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黑暗哲學
接觸景承時間越長,感覺像謎一般的瘋子,他居然有權力挑選警員偵破案件,本來我一直試圖想問清楚,他到底是怎樣抓到凱撒,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不過看景承的態度,他好像也沒打算告訴我。
我還想再問什麼,景承指著齊國棟對我說:「他也是我挑選的,為了確保凱撒在城北監獄不會興風作浪,我挑選了他。」
我吃驚的打量齊國棟,他給人感覺呆板木訥,齊國棟在旁邊點頭:「我原本在縣監獄,一干就是四十年,我這歲數本來該退休了,兩年前突然接到調令,被安排到城北監獄的獄政管理處,讓我無論如何也要再干兩年,後來才知道全是因為姜謹,他一個月之後被執行死刑,我也可以解甲歸田告老還鄉了。」
我從齊國棟的口中第一次聽到凱撒真正的名字,至今景承都不願意提及這個名字,他好像在刻意的迴避,並不是他不敢面對姜謹,而是不願去回想過去。
「你把齊處長調到這裡,就是為了看管凱撒?」我越聽越驚詫。
「凱撒是誰?」齊國棟一臉茫然。
我一愣來回看看齊國棟和景承,發現齊國棟對整件事了解並不多。
「他只負責看管凱撒,其他的事他一無所知,不光是他整個城北監獄都不知道有凱撒的存在。」景承不慌不忙的解釋,為了抓獲凱撒他從警隊中挑選了合適的警員成立專案組,並且為凱撒開了一個絕密的檔案,也就是後來封存的C檔案。
在凱撒被抓獲后,移交給城北監獄收押等待處決,但專案組和城北監獄之間是沒有任何聯繫的,凱撒屬於特殊重大案件,為了避免事態和負面消息的擴散引起公眾恐慌,關於凱撒的一切盡量控制在很小的範圍。
考慮到凱撒的特殊性,景承擔心他會利用自己的精神控制和強大的心理暗示能力影響看守獄警,為了避免在凱撒被處決前出現意外,公安廳聽取景承的意見,調派齊國棟負責收押凱撒,但是直到今天為止,齊國棟都不知道自己嚴陣以待看守的到底是什麼人。
「這些警員都是我有針對性挑選,他們都有著不同的性格缺陷也成了優勢,可以不受凱撒的影響,或者說凱撒在他們身上找不到突破口。」景承說。
我往後翻閱卷宗發現登記的檔案中,每隔幾行都會出現一行空白,和其他記載不一樣,除了日期之外沒有姓名和提審時間。
「這是什麼意思?」我指著卷宗問齊國棟。
「大約在我調到城北監獄兩個月後,獄政處收到寄給姜謹的信,寄信人的地址是本市翠屏路雪峰街37號。」齊國棟看了一眼回答。
景承目光立刻變的犀利:「有人給凱撒寫信?」
「怎麼了?」我很詫異問。
「除了專案組的辦案警員,根本沒有人知道凱撒被收押在城北監獄,怎麼會有人給他寫信?」景承說到這裡連忙問齊國棟。「信的內容是什麼?」
「按照獄政處規定,寄給重刑犯的信需要開封檢查,雖然負責和我接洽的警察很少提及姜謹,可根據我四十多年看押的經驗,我感覺姜謹和其他犯人不一樣,所以留心特意抄錄了一份。」
齊國棟一邊說一邊從保險柜中拿出厚厚一疊信紙,景承連忙起身接過去,我站到他旁邊看信上的內容,和尋常的信截然不同,字裡行間並不是在講述某件事,甚至都沒有交流,更像是某個人的獨白和內心剖析,透著深奧難明的哲學。
我倒是看不出什麼端倪,直到發現景承的面色越來越沉重,他快速的翻閱信紙,動作越來越焦躁,看完最後一封景承抓起桌上的卷宗,焦急的查看空白行出現的時間,等他抬頭時滿臉的震驚。
「你剛才說這些信件上的內容是你抄錄的,那原件呢?」景承驚詫轉頭問齊國棟。
「審核后我交給姜謹了。」
「……」景承頓時瞪大眼睛,怒目圓瞪盯著齊國棟,重重把信紙扔在地上一把擰住齊國棟衣領,推到牆上大聲的咆哮。「你知不知道這些信上寫的都是什麼,這是上交的作業,是蛻變的日記,你不是有經驗嗎,你有屁的經驗,六十年你都白活了,你這是犯罪,是幫凶,是……去你媽的,廢物,廢物,廢物!」
