一會才說道:「老鬼,跟我講講修行界的事情吧。」
「有什麼好講的,等你入了修行界,自然就知道了。」鬼臉說道。
「那給我說說你吧,看你似乎很厲害的樣子,想必以前身份應該不一般吧。」鄭毅有些好奇的說道。
鬼臉沉默了一會,這才嘶啞的說道:「我有什麼好講的,一個苟延殘喘的老鬼而已。」
鄭毅看了一眼沉默不說話的鬼臉,轉口談起了其他事情。
「城裡最近突然多了很多關於我的流言,你怎麼看?」鄭毅說道。
鬼臉瞥了鄭毅一眼,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這件事你自己心裡有數,問我做什麼?」
鄭毅仰頭枕在木桶邊緣,拉過搭在桶邊的毛巾敷在臉上,半晌,嘆了口氣,毛巾下傳來瓮聲瓮氣的聲音。
「我這個二娘雖然不消停,不過以她的腦子還想不出這麼毒的計策,這背後多半另有推手。哎,還有個把月,希望他們不要太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