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後悔
場中央站著一人,正是之前的那位黑紗人,也就是陳勃他們認定的,影屍繼任者的傀儡屍。
只不過,她此刻身上的黑紗並不完整,無數破洞中露出了她的容貌,儼然是一名極為普通的女子。
只不過,她的左半張臉上,有著一層黑色怨氣形成的面具,將她的那半邊臉遮掩了起來。
而她的右半張臉上,有著一道從額角流淌而下的血線,緩緩流淌的殷紅鮮血,似乎證明了她並不是一個死人。
此刻的黑紗人雖然站著,可是卻緊閉著眼一動不動,也沒有任何呼吸的樣子,看上去更像是一座雕像。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包括若水在內,都把視線移轉到了黑紗人的四周。
陳勃半跪在地,頭深埋在曲起的左腿膝蓋上,另一邊的地上,錢曦和血屍繼任者同樣一動不動的躺著,只是偶爾的胸腔起伏,表明了兩者還有呼吸。
「陳勃大人……」
就在一名年輕的除魔之士喊了聲,同時想要上前的時候,若水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就在那人疑惑的看向她時,後者只是伸出兩指指了指前方。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居然會變成這樣……」
「看來,你也知道了不少鬼城的秘密,或者說是整個事情的一絲脈絡。只是,為何你沒有和我有一樣的選擇?」
黑紗人的聲音再度出現在場中央,只是她依舊一動不動的站著,彷彿並沒有任何生機一般的閉著眼,一切看上去透著難以說清的詭異。
就在她的聲音出現后,一直半跪在地的陳勃,緩緩直起身,隨後看向了若水。
兩人互相凝望著對方,沒有任何的言語交流,只是彼此的眼眸里,對方的身影越來越清晰了起來。
「後悔嘛?」
「不,跟著你,此生無悔。」
當兩人的對話出現的瞬間,原本緊閉雙眼的黑紗人,緩緩睜開了眼睛,一滴眼淚緩緩滑落了她的臉頰。
重新看向陳勃和若水的她,眼眸里有了一抹複雜的神情,更是有著一種欲言又止的意味。
「死去的是人,活著的也是人。生命,原本沒有高低貴賤,也沒有應該不應該,一切都是平等的。」
「如果,他不懂這個道理,我不介意教教他,這個道理。」
陳勃的話讓六名年輕的除魔之士很疑惑,卻讓若水欣慰的長舒一口氣,隨後兩個人繼續凝視著對方,緩緩走到了一起。
在他們的身後,黑紗人的眼眸逐漸黯淡了下去,一抹微不可察的死亡氣息,隨著繼續流淌的淚水,逐漸瀰漫了她整張臉,隨後繼續向下蔓延著。
「該說你見色忘友,還是說你只心繫於她,卻對我有些殘忍呢。」
地上躺著的錢曦,忽然嘟囔了一聲,同時有著費力的爬了起來,隨即不管自己的狼狽樣,看著黑紗人兩眼,隨即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
在她身旁的血屍繼任者,有些費力的抬起雙眼,沖著陳勃和若水露出一個微笑,隨即整個人緩緩僵直了起來。
「一路走好,我們會替你,好好找他問個清楚的。」
錢曦忽然呢喃了句,隨後伸手將血屍的雙眼合上,隨後一副可憐樣的看著陳勃。
若水輕輕用胳膊肘捅了陳勃一下,示意他上去幫忙,同時揮手讓六名年輕的除魔之士們將血屍和黑紗人的屍體抬走。
很快,在這所學校食堂後背的那片荒涼之地,兩個沒有名字的小墓碑被佇立了起來。
陳勃、若水和錢曦各自撐著一把傘,久久凝視著那兩個小墓碑,四周唯有雨水沙沙的輕響著。
當三人離開后,原本荒涼的那片區域,忽然有些熱鬧了起來,一個個略微有些模糊的身影浮現在那裡,他們一起看著陳勃等人離開的方向。
「他來了,也許離那一刻不遠了,希望他不會再回來。」
「一切盡人事了,我們就聽天命吧,畢竟接下來的戰鬥,並不是我們可以插手的了。」
「他,還有她,應該都已經知道了那件事,希望……」
如果陳勃在這裡的話,一定會認出來,那些身影正是自己曾經死在這座鬼城的同學們。
只是,這些同學們顯然都只是一縷亡魂,在他們身上都已經纏繞著越來越濃郁和清晰的死氣。
而且,在他們這些亡魂的中心區域,正站著一個同樣早就確認死亡的男子:董平慶。
不過,董平慶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往昔的樣子,可以說已經是血肉模糊的一團了。
可就是這樣的一副面孔,卻依舊有兩個身姿妖嬈的女子,環著他的雙臂,一臉甜蜜的看著他。
「他來了,也知道那件事了。可是他,還是決定下去了。」
「所以,他才會被你如此看中,當初更是不惜用自己殘存的魂魄,幫他走了這一遭。」
「只不過,我們的時代過去了,後面的路就是他和那個女孩,還有那群孩子們的事了,畢竟連整個靈界都已經押寶在他身上了。」
陳勃自然沒有聽到這些對話,即便聽到了他也不會做何感想,更不會否認自己的那個決定。
此刻的陳勃和若水,互相緊緊依偎著,靜靜看著六名年輕人,有著費力的關上了那所大學的鐵門。
直到他們終於關上鐵門后,兩人無比默契的同時轉身,儼然如同一人轉身那般嫻熟,隨後在錢曦若有所思的眼神中,緩緩向著不遠處的老街走去。
猶豫了片刻,錢曦正要邁步跟隨,陳勃的聲音卻阻止了她的腳步。
「別跟來了,這件事與你無關,只不過是我們兩個去見一個老朋友。」
說完,兩人直接飛奔出去,眨眼間就離開了眾人視線。
就在錢曦和六個年輕人遲疑了下,隨後準備繼續跟隨過去時,蠱后卻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只是她空蕩蕩的左邊袖管,還是說明了她所承受的巨大創傷。
「這兩人……算了,別去了。」
「正如他所說的,這次他只是去看望下朋友,或者說是弔唁一下他們的亡魂。」
「接下來的戰鬥,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沒有辦法迴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