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空蕩的村子
松林當中，追兵已走。
但曹野心裡那根崩得緊緊的弦，這才稍稍放鬆，聽到虎牙的劇毒無解，他心若死灰，自已倒是主動跳進了一個雪坑等毒發身亡，看來不用先挖坑，這回也算是有埋骨之所了。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過去了，曹野沒有等來死亡的降臨，反而感覺生機勃然，連肩上的血洞都快完全癒合了。
再過一個時辰，曹野發現自己全身能動了，立即在雪層下悄悄挖出一條地道，遠離剛才的藏身之地，免得那兩人一虎還在外面守著。
靜辨周圍動靜后，曹野才從雪層下面冒出頭來，遠遠望到一處山腰升起幾道裊裊炊煙，那裡應有村落人家。
他腳步如飛，直奔那地而去。
奔到一半路程時，曹野停下了腳步，因為他聞到了盤齒虎的氣味，剛才惡戰盤齒虎，讓他熟悉了盤齒虎的味道。
聞著淡得幾乎聞不到的虎味，曹野心下奇怪，自打火窟不死之後，有了鷹眼，現在感覺還多了一項狗鼻子的功能，再淡的味道也能聞到。
他心想，下一次會不會再來個順風耳，千里之外的聲音也能聽到，再下一次不知道能否將自己男人的雄風變成不倒的金槍，要是這樣，那真賺了。
曹野迅速跑進附近的樹林當中，躲藏起來，幸虧這時雪下得有些大，天色將暗，他在雪地里只留下很淺的腳印，很快就風雪填滿了。
曹野趴著一動不動，憑地下傳來的震動感覺，這附近至少有三條盤齒虎在活動。
過了一柱香的功夫，兩個黑衣人帶著一條盤齒虎出現在樹林外面。
只見那盤齒虎在周圍地面上來迴轉悠，不時鼻子貼地，使勁地聞著，過了一會，它的頭抬起來，沖樹林望了望，似是不敢肯定裡面有人。
很快，那盤齒虎低吼一聲，朝曹野剛才來時的路追了下去。
曹野也極有耐心地在雪地里趴了將近一個時辰，等過了兩三拔搜查的盤齒虎后，再等了半個時辰，再沒見到盤齒虎時，才悄悄地沿著樹林朝剛才那有炊煙的村落摸去。
在將近看清那村子的灰矮房屋時，曹野放緩腳步，特地繞著村子外圍兜了一個大圈，看村子周圍是否有盤齒虎的蹤跡。
以他現在的修為，要是再遇上幾頭盤齒虎，說不定小命就要交待在這荒山野嶺了。
兜了一個大圈后，在村子外又靜待了半個時辰，才開始接近村子，走近時，曹野才覺得不對勁，這村子太安靜了，靜得連聲狗吠雞叫都聽不到。
他慢慢蹩進村頭一個院子，低矮的籬笆上掛有幾根風乾的臘肉和幾串紅辣椒，陳舊破爛大門處的一個籮筐中盛著幾條削皮的大蘿蔔，像是在準備晚飯，但院子裡外均沒有一個人影，透出一股深深的詭異氣氛。
這村子不大，只有十幾戶人家，曹野花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走遍了整個村子，奇怪的是，就是沒見到一個大活人，連個嬰兒都看不到，但每戶人家都像是人剛離開不久的樣子。
有些房子里點了油燈，燈旁放了一些還沒納好的布鞋底；有些房子的廚房裡，灶火燒得正旺，鍋里的水已開了很久；有些房子中，方桌上已擺滿了飯菜，就是擺好的條凳上還等著人坐上去；雞窩前還放著一碗稻穀，但卻沒有雞來吃；……
曹野在村子里轉悠了很久，沒看到什麼特別扎眼的事物，也沒聞到像盤齒虎那樣特殊的野獸氣息。
但全村的人，包括家禽，甚至附近山林出沒的野豬，都彷彿憑空消失了一樣，不留下半點痕迹，這相當詭異。
「有人嗎?我來你家做客啊，歡迎的話，你別吱聲，不歡迎的話，你就開口啊！「
曹野實在是餓得有些頂不住了，胃開始造反了，他乾脆選了一處燈火較明亮，看著不太可怕的屋子走了進去，關鍵是這屋還有一桌看起來美味可口的飯菜，動都沒動。
他可不怕這飯菜里有毒，因為他連盤齒虎的毒都扛得住。
他也不怕這裡一個人都沒有的陰森恐怖氣氛，因為在他之前的人生里，大多數時間裡，都只是他一個人吃飯，習慣了。
菜足飯飽之後，他還翻出這家人窖藏的幾壇黃酒，試了一下，還算能入喉。
於是他把這幾壇黃酒都搬到門前院子里，坐在小板凳上，對著星空，自言自語，時不時從酒罈里舀出一碗酒灌下，端得輕鬆自在。
