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街

「額，好久沒吃東西，感覺餓的慌啊。」

陳勃說走三人後，一轉身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引得原本緊張的幾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丫的，什麼身體構造，明明吃的不比我少，偏偏不長肉，真懷疑你是不是養了群蟲子在肚子里。」

王富貴率先走上前，說著話輕輕一拳捶在他胸口。

「啊，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我覺得六斤牛肉才能救我一命。」

陳勃繼續發揮著他的幽默細胞，同時問起附近有沒有放心點的，能夠吃東西的店鋪。

幾個女生也終於放下了緊張的心，一群人很快離開校門口，前往這兩天經常去的一條老街。

說是老街，其實是個不錯的步行街區，離學校只有三十多米。

街道上鋪著長條的青石板，偶爾冒出石縫的青草，頑強的展示著它茂盛的生命力。

老街兩旁的建築，也充滿了強烈的對比。一邊是清一色的粉牆黛瓦，充滿了歲月的痕迹，靜靜訴說著塵世間的滄海桑田。

另一邊則是清一色洋房別墅樣，極具現代氣息的建築，在霓虹燈的映襯下，張揚著青春活力。

幾人邊走邊看，直到走到老街的一處拐角，這才停下腳步。

「這家店裡的蓮花豆腐腦、銀魚羹都是極具風味的，據說有上百年歷史了。」

「不，我推薦這家店，他們的木須肉扣飯，還有川香什錦，都是地道的手藝，絕對讓你吃了流連忘返。」

「還是嘗嘗這家店吧，這家店的湯包，皮薄肉多湯汁鮮美，絕對是一口咬下去，還想再來一口。」

很快一群人爭論了起來，誰都覺得自己推薦的這家店好吃，不去嘗嘗就是一種生命的浪費一般。

陳勃皺了皺眉頭，所有人當中，只有他和若水，全程都只是在冷眼旁觀，就連王富貴和徐灧這對情侶，居然也會互不相讓的爭執，這完全不像他們記憶中的樣子。

「就算再好吃，也不可能如此專註於一家，況且再好吃的東西，天天吃時時吃，總會膩味，除非是裡面摻了其他東西。」

「比如說？」

「毒品，海洛因，罌粟殼之類的。以前不是就有這種新聞，有些黑心的商家，為了招徠生意，在食材里摻入了少量的毒品，以此吸引回頭客。」

若水沒有再言語，對於陳勃說的那些新聞，的確也曾有所耳聞，而此刻眼前的一幕，又似乎證實了這一點。

「不過，我覺得，更有可能的是另一種情況。不管如何，毒品的成本還是偏高了，這座城的客流量幾乎少的可憐，不可能為了那一點點回頭客，用毒品烹飪。」

陳勃說著，向四周環視了一圈。由於地處拐彎角，四周的建築恰巧將他們所站的地方，完美的包圍在裡面。

「那又會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如此流連忘返？」

「嘿嘿，傳聞中的頂級食材——人肉。」

陳勃剛吐出最後的兩字，剛才還霓虹閃爍的一排店鋪，突然所有的霓虹燈都暗沉了下來，變成了一排散發著血紅色光芒的商鋪。

另一排商鋪門前，掛著的那些白色紙燈籠，竟然我瞬間變成血染的一般，透射出來的光也血紅一片，在眾人身上披上一層血色。

拐角口忽然吹起一陣陰風，緊隨其後的，是漫天飛揚的紙錢紙元寶，帶起若有若無的一串銅鈴聲。

可偏偏，那幾位一點都沒注意到周圍的變化，依舊在堅持著自己的觀點，激烈而又平淡的互相爭論著。

血色光輝越來越盛，紙錢也飛揚的更加密集，那鈴聲也終於清晰起來，遠遠的走來一群人。

「紙錢，招魂幡，還有喪服，這是要出殯的節奏啊。」

「不，不是出殯，而是在渡魂。」

若水打斷了陳勃的話，神情變得異常嚴肅，雙手緊握成拳，絲絲縷縷的藍光，從指縫間飄灑出來。

那群人越走越近，竟然個個都是披麻戴孝，就連抬著一口黑漆棺材和一頂白色轎子的幾位，也都穿著孝衣。

可偏偏，那幾位依舊在爭論著，一點都沒有注意到，正在不斷接近的那群人。

陳勃張了張嘴，發現自己根本出不了任何聲音，同時伸出手，卻又發覺手上有千鈞之力的阻攔，連動根手指都極為困難。

那群人面無表情，神情獃滯的緩步前行，漫天飛舞的紙錢，將他和若水分隔在路的兩邊。

沒有哭泣聲，也沒有腳步聲，甚至連呼吸都聽到，只有寂靜行走的一群人，還有漫天飛舞的紙錢。

冷汗，順著額角悄然滑落，那群人裡面，有幾個身影略顯奇怪，腳步踉蹌著，和周圍整齊劃一的步調，顯得格格不入。

可偏偏那幾個身影，沒有任何倒影在地上，只有胸口處各自飄動著一個人頭大小的氣團。

功夫不大，那群送葬般的隊伍，終於全部通過他面前，走入了不遠處的一個灰霧裡。

紙錢也紛紛揚揚的全都湧入灰霧中，地上很快乾凈如初，並沒有留下一張紙錢或紙元寶。

而剛才還在路中央，激烈爭執的幾人，居然詭異的消失不見了。就連被迫分隔到另一邊的若水，也離奇的沒了蹤影，地上只留下半個翠綠色的玉佩。

「若水～富貴～徐灧～」

終於可以說話的陳勃，趕緊高聲呼喊了起來，可回應他的，只有偶爾拂過街面的微風。

老街兩旁也已經恢復了正常，霓虹燈依舊閃爍著，那些白色紙燈籠也悠揚的飄動著，灑落下純白色的光輝。

陳勃喊了幾聲，隨即不再呼喊。這裡顯得無比異常，且不說剛才那一幕，以及無故失蹤的眾人，就說眼前，喊了這一會居然無人問津，彷彿這裡就他一人存在。

隨意的走進了一家店，這裡用的居然是蠟燭。搖曳的燭光下，那些人影張牙舞爪的投射到牆壁上，顯得格外猙獰。

只是這裡的食客，都是默默地吃著面前的食物，沒有任何一人在交流，彷彿一說話，那些美食就會失去了味道。

不但如此，偌大的大堂里，明明還有空位，卻偏偏有人安靜的等候著，而且還不止一兩人。

再看那些正在吃著的食客，一個個狼吞虎咽的，就和很久沒吃東西一般，甚至還有人捧著碗仔細舔舐著，似乎要把那些碎屑也吞咽進肚子里。

什麼東西，居然如此吸引人，誇張到要舔乾淨都不罷休？

陳勃暫時迴避同學消失的異常，現在沒有一點頭緒，還是先填飽肚子再思考好了。

可是真的看清那些食物時，他不禁臉色一白，差點失聲叫了出來，趕緊伸出手捂住了嘴巴。

那哪是什麼美味佳肴，分明就是一堆內臟器官，加上不知哪裡摳出來的野草，還有黑褐色的泥巴，互相組合而成的東西。

還有些正喝的神采飛揚的食客，那面前放著的，也不是什麼精心烹飪熬煮的湯汁，而是一大碗鮮紅的血液。

甚至還能看見，某些浮上血液的食材，居然是小半截手指。

「先生，幾位，想吃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