突然起來的變故讓我不知所措,齊國棟目瞪口呆被嚇傻,景承活脫成了一個瘋子,上躥下跳語無倫次的謾罵,嘴裡重複著廢物兩字,我看見齊國棟呼吸開始變的困難,連忙上前把景承拉開,他還試圖衝上去發泄,如果不是我阻攔真不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事。
我第一次看見狂怒的景承,凌亂的長發讓他看上去像被激怒的野獸,齊國棟吃力的解開衣領紐扣喘息,同樣怒火中燒理直氣壯反駁:「這是監獄的規定,我只是按照流程辦理,我沒有錯,你憑什麼罵我。」
「你他媽還敢說。」景承從椅子上憤怒的衝起來,我用力攔在他身前,景承指著齊國棟破口大罵。「誰他媽讓你給他信的,誰允許你這樣做的,你知不知道寫這些信的是誰,是執行者!就是因為你,知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我還想勸阻他,但當我聽到景承說出執行者時愣住:「什麼?!寫信的是時代之星兇案的兇手!」
齊國棟想必是聽到景承提及兇手,應該知道事態嚴重,坐在一旁不敢吱聲,我還是好奇那些讓景承能瞬間暴怒的信紙上到底寫著什麼,從地上拾起散落的信紙,按照日期重新排列好,仔細看了半天還是一頭霧水。
「這上面寫的這些是什麼意思?」我問景承。
「黑暗哲學。」
我從景承口中聽到簡短的答覆,他看著我手中的信紙聲音平靜,因為黑暗是未知混沌的,因此黑暗哲學的核心就是創造不可能存在的東西,這套哲學認為道德造就了虛偽,因為道德本身就是虛偽的。
這厚厚的信紙詮釋了一個人思想和精神層面的變化,從第一封信開始,寫信的人對黑暗哲學的理解還很生澀,如同蹣跚學步的孩童,但越是往後,這個人如同找到開始黑暗大門的鑰匙,變的通透、瘋狂和成熟。
「這就像是老師布置的作業,剛入門的時候,對一切都渾渾噩噩難以掌握精要,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老師的傳教,呈交的作業越來越完美,這個人最開始還只是懵懂的毛蟲,黑暗哲學編織成網將其包裹在中間。」景承的手指在信紙上滑動,停留在最後一封上面。「直至最後這個人破繭成蝶,終於成為凱撒的門徒,也就是我心理畫像出的那個行兇者!」
「凱撒被關押在城北監獄的時候,一直都和這個人有著聯繫。」我連忙轉頭看向齊國棟。「齊處長,你把這些信交給凱撒后他是不是回信了?」
齊國棟應該是知道事態嚴峻,從保險柜中又拿出一疊厚厚的信紙,告之我們姜謹的確有回信,但為了確保沒有差池,齊國棟在檢查信的內容后保留了原件,把信上的內容抄錄后郵寄出去。
凱撒的回信依舊深奧難明,字裡行間並沒有透露出指示和引導,更像是在闡述學術方面的知識,景承看著這些凱撒的親筆信,情緒反而平復了許多,更多的是無奈和惋惜。
「他就是用信里的內容去教導那個人,解析疑惑排除困擾,然後在他的影響下,看著這個人慢慢一點一點的蛻變。」
「每一封信間隔的時間剛好是30天,就是說這個人每30天和凱撒交流一次,最後一封信的日期是3月30號,在三個月前,這個人中斷了和凱撒的聯繫,這又是為什麼?」我交叉對比來信和回信的時間。
「不是中斷,是完結!」景承搖搖頭,拿起凱撒的最後一封回信。「他這封信的字裡行間,隱藏了自己變態扭曲的思想,他告之自己的門徒,一切的本質都是混亂和死亡,他成功的創造出怪物,是時候讓自己的傑作去延續他的罪惡,凱撒鬆開了這個怪物身上最後一根枷鎖,連同他的邪惡和思維被一同賦予這個怪物的,還有他的名字,姜謹即便死了,可是凱撒卻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