到最後，他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反正等他醉醒時，天色已明，地下躺了五個空酒罈。
在空無一人的村子里睡了一夜，毫髮無傷，曹野驚訝之極，但還是在村子里又轉了一圈，除了他，村子里還是沒有一個活物！
「兄弟，感謝你好吃好喝地招待我，有空到燕京，到監察司，找曹野，我帶你逛京城、喝炒肝，上千嬌樓喝花酒！「
曹野站在昨晚住宿的院門前，沖屋內抱拳，微微一鞠躬，他在屋內桌上留了一錠銀子，算是昨晚的飯錢和住宿錢。
曹野順著山路，一路往下，其中還差點碰到了幾拔盤齒虎，於是他在山中兜兜走走，走了約莫有三十多里路，才拐上了一條驛道。
迎面就撞上兩個衛所的府兵，他們沖曹野齊喝：「站住！「
大明帝國開國后，除在五個要地保留了大約百萬兵員的常備軍隊外，約有兩百萬的兵員解甲歸田。
為安置退役士兵，大明帝國在地方上設立了衛所，地方官員可招募非職業兵員，用於維持地方治安，平時務農，戰時又可為兵，又稱為衛所府兵。
那兩兵，都是藍色粗布上杉，灰色闊腿褲子，褲腿挽到膝蓋處，手持長木紅纓槍，槍頭看起來有一段時間沒磨了，一看就是沒有修為且戰鬥力為五的渣渣。
曹野頭髮凌亂，身上衣服褶皺且血跡斑斑，看起來就像是綠林亡命之徒，難怪那兩兵緊張得用槍對著他。
「本官，監察司曹野，追蹤犯人至此，迷了方向，這裡是什麼地方？「，曹野亮出監察司的鐵牌，官威十足地問道。
「你們兩個可是府兵，為什麼作農夫打扮，兵不像兵，民不像民，我看你們上司是不是經常剋扣你們的軍餉啊，連套軍服也不發，鐵槍都沒有，居然還用木棍，真是丟我大明的臉！」
「你們臉色發黃，雙腿腫脹，一看就是營養不良所造成的水腫，最近糧食是不是不夠吃，是不是都讓貪官給吞了，你們說出來，本官為你們作主！」
那兩兵被曹野一上來的劈頭蓋臉的一頓訓，訓暈了頭，他們將信將疑湊近看曹野手中的腰牌。
不過他們也沒見過監察司的鐵牌長什麼樣，但感覺曹野很淡定很有官威，其中一人答道：「大人，這裡是通縣轄下的四石鎮長勝鄉。「
通縣？曹野心下一喜，這裡離燕京城不到三十里，看來這兜兜轉轉的，還在燕京城周圍打轉。
曹野問道：「這附近，方圓十里都有什麼村子？媽的，犯人狡猾，鑽進山裡不出來，本官與其惡戰了三天三夜，險些將其抓住，但就差一點，被他們逃了，我要回去叫多幾百人馬過來，將附近的村子都搜一遍。「
「這附近有高樹下村、雞石頭村、四溪村……」
兩個所兵點頭哈腰地將附近十幾個村落詳細說了出來，還在地下劃了附近的地形圖，沒想到地圖還畫得挺有模有樣的。
曹野指著地圖上一個地方問，「這是什麼地方？」
他指的正是昨晚住過的空村，他特地多問了這個村落的情況。
「這裡是岩下村，村子背面山上有一塊巨大無比的黑色岩石，所以叫岩下村，村裡人不多，只十多戶，那裡的村長吳老七，還請我喝過幾次酒！」，一個府兵顯然知道岩下村的具體情況。
「為什麼不叫黑岩村，或者叫岩上村，居然叫岩下村，把村子建在巨石之下，那吳老七也不怕那黑岩滾下來，把村子全滅了？」
曹野隨口問道，把府兵問得啞口無言，岩下村這個名都叫了幾百年了，誰會糾結這村名叫什麼，只要知道村子在哪裡，有哪些人就行了，管它叫什麼。
「呵呵，小的真不知道！」，那府兵陪笑道。
「最近這附近，有什麼古怪的事發生啊？」
曹野想到這府兵跟岩下村的村長認識，可能會留意到岩下村的異常。
一府兵張嘴欲言，但被另一府兵暗自扯了扯衣服后就閉嘴不說了。
曹野裝作沒看到他們之間的小動作，「本官到此的事，不得外傳，如果耽誤了追捕犯人，小心你們項上人頭。」
他警告一番后，順著驛道走遠，消失在拐角之後，他迅速從另外一個方向兜回了那兩個府兵附近。
「咱們見到那些黑衣人，怎麼不能告訴他？」
「誰知道他是不是監察司的人，再說了，黑衣人有縣裡的鐵捕頭帶路，這多一事不如少事！」
「也是！」
聽完那兩府兵的對話，曹野沒說什麼，重又拐上驛道，心想，等拉起了自己的隊伍后，再想辦法來此調查。
曹野到了最近的驛站，憑監察司的腰牌，要了一匹驛馬，打馬飛奔燕京城。